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68)

摊摊手,她能在昏迷时潜意识记住话里的重点已经很难得了,至少她知道幕后有一个人在操纵着这件事,是隐蔽在黑暗中的敌人。

“那个人?会是谁?”

莫晟桓疑惑。

栗君珅握紧拳头,“不管是谁,我都要将那人抓出来。”

诸葛弈淡淡一笑,拿出旧帕子给海棠看,“这条帕子……”

“是栗仙音的绣技。”栗海棠毫不迟疑,仔细察看旧帕子上的绣纹后更加确定,“栗仙音会一种名为三丝借针的绣技,听说是她的姑姑亲授的。村子里谁也偷学不会,她也极为傲气不肯教授。”

“所以,帕子是旧的,可绣纹是新的。”栗君珅又陷入迷惑中,自语道:“那藏在帕子线脚里的纸条又怎么解释?总不能是栗仙音被人挟持,迫不得已用此计来求救?”

“纸条?什么纸条?”

栗海棠看向诸葛弈,诸葛弈从袖袋里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

“四日两次喂毒,一红一褐,来人罩黑斗篷,无颜。”细细回想,她恍惚间只记得栗仙音来时喂的毒,那么之前是何时被喂得呢?

第一日?

第二日?

第三日?

……

“第六日,我又饿又渴,半昏半醒时有人喂了水,那水很苦很涩。”栗海棠抓住诸葛弈的手,“师父,祠堂里的老执事,他每日辰时来大殿添香。若有人对我下毒,他定知晓。”

“好。”诸葛弈极轻极柔地摸摸她的小脸,“好好调养身体,这些事情交给师父来思虑,你只管安心便是。”

“谢谢师父,让你费……噗……”

一口黑血喷出来,点点喷洒在诸葛弈的脸上、衣袍上、袖摆上……

“海棠妹妹!”

栗、莫二人惊呼,同时诸葛弈已将海棠放平在床上,取出银针扎在双臂的几处大穴。

诸葛弈努力让自己平静,微凉手指按在微弱脉动处,指腹下脉动如幼虫初醒,极为轻缓。

“子伯兄,如何?”

栗君珅焦急,诸葛弈不语。

“她的唇角还在溢血,不会生生流血而亡吧。”

莫晟桓也急得双手攥在一起,唠唠叨叨地说:“百年人参不管用,我明日再去托人寻寻千年人参。用人参压制着那毒,至少能吊着这口命气呀。”

一语点醒谜局中的人,诸葛弈龙眸闪烁狂喜,回头盯着不知所云的莫晟桓。

被无顾盯着,莫晟桓吓得牙齿打颤,“子伯兄,你,你你你用,用这种眼神看我,是何意思?”

“晟桓,若海棠大命不死,我定要她备厚礼登门致谢。”诸葛弈眉眼间阴霾一扫而空。

栗君珅和莫晟桓不明白他忽然高兴所为什么,二人如丈二和尚般一脸的懵。

“一红一褐,我一直认为是毒药和解药。可刚才晟桓的提醒,我恍然明白褐色药并非解药,而是补药,促发毒药随血气行至五脏六腑。”

“所以呢?”

发懵的二人呆呆地问,仍无法理解诸葛弈的意思。

诸葛弈拿银针刺破海棠的一根手指,用小瓷瓶存放几滴黑血液,说:“君珅,审问栗仙音和祠堂老执事交给你来办。晟桓,追查栗仙音幕后之人由你来秘密行事。”

“如此一明一暗、迷惑幕后之人,甚好甚好。”栗君珅拍手叫好,对莫晟桓说:“幕后之人也许是八大家族中任何人,不局限于栗氏。你行事万万要小心,切不可打草惊蛇。”

莫晟桓痞痞一笑,“放心。我一个纨绔威名远播之人,谁会当我是正经的?我呀就是公然调查我亲爹也不会引起怀疑。”

诸葛弈笑说:“看来你已有暗查的计划。”

“以首饰为由调查各府的姨娘们,总会有蛛丝马迹可寻。再说了,谁家后院没几个败家娘们呀,平日闲磕牙最喜欢以讹传讹嚼舌根。”

莫晟桓话粗理不歪,大家族后院总不缺少挥霍之人,更不缺少八卦道听的人。尤其是整日闲闲无事的妾室们,明面上敬着正室夫人,私底下还不知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栗君珅点点头,“好,我们分头行事。”

“走着。”

莫晟桓与诸葛弈作揖告辞,率先离开。

栗君珅不舍地看了眼海棠,请求诸葛弈定要吊着海棠的这口气命,他会尽快找出幕后之人拿来解药。

二人互相叮嘱几句,栗君珅便匆匆离开。

诸葛弈吩咐杨嫫嫫寸步不离守着栗海棠,也携着存放黑毒血的小瓷瓶回无心院去验明。

半个时辰后,栗海棠醒来又昏死的消息从奁匣阁传到八大家族的各府中,有人忧愁、有人忐忑、有人欣喜……

又过了两个时辰,栗氏南府的侍婢栗仙音偷了栗燕夫人的贵重东西,被栗大公子带走审问的消息也不径而走。

人们纷纷猜测奉先女中毒之事,会不会与栗氏南府有关系?栗燕夫人身边的侍婢下毒,难道是受栗燕夫人唆使?

第81章 执事之死

有人骂栗燕夫人恩将仇报,有人说栗燕夫人被陷害,有人秉承观望态度。各说不一,观注点却一致指向栗氏南府。

一时间,栗二爷还未出殡下葬,栗氏南府人来人往吊丧的人少不得又添补一句问候,劝栗燕夫人该感恩奉先女救命之恩,万不可以怨报德。

栗燕夫人心里怄得要死,恨不得扒掉栗仙音的皮。她万万想不到人在家中坐、祸事也能找上门。

一条旧帕子,萱草花绣纹,两条证据指向栗仙音,尽管栗燕夫人嘴上说与栗氏南府无关,可她心里也猜疑幕后指使之人真正要谋害的是栗海棠,还是她?

栗君珅命人将栗仙音带到莫氏中正府后院一处临街的废院,这里曾经关押犯错下人的地方,屋里的墙上还挂着锈迹斑斑的简易刑具。

栗仙音双手反绑在十字木架子上。十木架子是专门用来刑罚的,所以故意设计得低矮,被绑在上面的人只能半屈着膝或扎马步,保持这种姿势极为困难。

冰冷阴湿的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霉味儿,刺激得人用帕子捂口鼻亦呛得流眼泪。如此环境,屋中央老榆木圈椅里一身儒雅书卷气的少年竟从容淡定、笑容温和。

被绑在十字架上已三个日夜,滴水未尽、粒米未食,双腿以极诡异的弯度支撑着身体不下落,她的精神已近乎崩溃。

饥饿的胃翻滚着酸水灼烧过喉咙,连舌根儿都涩得发麻。她咬牙强忍住干呕,眼睛眯起凝视前方三步之外的儒雅少年。

栗君珅任由少女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他温和浅笑,从袖子里抽出绣着萱草花纹的旧帕子,食指与中指夹着帕子一角,故意将萱草花绣纹展示在她的眼前。

“这是你绣的?”

“是。”

没有否认,没有辨白,她毫不犹豫的态度令栗君珅满意。

“栗仙音,栗里长的独女。当初本是你被选为奉先女,栗里长以千两之价与栗锅子交易买下栗海棠,让她冒名顶替成为奉先女。而你代替她进入栗氏南府,成为栗燕夫人的侍婢。不管怎么说,栗海棠是你的救命恩人呀。”

“对。我爹出了一千两银子买她当替死鬼,这是一场交易,无关恩不恩的。”

栗仙音高扬起头,正视栗君珅,说:“她一个破落户的闺女能当上奉先女,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就算只有五年的性命又有什么委屈的。”

栗君珅笑了,被这女子的无耻厚颜而震撼。他以为侯门贵府中的女子生活在尔虞我诈中,不得不炼就一张厚脸皮来作伪装的面具。那些以耕作织田为生的贫民小户家的闺女应该是天真善良的品格。现在看来是他太理想了。

两个粗使的老婆子随小厮进来,向栗君珅行过礼后,一边活动着双手、一边阴恻恻地笑着走向栗仙音。

栗仙音惊恐地瞪大眼睛,嘶吼:“你们要干什么?”

“当然是撕下你这张厚颜,让我看清你的真面目。”栗君珅抖了下袍摆,站起来对身旁的小厮吩咐:“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她害怕。”

“大爷放心,小的定吓得她胡言乱语。”

小厮搬着老榆木圈椅随栗君珅到门外,在一处暖阳烘照的地方安置好。

“去吧。”

栗君珅随手拿出一本书品读,对屋内即将发生的惨叫和求饶置若罔闻,摆出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样子。

少时,屋子里传出女子吓破胆的尖叫声,包括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微响,老婆子们阴森冷笑和小厮喋喋不休的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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