元煦苦涩一笑,说:“无趣!很无趣!但我不给自己下毒,就会被你怀疑。”
“为护她不惜以命做赌注,值得吗?”
诸葛弈掏出一颗蜡丸的丹药推送给他。
元煦捏碎蜡丸服下丹药,说:“若海棠被牵扯入险境,你会如何做?会计较值不值得?”
诸葛弈毫不犹豫地答:“与你一样。”
“那便是了。”元煦自苦道:“与聪明人不打哑谜。好吧,我说,告诉你全部真相。”
“洗耳恭听!”
诸葛弈揖礼。
元煦取回酒壶,斟满满的三杯酒,一杯一杯下肚,喜道一声“痛快”。他半眯眼睛,边回忆边说。
“陈老家主死后,陈氏族的嫡系族人中有五六位老爷意欲掌权,可惜他们才动动心思就被灭口,至今追查不到凶手是谁。”
“陈氏族中一片混乱,我和玖儿才能顺利暗查陈老家主唯一的孙儿已被心腹老仆带去安丰城。”
“之后,我和玖儿兵分两路去追查孩子的下落。玖儿捷足先登,率先寻到孩子,秘密送去江南抚养。”
“我亦得知玖儿带走孩子便追去江南,谁知……”元煦咬牙,怅叹一声,说:“谁知当我赶到的时候,玖儿被伤得很重,孩子也失踪了。”
“陈氏老仆带走的?”
“不会。”
元煦笃定道,说:“洪四就是陈老家主的心腹老仆,当年孩子正是托他带离陈家的。至于孩子为何从他的手里失踪,我就不知道了。孩子失踪后,玖儿继续留在江南寻找。而我返回瓷裕镇开办瓷庄守株待兔,或许会有发现。”
“你怀疑衡六爷偷走孩子。”
诸葛弈猜透元煦的心思,毕竟他未亲眼看过陈老家主的遗信,而知晓衡六爷无辜的老家仆洪四根本不会与元煦一条心。
元煦点头,说:“洪四来瓷庄做掌柜,我怎会不明白他的鬼主意。他留在瓷庄盯住我的一举一动,正为寻找孩子。”
诸葛弈暗道元五爷太小瞧洪四的谋计,留在瓷庄哪里为盯住他而寻找遗孤,明明是挑唆他与衡六爷明争暗斗。
元煦突然压低嗓音,提醒:“我知你们欲为陈氏族沉冤昭雪,但你们防备孟氏族。我每每回忆当年之事,总觉得背后搞鬼的主谋是孟氏族的人。”
“孟氏?”
诸葛弈愕然,他对霞彩镇的三大氏族略有耳闻。当年小姑姑死后,他接管谷宅时亦知道霞彩镇最大氏族孟氏。等到他亲自来霞彩镇的时候,孟氏族已覆灭,陈老家主也失了斗志,他才会选上杨氏族的衡六爷做霞彩镇的土皇帝。
孟氏,一个被他忽略的没落氏族,在陈氏与杨氏的争斗之中又是怎样的作用呢?
第1088章 本姑娘自创的刑罚
霞彩镇,谷宅。
子夜时分,栗海棠和刘二娘骑马赶回来时,诸葛弈仍未从瓷庄回来。与她们同回来的,还有受伤的程澜和三名影卫,以及押回来的赖三。
赖三做梦也想不到他有生之年竟会进入谷宅,而且抓他来的“丑丫头”竟然是谷宅的小主子。
洪四、全娘和青萝闻讯赶到后院,看到被打成猪头脸的赖三,皆咬唇憋笑。
洪四上前揖礼,说:“小主子,这是赖三,是衡六爷门下最有名的痞赖。”
“我知。”
栗海棠扬扬手里的匕首,指挥三名影卫将赖三押送去谷宅的地牢。
“打昏他,再拖去地牢。”
“是。”
三名影卫依令行事,任赖三呜呜哇哇的一阵饶求叫喊,三只手刀一齐劈向赖三的后颈,那骨头碎裂的清脆声在夜里显得戾人。
赖三翻翻白眼猝然倒地,斜歪着脑袋似乎要掉了。
刘二娘将马鞭子扛上肩,笑骂道:“你们当他是莲藕吗?脑袋被劈下来,他就死啦。”
三名影卫也没想到他们会一齐动手,而且精准无误地劈砍在同一个位置。他们愧疚地看向海棠,不知该如何解释,或者请罪?
栗海棠看到三名影卫又一次动作整齐地下跪请罪,失笑道:“你们有功无罪,等明早来领赏。忙了一夜快去歇息吧,换三个人来地牢帮忙。”
“谢小主子饶命之恩,属下不敢言功、不敢领赏。”
“回去歇息吧。”
栗海棠摆摆手,她可没功夫在这儿磕牙。看向程澜,说:“花哥哥,要不要陪我一起去玩玩?”
中了迷蒙药,又挨了十几鞭子的程澜自然不会放过讨债的机会。他揉揉挨过鞭打的胳膊和腰,说:“走,我要去狠狠抽几鞭子。”
“呵!来黑布,蒙住他的眼睛。”
栗海棠唤暗卫出来,谁知出现的竟然是千夜。
千夜为程澜蒙上黑纱,对海棠说:“小主子,属下陪你去地牢。”
“好。”
纵然有疑惑要问,但此时审问赖三更重要。栗海棠忍住询问千夜为何出现在霞彩镇,与他一同带着程澜进入地牢。
谷宅的地牢建造的极为简陋,四壁无窗,只留两个透气的铁管子通向地面,且地上很难发现管子口。
地牢的入口也很有趣,竟建在银库的一个箱子里。只有打开银箱子,取出一万两银子才能看到地牢入口的铁门。
栗海棠感叹诸葛小姑姑的聪慧,心道银库的箱子很多,谁知哪个箱子是地牢入口的?除非谷宅主人或主人的心腹,否则任谁都难找到。
进入地牢,栗海棠发现她能对赖三用刑的刑具少之又少,简单的几样刑具已锈迹斑斑,连大烙铁都无法使用,更别提其他的。
蒙住眼睛的黑布摘下,程澜眨眨眼睛适应黑暗房室里的几盏烛光。他环视简陋的地牢,好奇地摸摸挂在墙上的锈迹刑具。
“花妹妹,这些东西不能用呀。”
“谁说我要用它们啦。”
栗海棠笑嘻嘻走到赖三面前,对千夜说:“去找刘厨娘要只鸡来,还有鱼的苦胆,还有……抓几只老鼠来。”
千夜默默出去寻找,同时换了两名影卫进来保护海棠。
程澜嫌弃说:“鸡,鱼苦胆,老鼠,这些东西他不会害怕的。不如取条鞭子来,我打得他说话为止。”
“花哥哥,我们是大家族的子弟,怎能与市井痞赖一样凶恶呢。”栗海棠推开程澜,蹲下来拍拍赖三的猪头脸,说:“你的嘴巴可以说话。”
“丑丫头,我说过了。你想知道什么,只要陪我睡觉,我……啊——!”
赖三一声凄叫,为他调戏海棠付出惨痛的代价。
寻来东西的千夜一脚踩断赖三的一条腿,冷然道:“再敢口出秽言,我就踩断你的喉咙!”
赖三疼得冷汗淋淋,浑身颤抖如筛糠。他愤愤地瞪向千夜,平生最厌被威胁,偏偏今日受到的威胁是最多的。
栗海棠向千夜伸手讨要,“鱼苦胆。”
千夜将小瓷碗给她,说:“草鱼胆,有毒。”
“知道。”
栗海棠拨下头上的簪子,往赖三的手背一刺。
赖三大喊一声,嘴巴张得大大的。而小瓷碗里的草鱼胆完整地倒入他的嘴巴里,未见一丝破裂。
栗海棠笑眯眯地说:“赖三,千万张大嘴巴含住鱼胆哟。若它破了,胆汁会流入你的喉咙,然后你会中毒。哎呀呀,被自己毒死,多冤呀!”
赖三睁大眼睛不甘心地哼哼两声,张大的嘴巴未敢有丝毫的动作。他不想死,尤其被一只鱼苦胆毒死。
栗海棠回头看千夜,又伸出小手,说:“拨根鸡毛,大大软软的那种。”
“我来!”
程澜撸起袖子走来,仔细在公鸡身上寻找合适的鸡毛。
千夜倒提着公鸡,暗道小主子被程公子带坏了,不知主人回来后会不会赶走程公子。
寻遍了公鸡的身上终于寻到三根最好的,程澜一口气拨下来,送给海棠一根。自己拿着两根鸡毛站到另一边,不怀好意地笑说:“花妹妹,咱们一起。”
栗海棠无视他挤眉弄眼,鸡毛在赖三的鼻子上扫扫,说:“霞彩镇不好惹的痞子赖三,你觉得我这自创的刑罚如何呀?”
“啊啊!”
赖三张大嘴巴含着草鱼胆,只能发出“啊”音回应。他的鼻子挨了两拳,又肿又疼又烫。现在被一根鸡毛扫来扫去,痒得他想皱皱鼻子又害怕嘴巴闭上。
栗海棠对程澜说:“花哥哥,你去扫他的脚底板。”
“好咧!”
程澜高高兴兴地去脱赖三的鞋子,拿鸡毛扫他的脚底板。扫来扫去,扫去扫来,两根鸡毛不够,就去多拨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