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欺骗我家主人,休想死得便宜。”
蒙面黑衣人捏起削尖的竹刺在老叟眼前晃晃,冷声质问:“这么多天了,你也该明白不说出陈老家主的死因,你想死死不成、想活活不成。”
“旧主是病死的。不管你问多少次,我都是同样的回答。”
老叟气若无力地嘶吼,想激怒蒙面黑衣人给他一个痛快。他想得太天真了,谷宅的神秘东家怎会是一个女娃娃?
蒙面黑衣人阴恻恻的笑声在幽闭黑漆的地牢里显得异常诡异,那根削尖竹刺从老叟的眼前慢慢移向他的左臂,慢慢移向他的左腕,慢慢移向他紧握的左手。
“来呀!我不怕!”
老叟拼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大吼,睁大眼睛仇恨地瞪向蒙面黑衣人。
蒙面黑衣人毫不在乎他的仇视,削尖的竹刺先轻轻扎入指缝,似钻入夹缝不断深入,直到受到阻碍无法向前。
“住手!”
地牢的铁门被大力踹开,如黄莺般悦耳清亮的娇软嗓音刹然传入,重重回荡在黑漆的牢室中。
蒙面黑衣人机敏地转身挡住被绑在木架的老叟,直面踏阶而下的栗海棠,和……
“主人!”
“嗯。”
诸葛弈颌首,挥手遣影卫出去守着。
栗海棠气愤地瞪着诸葛弈,待影卫离开地牢,她才怒冲冲地质问:“师父,你明明向我承诺不会参与此事的。”
诸葛弈不理睬她的忿懑,对绑在木架上奄奄的老叟,说:“陈老家主临终托孤,且将一封亲笔遗书派老仆送给衡六爷。那位老仆……”
“你是谁?”
老叟戒备地盯着他,这绝世俊美的温润少年明明年纪不大,却给人凌驾于世的帝王之气。
“陈老家主到底是怎么死的?”
诸葛弈抛出第二问。若老叟答了,他愿意如实相告;若老叟仍固执不答,他便送其去见旧主。
老叟咬咬牙,说:“病死的。”
“我们走。”
诸葛弈牵起海棠的小手便要离去。
栗海棠怜悯又气恼,说:“老伯,你既然投我门下就该明白,有些事情必须说出来的。你隐瞒不报,我如何替陈氏族沉冤昭雪?如何为陈老家主报仇?”
老叟沉默了,他内心纠结、不知所措。他不相信她是谷宅的神秘东家,不相信少年与衡六爷是清白关系,不相信他能活着走出这里。
“老伯,只有这一次机会啦,你可别……哎哟!师父,别拉我呀。疼!”
可怜又善良的栗海棠惹到霸道师父不高兴,被抓疼手腕大喊疼也没用。强硬带出地牢,连个好脸色也不给她。
栗海棠恼羞成怒,一把甩开他的大手,叉腰站在地牢门外对他叫嚣:“有本事你告诉他呀,你敢不敢?”
诸葛弈剑眉微拧,龙眸冷睇挑衅的她。小丫头胆大包天,竟敢对他大吼大叫。
“没规矩!”
“对,自从出门来之后,学到的那些规矩和屁一样放了。”栗海棠故意言语粗鲁,对他没大没小地叫嚣。
旁边守门的蒙面影卫忍不住了,“噗”一声笑出来,立即招来四道冰冷的视线。
“属下进去了。”
“滚!”
诸葛弈怒窘,火气撒向蒙面影卫。笑什么笑,他的小姑娘是人又不是仙儿,当然会放屁喽。至于规矩?去他的规矩。
栗海棠看到又一个被迁怒的无辜影卫,实在感到歉意。看诸葛弈俊脸黑沉,知道自己刚才太冲动了。
“师父,我错了,我去领罚一百大板。”
说完,她垂头丧气地慢悠悠走向后宅主院,准备寻个暗卫出来问问到哪里领罚。
诸葛弈也懒得管她,唤出一名暗卫跟在她身后,叮嘱暗卫去通知刑罚的影卫做做样子即可,不准伤了她。
暗卫心道:这还是他们尊敬的主人吗?小主子果然是救世仙女。
诸葛弈重新推开地牢的铁门,回到地牢深处。
蒙面影卫没有施刑,反而拨出那根削尖的竹刺,又喂老叟喝些清水。
见到俊美绝世的少年去而复返,老叟惊愕。
蒙面影卫转身出地牢,仍守在门外。
黑漆幽闭的地牢里,诸葛弈一席白袍温润如玉,负手而立、直面老叟。
“陈老家主弥留之际可向你道出一个名字?”
“不曾。”
老叟摇头。
“看来你不是洪四。”诸葛弈失望叹声,说:“你想死,我成全。”
“等等!”
老叟忽然激动起来,睁大眼睛盯住诸葛弈,小心翼翼又难抑兴奋地问:“难道你……你是……你是……活……活……”
“是。”
诸葛弈坦然承认,从袖中取出一枚金令,示于老叟察看。
老叟眯眼借头顶的微弱烛光仔细观察金令上的纹样儿,正面是一张魑魅,四周环抱鸟兽纹;反面是一个大篆“令”字。
他虽未见过实物,却在陈老家主的书房里见过画样儿。当年陈老家主因受过天下第一大商活死人的鼎力相助保住陈氏族,那一夜陈老家主高兴得酩酊大醉。
“天下第一大商的魑魅令。天下第一大商,我终于等到你了!哈哈!哈哈哈!老家主,我终于等到了!哈哈哈哈!”
老叟激动得热泪盈眶,仿佛信徒终于见到神明一般虔诚凝望诸葛弈。
第1055章 男女搭配管家不累
栗海棠一直徘徊在地牢附近,蒙面影卫守住地牢门外不准任何人进入,她想知道诸葛弈会如何对待老叟。
地牢铁门“吱呀”声打开,诸葛弈率先走出,对蒙面影卫低声吩咐一句,蒙面影卫立即进入地牢。
“师父。”
栗海棠急忙跑上前,笑眯眯讨好说:“师父,我亲手做了好吃的杏子糕,要不要去尝尝?”
“好。”
知她满肚子的疑惑要问,诸葛弈也懒得与她斗心思。她想问什么,他答疑解惑便是。
栗海棠亲昵地挽上他的胳膊,走三步回首望一眼,走十步回首望三眼……直到地牢门口出现两道人影,她才安心地挽着诸葛弈去自己居住的小院。
后宅的主院由诸葛弈居住,邻旁不远的一处小院给她居住。
小院清幽、满园花海,最适合做女儿家的闺院。唯有种植的花皆是凡品,让诸葛弈不甚满意。不过他们留在这儿的日子不长,短暂居住尚可。
春阳风暖,花香弥漫的小院子里摆上一张小桌、两张小榻,烹一壶春茶、配一盘新鲜出炉的杏子糕,简直人间最大的幸福。
挨着诸葛弈坐到一张小榻,栗海棠唤青萝端盆清水来洗手。乖巧地服侍他净手,仔仔细细、轻轻柔柔。
诸葛弈知她这是在讨好,故意装作冷漠地说:“见老头儿没死,放心啦?”
“师父行事,我有何不放心的?”
栗海棠拿棉巾为他擦净双手的水珠,粗鲁地挽起自己的袖子,一双红肿未消又结满血痂的小手淹入水中。
诸葛弈剑眉微拧,很不喜欢她这般粗心大意的行举,不禁沉声责备:“女儿家伤了手该好好保养才是,瞧你这样子生怕不留疤吗?若长大了被男人瞧见,定会嘲笑你丑的。”
栗海棠嘟嘟樱唇,一脸不解地问:“我为何要被男人瞧见?我出门会戴帷帽、会遮面,他们看不到的。”
诸葛弈绷紧俊脸咬牙忍笑,心中已抑止不住的狂喜。对,天下男人都别想看他的小姑娘,谁敢看就挖掉眼珠子。
“花妹妹,我来啦。”
一席红衣似火,程澜犹如一道红焰席卷而来。挤坐在她的身边,挑衅地看向诸葛弈,伸手拿一块杏子糕放到嘴里品尝,皱巴俊脸调侃道:“杏子糕真酸呀!比陈年老醋还酸呢!”
“胡说!杏子干用蜂蜜腌制过的。”栗海棠揭穿程澜的谎言,取一块杏子糕掰开两半,一半送给诸葛弈,“师父尝尝,很甜的。”
诸葛弈温润浅笑,抱起她走到对面的小榻上坐了。
程澜哈哈大笑,揶揄道:“子伯兄别小气嘛,我也护着花妹妹呢。”
“不必。”
诸葛弈冷言拒绝,看到影卫领着干干净净的老叟回来。
栗海棠打量老叟,附在他耳边小声问:“师父,他不是受伤吗?还能走路?”
“伤得不重。”
诸葛弈吃掉半块杏子糕,确实酸了。再看程澜又拿起的一块杏子糕,发现他吃的半块颜色略显青色。
再看盘中的几块杏子糕,果然颜色深浅不同。略显浅青色的,定是甜味浓些;略显深青色的,定是杏子干放得多,酸味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