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弈佩服栗二老太爷的妄想,刚刚栗二爷拿栗君武的性命来威胁他,现在见面第一句话便问栗君武的死活,哪有这么巧的事?
“我和栗二爷不是一起来的。”
“哦。那你知道武儿的行踪吗?秦五爷没抓起他以儆效尤?”栗二老太爷心脏突突跳,既希望得到栗君武的消息,又惧怕听到坏消息。
诸葛弈并不急于回答,起身去倒两杯热茶来,一杯自饮、一杯递给栗二老太爷。
栗二老太爷手抖得颤儿,连茶杯都拿不稳。诸葛弈看到实在不忍心,便单手托住杯底。
一口热茶饮过,顿觉慌乱的心绪平静不少。栗二老太爷勉强微笑,低声道:“多谢。”
诸葛弈没有回应,饮完杯中热茶润润喉,说:“我来之前,海棠派人来禀说栗二爷效仿乌族长,将栗族长和栗三爷、栗四爷赶出瓷裕镇。栗四爷的栗氏北府已被包围,能听到府中哭声一片。栗三爷的栗氏西府也不平静,似乎栗三夫人不肯离家,要与栗二爷理论。”
栗二老太爷沉默片刻,不屑道:“有些人不识抬举,真以为掌控族权便可高枕无忧。真要算起来,他还不如小丫头。”
自己精心教导的小姑娘被夸赞了,诸葛弈听得很舒心。又给自己倒杯热茶,继续听栗二老太爷的赞不绝口。
栗二老太爷无心之举给自己换来一个活命的机会。此刻,他沉浸悲伤和忧愁之中,没有发现少年含笑的龙眸、勾起的唇角。
“诸葛小子,如今老二已到了无法无天的狂妄地步,你们有何法子尽管使来。我倒要瞧瞧,只掌控族权却没有银子,他靠什么来拉拢人心。”
“当初海棠搬空栗氏族的私库不知被多少人记恨,如今才念起她的好,夸她未雨绸缪、顾全大局。唉!我都替她喊冤呢。”
诸葛弈放下茶杯,从袖子里取出一把铜钥匙放在栗二老太爷的手里。
栗二老太爷一眼便认出这把钥匙,惊诧地问:“你在哪里得到它的?它不是随我那老哥哥入土为安吗?”
“世上总有一些人一些东西必重见天日的。栗二老太爷能认出这把钥匙,必然知道它的秘密。”
诸葛弈双手交叠在膝上,淡然自若的等待栗二老太爷将铜钥匙的前尘往事细细道来。
栗二老太爷盯着掌心里的铜钥匙,瞬时老泪纵横,深深怅叹:“唉!我这老哥哥英明一世,唯独临终时糊涂啦。不仅坑害了栗氏族,也坑害了他积攒一生的威名呀。”
“嗯。”
诸葛弈虽没见过已逝的栗老族长,却在栗氏族的几位老爷们和公子们口中常听到老族长的事迹。细数八大氏族的老中青,论商谋恩威、诚信道义,还真没有一个能与栗老族长齐名的人。
一个敢与先帝拜关公的人,一个敢与先帝做生意的人,一个敢与先帝讲商道规矩的人,天下仅栗老族长。
栗二老太爷提袖拭泪,将铜钥匙还给诸葛弈,说:“既然它落到你的手里便是你的。我知道你有法子寻到那个地方,但我有一个请求。”
“请说。”
看来栗二老太爷并没有讨回去的意思,诸葛弈稍稍安心。
栗二老太爷略犹豫,低声求说:“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保证武儿的安全。十天之内,我要武儿平平安安的回来。”
“可以。”
诸葛弈在回瓷裕镇之前已影卫悄悄潜去祁山镇寻找栗君武的下落,并且尽快带他回来。
栗二老太爷对诸葛弈勾勾手指,示意其平展手掌。粗砾苍老的食指在冰冷的掌心写下三个字。
诸葛弈大吃一惊,怀疑地问:“栗二老太爷,你没记错?”
栗二老太爷淡淡笑说:“你亲自去探查探查就知道了。”
诸葛弈点头,将铜匙钥攥在掌心。他会去探查,但不是现在。
第851章 栗氏族私库金银
安慰栗二老太爷之后,诸葛弈离开私宅并不急着赶去东民巷子的奁匣阁新宅子见海棠,而是趁夜赶去栗二爷在镇子里的隐密宅子探查。
常言道狡兔三窟。栗二爷狡猾如狐,为夺栗氏族族权不惜诈死来迷惑众人,悄悄在镇子里买几个隐密的宅子又有何难?
黑夜白昼交替之初,天幕胜泼墨的黑。一道矫健俊逸的影子飘移过高高的院墙和数个屋脊,刹时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若大的宅子没有一点光亮,风摇树枝发出沙沙响,屋脊高廊下隐约可见的微弱烛光映出一张阴戾的面孔。
提着灯笼走在前面的老仆小心翼翼地问:“二老爷,你果真查到奉先女藏私库金银的地方?”
“嗯。”
栗二爷轻应声,随老仆进到后宅的主院,大步走向正屋旁边的东耳房,老仆乖乖提着灯笼守在门外。
东耳房,在栗二爷进来后,里面的人将火折子吹亮,点燃桌上的烛台。狭小屋子的墙上倒映出一高一矮的影子。
栗二爷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抛向矮个子的男人,冷声道:“你要的钱一个子都不少,但我要的消息必须详细。”
生来一张贼眉鼠眼的矮个子男人提着钱袋子晃荡晃荡,里面“哗啦哗啦”清声脆响犹如金珠落玉盘。
“嘿嘿,栗二爷好信用,小人拿钱办事自然不会藏私。”掏掏钱袋子取出一枚金币咬一口,贼眉鼠眼的男人得意忘形地说:“真不是和你吹牛呀,鼠爷我见识过多的金币多了,只有你给的这些最小气。难怪海棠姑娘瞧不上你们,一群笑里藏奸的酒囊饭袋,你们不死,天理难容呀。”
栗二爷忿然,拍桌而起,走向贼眉鼠眼的矮个子男人。一把抓住男人的衣襟,咬牙切齿。
“你说什么?”
“呵呵,鼠爷行走江湖除了活死人,还没谁敢在鼠爷面前大小声。念在你是海棠姑娘的敌人,我便饶你不死。”
贼眉鼠眼的男人单手推开怒不可遏的栗二爷,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走到桌后坐下。一脚踩在旁边的凳子上,将钱袋子随意往桌上一丢,斜眼打量身形伟岸的栗二爷。
“啧啧,你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怎娶个媳妇和你亲大哥厮混到一块呢?戴绿帽子还不算,连生两个女娃子诓是你的血脉。唉!可怜你被蒙在鼓里,白白替别人养了十多年的闺女,到头来孤家寡人一个,夜静更深时连个说知心话的佳人也没有。可怜!可悲!可笑!”
“江湖大名鼎鼎的鼠爷动了恻隐之心,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呀。”
栗二爷不愠不火,比之前愤怒不平犹如变了个人似的。他淡然自若地坐在对面,伸手抓来钱袋子取出一枚金币展示给对面的男人。
“你看清了,这金币上的印是谁家的。天底下能给你这些金币的,除了此人之外唯有我能。”
“别吓唬鼠爷,鼠爷行走江湖多年没见识的过东西太少,这金币的印子吓不住鼠爷。”
贼眉鼠眼的男人扶桌起身,伸长臂抢回栗二爷捏在指间的金币丢回钱袋子里。他把袋子往汗巾子上一挂,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栗二爷喝声:“喂!你还没告诉我,栗氏私库的金银被藏在哪里?”
“瓷裕镇西南方有个果园子,你可去果树下挖挖坑。”
贼在眉鼠眼的矮个子男人早已不见踪影,唯声音随风飘来。
栗二爷冲到东耳房门口朝着外面大骂:“无赖!什么江湖鼠爷,地痞子罢了!”
守在门外的老仆战战兢兢地提着灯笼,低着脑袋想看又不敢,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哄主子消火。
栗二爷抢过灯笼,一脚踹倒老仆,斥骂道:“没用的老东西,连个地痞子都拦不住,我要你何用?滚!”
“是是是,二老爷息怒!息怒!”
老仆吓得手脚并用爬向院门,生怕晚一步再被狠踹。
栗二爷提着灯笼大步走,路过爬行的老仆旁边,说:“去知会他们,到栗氏族村后山坳子的果园子挖金银,每一棵树下都给我挖干净。”
“是是是。”
老仆忙起身跑向院门,以最快的速度去通知养在宅子里的那些凶神恶煞们。当初栗二爷把这群人安排在宅子里住,他吓得险些一命呜呼。
栗二爷提灯笼绕过幽长的游廊,来到宅子后面一处偏僻的院子。他站在院子中央,对着空旷的院子冷声道。
“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四周静得能听到风摇树枝的声响,栗二爷耐心地等待着,直到他的双腿有些麻木也不见半个人影儿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