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掉魂魄?”
诸葛弈大吃一惊,看向千夜。
千夜也诧异不已。他带着栗君武离开的时候,栗海棠一切如常。怎短短三日不见,她像个行尸走肉?
“有人下毒?”
“属下们日夜监视新宅子,所有人的一举一动皆无异常。唯有乌族长派来的探子在后院的巷子里停留半日,那探子未与宅子里的人见面。”
蒙面黑衣人不敢隐瞒。自从栗海棠从燕峡镇回来之后,他们更加严控监视新宅子周围的动静,连路过的稚童也在他们监视之内。
诸葛弈已无心听下去,挥动马鞭扬长而去。
千夜冷冷看向蒙面黑衣人,问:“乌族长派来的那个探子多大年岁?生得怎样?”
蒙面黑衣人思索片刻,答道:“那探子大约二十岁的年纪,方脸小眼厚嘴,下巴中央有颗带毛的黑痣。”
千夜点点头,说:“你回去新宅子,不准再对人说起探子的相貌。”
“千夜副统领,你要……”
蒙面黑衣人不敢再说下去,怕被凌利的眼刀子咔嚓了。即便知道千夜要去做什么,他也装作不知道。
打发走蒙面黑衣人,千夜调转马头朝着瓷裕镇西边的蝶花巷子急驰而去。他记得乌族长有个老仆就住在那条巷子里,而老仆的独女早成为乌族长的外宅娘子。
另一边,诸葛弈骑马入镇子之后并没有急着去新宅子,反而来到五味居的后院,大摇大摆地牵马进院。
守在四周角落里的各府探子们欣喜若狂,守株待兔三天快要被冻死了,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诸葛弈回来了,他们可以回去复命啦。
各府的探子们飞奔回隐蔽各个巷子的探子窝,欣喜今夜终于可以暖乎乎的被窝里睡个踏实觉。
五味居三楼的一间雅室,诸葛弈换上雪白的短打扮,用雪绢蒙住头发和脸。
老掌柜准备好小食盒的点心,说:“主人放心,小主子傍晚时派银铃姑娘来,说要吃平安糖果。我一听便知道她定是逢凶化吉、平安无事喽。”
诸葛弈微颌首,说:“她是我的心头宝。如今我回来了,谁再敢打她的主意,我绝不轻饶。”
老掌柜奉上点心盒子,陪笑道:“风雪渐弱,主子快快动身吧。小主子若还有想吃的东西,派个人来取便是。”
“辛苦了。”
诸葛弈把小食盒打个包袱系在腰上,推开窗子便跃上最近一座屋顶。今夜雪花飞舞,人间一片银白。他故意穿了白衣与雪融为一体,行走在积雪的屋顶上反而不易被发现。
从瓷裕镇中心的五味居到镇东边的奁匣阁新宅子,平日走上半个时辰的路程今夜走了一个多时辰。
当诸葛弈立于新宅子后院主屋的屋顶上时,已被十几个暗卫团团包围。
杨嫫嫫早在房门口等候,听到外面的细微动静便知诸葛弈回来了。她急忙掀门帘走出去,见一身白衣的诸葛弈被暗卫们拿刀和剑威胁着。
“退下!都退下!”
杨嫫嫫慌忙喝制,垂首行礼:“主人恕罪,他们不知主人今夜回来。”
“极好。”
诸葛弈很满意暗卫们的机警,留下两个字的夸赞便跃下去,急入屋内,询问:“她可还好?”
杨嫫嫫挥手命令暗卫们撤散,随诸葛弈一同进屋,轻声禀告:“大姑娘才喝了安神药睡下。主人别忧心,大姑娘并非中毒。”
“那她中了什么?”
诸葛弈挑眉斜睇杨嫫嫫。
杨嫫嫫老脸一红,本想蒙混过去,可诸葛弈的眼神太凌利,她只得硬着头皮凑上前低语。将刘二娘和李嫫嫫下药之事详详细细地告诉诸葛弈,还说那药是刘二娘亲自调配,保证对身体无害。
诸葛弈的俊脸薄怒,龙眸如寒霜。他撩帘子进卧房,见小姑娘安安静静地睡着,似乎梦到喜欢的东西,樱粉的唇角微微勾动,露出甜美又满足的笑。
他解下腰上的小包袱放在床边的小桌,冻红的冰冷双手在炭火盆上烤烤。他知道自己的手冷,纵然烤过火也无用。但他又渴望握住柔软温暖的小手,让忐忑不安的心绪平静。
甜甜睡梦中的栗海棠被冻醒,她惊悸地浑身一颤,睁大杏眼的同时扭头看向自己的手。
以为有刺客闯来杀她,手上冰冷的感觉像极了锋利的刀剑。她想看清刺客是谁,就算做鬼也不冤。
谁知,入眼的是一张略显憔悴又眼含忧色的俊颜。绝世俊美、天下无双,他是她仰望的天神,是她最眷恋的男子。
“师父,你……你舍得回来啦?”
杏眼热泪,明明欣喜他的归来,可话到嘴边硬生生变了调儿,她嘟起樱唇抱怨:“秦氏庄子有美人服侍,你还回来做什么?”
诸葛弈一头雾水,他几时在秦氏庄子有美人服侍了?难道翎爷私下派人来胡说八道?
第829章 打脸来得如此快
小姑娘像个地主家的傻闺女,万一被翎爷的花言巧语诓骗了去,他跳进瓷河也洗不清。
诸葛弈打定主意先下手为强,给海棠好好讲讲翎爷是如何诓骗无知小闺女,让小闺女们如何迷恋于他,不惜毁容毁名声的为他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栗海棠犹如听天书似的,对诸葛弈口中无恶不作、惹桃花债又不认账的男人感到陌生。看到诸葛弈口若悬河的诋毁翎爷,她的表情变化快如翻书。
“是吗?”
她表示怀疑!
“不会吧!”
怀疑,并且惊讶。
“肯定胡说的,翎爷不是那样的人。”
有点相信,有点惊讶,有点怀疑。
“师父,你确定所说的翎爷是我认识的那位燕峡大商翎十八?”
栗海棠觉得诸葛弈很反常,平时对翎爷向来和善的他竟一脸“真诚”的细数翎爷的桃花往事。
被小姑娘怀疑仍故作镇定,诸葛弈也有些唾弃自己的抵毁行为。可他觉得翎爷的嘴随时会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话、不该说的事。
栗海棠斜眼瞪着厚颜无耻、胡说八道的诸葛弈,感叹翎爷若在这儿定会痛哭流涕,懊悔自己交友不慎,并决绝发誓割袍断义。
“傻丫头,你在同情我吗?”
诸葛弈自艾自怜的一声长叹,冰冷的修长手指捏捏她的娇嫩脸蛋,说:“为师知道你担忧我,怕我被翎爷带坏了。放心吧,为师定力很好,绝不会与他同流合污的。他的那些莺莺燕燕呀,为师看都不看一眼。”
栗海棠默默地点头,曜黑杏眼笑弯弯的。
诸葛弈宠溺浅笑,摸摸她的头。
“阿弈呀,为博美人一笑,你连自家兄弟都抵毁,真真伤了兄弟的心哟。”
背后有人委屈抱怨,顿觉背后一阵寒凉,诸葛弈万万没想到翎爷会来新宅子,且不知听到多少。站起来转身向翎十八揖礼,故作不经意地斜睇暗藏屋顶的影卫。
“大夜里的风寒雪冷,翎爷不在秦氏庄子歇息,怎跑来新宅子呢?果然是兄妹情深,一听海棠被下药了,不顾风雪的跑来探视。翎爷一路辛苦!”
翎十八睐一眼诸葛弈,手里的象骨扇打个旋花,说:“我不来,怎知你记得我那么多桃花债呢。来来来,再多说一些,让我也听听到底欠下多少。”
诸葛弈尴尬地脸红,睨着掩嘴偷笑的小姑娘。哼,她必定早知道翎爷来了,故意不告诉他,害他在翎爷面前丢脸。
翎十八坐到床边的小桌,身子倚在拔步床的雕花围栏,歪着脑袋瞪向羞窘的少年,打趣道:“来,当着爷的面儿说一说,别背后嚼舌根。”
“原来师父说的是翎爷的桃花债呀?”
栗海棠装成恍然大悟的样子,一脸天真地问翎十八:“你也和乌族长一样欠好多的桃花债吗?师父刚才说乌族长有很多莺莺燕燕的,今后再不与乌族长往来,免得被乌族长带坏。”
翎十八笑不出来了,打量这一对无良的师徒,感叹:“我看乌族长很好,你终日与八大氏族的人往来都好好的,刚才阿弈才说几句话就教会你睁眼胡说八道了。唉!真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不用教呀。”
“翎爷,师父说很多小闺女喜欢你,还为你大打出手,是真的吗?”
为满足好奇心,出卖师父什么的就顾不得啦。
翎十八意味深长地笑看诸葛弈。
诸葛弈脸更红,眼神闪烁避开翎爷的讥讽眼神。真是坑师父的好徒弟,打脸来得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