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
秦五揖礼。
“我就不客气啦。”
翎十八摇摇象骨扇。
无言公子浅笑不语,他在瓷裕镇藏有自己的势力,无虚向寒夜谷求援。
诸葛弈继续说:“寒夜山庄初建,三年后方建成。阿伯,寒夜谷劳烦你多多费心。”
“主人安心,老奴会守住寒夜谷,建好寒夜山庄。”
阿伯跪拜,一片赤诚。
诸葛弈伸手虚扶一把,看向鬼手冷肆,说:“寒夜山庄的探子窝和贼儿窝交给你了。千夜,你与冷总领管治探子窝。”又看向黄石头和鼠爷,“贼儿窝交给黄石头和鼠爷。”
贼眉鼠眼的鼠爷高兴得抱拳:“包在鼠爷身上。”
“还有我的钱库!”
栗海棠适时插腔,她可没忘记自己在寒夜谷里的秘密钱库,全仗着鼠爷布局呢。
鼠爷拍拍胸膛:“小主子放心,钱库一直是鼠爷的分内事,绝不敢躲懒的。”
“那就好。”
栗海棠把两个布袋子藏好,乖乖地靠入诸葛弈怀里静静睡去。今夜离开家乡,她可不想在梦中与它分别。
杨嫫嫫悄悄拿来墨狐大氅,诸葛弈顺手接过为海棠盖好,说话时嗓音故意压低些。
“师父说吧,我听着呢。”
怀里小姑娘梦中呓语,诸葛弈浅声答好。与杨嫫嫫、刘二娘、乌银铃说:“待我们离开后,你们率领全府的丫鬟嫫嫫们搬到平安巷子的棠府。若有人问,实话实说。”
“是。”
杨嫫嫫应道,早前阿伯已告诉她如何应对。海棠赚走乌氏、闫氏的大笔银子,总会为自己置办一处私宅。如今海棠随诸葛弈离开,诸葛府和新宅子又被神秘商人买去,留下残弱的仆婢们无处可去,才安排到自己偷偷买下的私宅暂住,一直到新奁匣阁重建后再搬入。
这借口既打消八大氏族的疑心,又能证明乌氏和闫氏的四十万两金银仍在海棠的手里,只是她故意藏起来罢了。
乌银铃担忧地说:“诸葛公子,我能否跟去江南?”
“你留下,做我们的暗探。乌族长疯了,如今乌二爷和乌四爷掌权,你的父亲乌三爷退避于家中。或许待我们离开后,乌三爷会向你寻求庇护。”
乌银铃深思片刻,仍不明白诸葛弈的用意。
“师父的意思是让你顺势与乌三爷缓和,让乌三爷成为我们在八大氏族的眼线。你进不得瓷源堂议事,乌三爷可以呀。”
浅梦醒来,栗海棠舒服叹气。起身坐到乌银铃身边,主动握住她的手,说:“玉娘子已由秦五爷派人送到祁山镇的俗宅,你不必担忧乌三爷会寻到她。还有,你别误会啊,我没有用玉娘子来挟迫你的意图。帮与不帮,你自己思量。”
“我知大姑娘待我亲如家人,怎会误会你用娘亲的命用要挟呢。放心,我会留下来,讨好父亲。”
乌银铃反握住海棠的手,含泪叮咛:“此去江南前途未知,大姑娘保重啊!”
“好。”栗海棠抱住她轻轻抚背,哽咽说:“我们都好好的,三年后再见啦。”
乌银铃轻轻“嗯”声,默默祈祷上苍庇佑海棠平平安安的。
“好啦。你们说些体己话吧,我们去安派车马。”
诸葛弈实在看不得海棠哭,吩咐杨嫫嫫顾好海棠,便与翎十八、秦五等人去查看车马等等,以及安排随行的护卫等。
第1009章 夜入栗家偶见疯子
子夜时分,寒夜谷的谷口出现三驾马车及十几护卫的队伍,后面送行的队伍比起程的车马队还要壮观。
天地一色的漆夜里浩浩荡荡五十人的送行队尾随在后,直到车马队伍驶上寒夜谷外的陡坡小路时,送行队伍才停驻在山谷的谷口,无声眺望渐渐融入黑夜中的车马队伍。
为首的一驾马车里,诸葛弈放下书,凝睇躲在角落里偷偷流泪的小姑娘。薄唇微启,想劝慰几句又作罢。世事无常,生死离别任谁都要经历过的。小姑娘经历过生、经历过死、经历过离,独未经历过分别。
“今夜分别,明日重聚。”
哭够了、想开了、心舒服了,便不觉得分别是悲伤的事。
诸葛弈温润浅笑,伸手抓她坐来身边,说:“人生漫漫,总要面对很多无奈。”
“师父才比我大几岁呀,说教起来像老先生似的。”栗海棠吐吐粉舌,抢来他手里的书放到一旁的矮柜上,说:“你这身子又不是铁打的,忙了几日该歇歇啦。”
“好。”
只是她说的,他听之任之。
诸葛弈倚靠软枕闭上眼睛假寐,敏锐听觉仍在她的一举一动。感觉到带着温暖气息、毛绒绒的裘毯盖在身上,薄唇不易察觉地勾起。
栗海棠穿好褙子,坐到矮柜前整理东西。虽然青萝和麦苗收拾的很整齐,但她深知诸葛弈的习惯,自然要重新摆放。
“主人,前面是栗氏村。”
随行的护卫隔窗禀告,吓得海棠一手抖打翻了砚台。
诸葛弈睁开眼睛,修长大手已拉她到怀里,不悦地对外面护卫吩咐:“停到村外的小树林里。”
栗海棠浅笑不语,抬手为他抚平蹙紧的剑眉,柔声安抚:“我没事,你别怪他。”
诸葛弈敷衍地轻嗯声,心里打定主意惩罚那脑袋缺根筋的护卫。在他身边待久了,不知道小姑娘自从被囚禁折磨之后变得惊弓之鸟一般胆小吗?还敢没轻没重的大声说话,看来他要换一批新护卫了。
“师父别打歪主意哟,这些护卫中有好几位是我的老熟人。”栗海棠猜准他会私下惩治,她先威胁了再说。
诸葛弈挑眉,真是小瞧了她呢。看来他想偷偷更换护卫的计划要搁浅了,需换个别的理由。
马车队伍停在栗氏村外的小树林,借着漆黑夜色不易被发现。况且人马赶夜路疲惫,正巧歇息歇息。
“师父,要去我家?”
被要求换上夜行衣,栗海棠大感错愕。她未曾想过离开前去见见栗锅子,谁知他想到了。
诸葛弈站在马车下,伸手抱她,说:“栗锅子疯了,他不会再伤害你。”
“我知道。初搬到新宅子的时候,他曾来东偏院寻我要钱,那时疯病不重。后来我几次派小厮打探过,小厮说他疯得认不得人,连小典氏也不认识。即便疯了,也吵着闹着讨酒吃,气得小典氏又打又骂。”
“临行前去见一面吧。”
诸葛弈抱起海棠跃上马背,载着她前往五里外的栗氏村急驰而去。
凌晨时分的栗氏村少有几户人家亮着烛火,院子的灶棚里传出阵阵饭香。位于村北最偏僻的一座大宅子静悄悄、黑漆漆的,院子里鸡啼鸭唤、牛羊哼声。
诸葛弈将马儿拴在后院墙外的大树下,抱着海棠轻松跃过院墙落在西偏院里。
栗海棠环视小院,深埋心底的痛霎时爆发,她呼吸困难地捂住心口,从诸葛弈的怀中慢慢滑落。
“海棠!”
诸葛弈紧紧抱住她,轻轻抚顺她的背。
栗海棠抓住他的衣袖哽咽央求:“师父,这西偏院是我弟弟曾住过的地方,我想去屋子里看看。”
“好。”
尽管不想她回忆痛苦的过往,诸葛弈又不忍心拒绝。抱起她走向小院唯一的三间正房,一脚踹开房门。
尚未进门,房子西屋传出一声受惊尖叫,让诸葛弈谨慎地后退半步。随后屋子里接连不断的传出叫喊声,铁链子互相撞击发出刺耳声音。
栗海棠初时有些胆怯,幸好她有他保护心里多了一份依赖和安宁。
西屋里传出的嘶吼声渐渐平息,铁链子的撞击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师父,小旺虎住过的屋子怎会有别人?会不会是……鬼呀?”
“鬼?”
诸葛弈冷笑,他从刚进门时的叫喊声就辨出是栗锅子,看来小典氏把栗锅子用铁链锁在这里,省得他疯疯癫癫的出去乱跑。
“别怕,是疯子。”
诸葛弈唤出一名影卫先进屋去察看,西屋里疯狂的尖叫声忽然激烈起来,铁链子撞击墙壁的声音逐渐变弱。
栗海棠终于辨听出屋子里疯狂大叫的人是谁,她跳出的他怀抱急跑进西屋,刹那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影卫跪在一个脏污看不清面容的瘦弱男人前,戴着黑布袋的手一根一根拨出刺入男人身体的长针。许多长针已血迹斑锈,甚至许多尚未拨出已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