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夫人被吼得呆怔,抚着心口深呼吸几下,才委屈地辨白:“咱们娘儿闲聊几句,你怎生气了呢。知道翎爷宠你如宝、视你如命,你待翎爷是万般的好,你和翎爷……呃——!海棠,你快把刀放下!”
一言不和就拔刀,并且锋利的刀刃就指向喉咙,栗夫人吓得浑身发抖如筛糠,说话也打着哆嗦。
“海、海、海、海棠,你、你、你、你别、别、快、快放下……”
栗海棠摇晃手里的刀,笑嘻嘻地说:“栗夫人问了翎爷的许多私密之事。那我也如法炮制,向栗夫人请教一些关于栗族长的私事。”
“我家相公乃栗氏族,他的私事岂能向外人道。”
栗夫人抚着隆鼓的孕肚,紧张得牙齿打颤儿。她死死盯着指向自己喉咙的刀,只差一指宽的距离便可横切开她的喉咙,令她立时毙命。
栗海棠稳稳地握住刀,另一手撑着自己爬坐到小炕桌。她将锋利的刀刃更逼近栗夫人的喉咙,娇憨的笑说:“我的商师是莫容玖大姑姑,她教导我做生意必要公平,绝不能做赔本的生意。若不慎落入别人的陷阱而失损惨痛,定想方设法地赚回来。”
“海棠聪慧,做生意定能财运享通。”
栗夫人抚着肚子几乎仰躺在绵软的靠垫上,一双美目盯着抵近喉咙的刀。
“栗夫人,我的问题很容易回答,你只要告诉我,栗氏族的私库到底有几个?分别在什么地方?每个私库的账本藏在哪里?”
栗海棠倾身向前,居高俯视艰难仰躺的栗夫人,故意用沙哑的低沉嗓音威慑死不松口的栗夫人。
“做梦!我绝不会告诉你!”
栗夫人做着最后的坚持,她能感觉到锋利的刀刃已划破她的脖子,细微疼痛让她更加恐惧。
“栗海棠小贱人,你要对母亲做什么?”
栗云梓一怒上前抓住栗海棠握刀的雪腕,另一手抓着帕子按住栗夫人受伤的颈子。她朝着栗海棠怒吼:“小贱人,你休想得到栗家私库的钱。”
“栗云梓,敢和我大吼大叫,你胆子不小啊。”栗海棠扬手狠掴一巴掌,打得栗云梓偏了头,握住海棠雪腕的手也松开。
握着刀的手重获自由,在栗夫人和栗云梓尚未清醒之时,她唤下藏在屋顶角落里的暗卫,让他们把母女三人“送”到后宅一处无人的清静院子。
栗海棠暂居的新宅子很大,因为她带来的仆役、丫鬟和老婆子们并不众多,且这些人多半是奁匣阁的老人儿,还有一些新人是八大氏族送来供她使唤的。
新宅子分前宅、后宅、东居和西居。
依照翎十八最初的划分,前宅是会客、谈生意的地方;后宅由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院子,中央者为主院,今海棠居住;周围遍布的小院子有书、画、诗、礼、客、戏、乐、酒的区分。
东居有花园、有私塾、有练武场和跑马场;西居是分门别类的私库,金、银、铜、铁、珠宝、玉器、木件,网罗天下奇珍异宝藏在私库里,可称得“天下宝库”四个字。当然,西居的匾额就是这四个字,且老皇帝御笔,盖了龙印的呢。
栗夫人和栗云梓、栗云桦没有被苛待,她们被请到一处清静的小院子,有年纪的老婆子们忙碌地清理地上的雪泥,时不时笑闹几句没正经的话。
两个暗卫守在门内门外,既不让母女三人离开,也不准院子里的老婆子们靠近打探。
栗海棠领着乌银铃、青萝和杨嫫嫫来到小院的时候,听到屋子里传出栗云桦的骂声,还有栗云梓的冷嘲热讽。
“栗族长和栗夫人皆是聪慧之人,怎生出两个蠢货?”
李嫫嫫是个藏不住话的,听到栗氏姐妹一唱一和地骂着栗海棠,她气得撸袖子准备闯进去暴打一顿。
杨嫫嫫阻止李嫫嫫,看向小院的门口,轻声提醒:“大姑娘,主人和翎爷来了。”
在门口徘徊的栗海棠立即神采飞扬,踩着轻快的莲花步扑向诸葛弈,娇绵绵的嗓音灌入诸葛弈的耳朵胜过天籁之音。
不顾翎十八在,栗海棠挽住诸葛弈的胳膊撒娇:“师父,栗夫人欺负我,让我做了赔本的生意。哼!我不高兴!”
诸葛弈哑然失笑,冰凉的修长食指轻点她的小巧鼻尖,柔声问:“你与栗夫人做得什么生意竟赔了本钱?你来说说投入多少本钱,亏掉多少本钱呀?”
“师父不明白,我谓之生意与你谓之生意不同,我做无本生意只赚不赔。”栗海棠傲气地扬起小脸,丢给诸葛弈一记媚眼。
诸葛弈见她实在可爱,情不自禁地搂她入怀,下巴抵在她的额头,柔语低喃:“乖丫头,你赔掉多少,为师皆能赚回来。不气哟!”
“师父此话当真?”
曜黑杏眼闪闪放光,她迫不及待看到栗夫人赔本的悲惨模样。
“当真!”
“好吧。那我为师父准备笔墨纸砚,然后去找栗夫人赚钱吧。”
栗海棠欲奔走,又被诸葛弈勾住后衣领拉扯回来。
诸葛弈哭笑不得,说:“你急什么?做生意要稳扎稳打、知己知彼。瞧你急慌慌的样子,做无本生意也必然会亏得一塌糊涂。”
“呜呜,师父,你很欠揍耶!”
积极的心情被打乱,栗海棠咬紧小白牙恶狠狠地瞪着他。小拳头敲在他的胸膛,如隔靴骚痒。
第837章 本姑娘喜欢杀熟
欠揍?
诸葛弈挑眉冷瞥怀里的娇蛮小姑娘,眯起龙眸、语气森森地质问:“你吃了豹子胆,竟骂为师欠揍?看来为师太宠惯,你已不知天高地厚了。”
“嘻嘻,师父才不会真生气呢。”
栗海棠蹦蹦跳跳逃到翎十八身后,歪着小脑袋吐吐粉舌,“师父不生气,等我赚到银子分你一半。”
“呵呵,真没看出来我的小徒儿财大气粗呀,孝敬一半家财给为师,为师老怀安慰。”
“噗!哈哈哈!”
翎十八忍不住笑喷,从背后扯出刁蛮的小姑娘往诸葛弈怀里一推,说:“师徒二人快去赚钱,我没福气分一半,看一看总是可以的。快去快去!”
诸葛弈苦笑不语,牵着海棠的小手便往屋子走去。
“大姑娘先别进去,栗氏二位姑娘骂得难听,栗夫人也不愿训斥几句,任由二位姑娘侮骂大姑娘呢。”
守在屋门外的暗卫好声劝说。虽畏惧诸葛弈和翎十八,但他是海棠的暗卫,自然时时为海棠所想所虑。
暗卫是诸葛弈派来保护海棠的,从送到海棠身边之后他将不再是暗卫们的主人。对于暗卫无视他和翎十八,他很满意。
栗海棠无心猜测诸葛弈的想法,站在屋门外略犹豫一下,便打定主意要进去。她掀起厚厚的棉门帘子,丢开诸葛弈的冰冷大手,径自进到屋里。
“小贱人,你终于来了,快放开我们!”
栗云桦双手反绑,被迫坐在椅子里。看到进屋的栗海棠,她恨得咬牙切齿。
自从栗海棠成为奉先女之后,她的日子便不再平静。她的父亲和母亲谨小慎微,她的姐姐被陷害获罪,她的朋友莫妍秀忍受屈辱地嫁入闫氏族,她的平顺生活被扰得不安生。这一切的不如意皆因栗海棠成为奉先女,成为八大氏族最尊贵的女子,成为她最痛恨的敌人。
“栗云桦,你受了多少教训还不够吗?看来我对你还是太仁慈了。”栗海棠摇头叹气,走到栗夫面前,规规矩矩行了万福礼,颔首:“栗夫人安,你在这儿歇息得还好吗?”
双目空空无神的栗夫人恍惚一瞬,美眸略有神采,笑道:“这屋子暖和,是个能安心歇息的地方。倘若没有里里外外的重重看守,或许更令人舒服些。”
“栗夫人误会了,里外只有两个护卫,他们怕有人图谋不轨冲撞了栗夫人,故而一内一外保护着。”
明明是监视,明明是看守,明明是故意安派的,栗海棠却脸不红地辨白自己为栗夫人着想,才派两个护卫来守门。
栗夫人不信海棠的谎言,看向跟进来的诸葛弈和翎十八。她重燃希望,柔声和煦地说:“诸葛画师回来了,这回来便不走了吧?燕峡翎爷别来无恙,你来瓷裕镇要多住些日子,千万别拘束,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到栗氏中正府来,我们……”
“栗氏族的族长夫人年轻貌美,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没想到你的二位姑娘已这么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