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纱遮面的少女赌气,扭身子躲到海棠的身后。
栗海棠无奈摊手,“乌四爷,看来西北小侯爷的婢女不肯听你的呀。莫妍秀是死是活,你看着办吧。”
“喂,你们两个丫头太鬼头了。”
乌四爷恍然明白栗海棠和少女为何没执意留下莫妍秀,原来是怕得罪西北侯。看似他赢了,实则自挖陷阱。
栗海棠畅快大笑,拉着少女的手准备离开,对乌四爷挥挥香帕子,好心说:“莫三姑娘刚生孩子尚在坐月子中,乌四爷把她带走记得寻个好地方,再找个有经验的老嫫嫫照顾她。万一落下病根儿,爱女心切的莫二爷不知如何伤心呢。”
“你们想把她丢给我,没门儿!”
乌四爷懊悔自己为什么趟这个浑水儿。只要他暗查出乌芊芊的死因即可,为何昏头的领着护卫们现身呢?失算!失算呀!
栗海棠利用莫妍秀探知到乌四爷深藏不露的实力,和他私养的这些一身江湖气的魁武男人们,她已认定乌四爷有谋夺族长之位的心思。
乌四爷痛恨自己为何多管闲事,但莫妍秀被他的护卫们带离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把莫妍秀送去更远的地方,监视她三年之内不回瓷裕镇。
他不明白栗海棠引着他来见莫妍秀,目的是什么?仅是让他知道乌芊芊不是莫妍秀害死的,而是她被自己的愚蠢活活气死的?
遥望两个小姑娘手拉手延着羊肠小径下山的背影,乌四爷百思不得其解。
弯延的羊肠小径仅有一人能通过,栗海棠走在前面,黑纱少女跟在后面。二人边慢步边闲聊,好似小姐妹出游踏青。
栗海棠回头望一眼半山腰的茅草房,还有站在高处眺望这边的乌四爷。
“阿梅姐姐,你终于摆脱莫妍秀,可以回去西北的家啦。”
“多谢海棠姑娘仗义相助,大恩不言谢,阿梅来生愿做海棠姑娘的奴婢报答今日之恩。”
“今生未过完,何谈来生呢。”
栗海棠顽皮调侃,抓一根路旁的枯草,说:“我帮你并非没有私心。现今师父在燕峡镇无法光明正大的回来,我独自一人对付那些老狐狸们实在吃力。一个栗氏族已让我头疼,若乌族长和闫族长再闹腾起来,莫族长怕是要坐山观虎斗。我呀未雨绸缪,趁他们没有斗起来之前先布个局,免得到时被他们挟制毫无反手之力。”
黑纱少女疑惑,问:“莫妍秀被乌四爷勒令三年不准踏入瓷裕镇,你又如何利用她来制衡呢?”
栗海棠眨眨杏眼,笑得神秘兮兮。
黑纱少女皱紧眉头一脸懵。
“莫妍秀送吃食气死乌芊芊,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自己的罪名。乌四爷窝藏莫妍秀,这消息放出去后乌二爷和乌二夫人定会迁怒乌四爷,莫族长和闫族长、闫大公子也会全力寻找莫妍秀的下落。到时候所有人的眼睛皆盯向乌四爷,我只管安心对付栗氏族的三只老狐狸便好。”
栗海棠为黑纱少女答疑解惑,她真正利用的不是莫妍秀,是乌四爷。
“哦!原来如此。”少女恍然,竖起大拇指夸赞:“海棠姑娘足智多谋,和我家小侯爷一样聪明。”
“兵书看多了自然懂得一些,这不算什么。”
栗海棠与黑纱少女一同来到山下,早有杨嫫嫫等候多时。
“咦?我几时带出来这么多的暗卫。”
放眼望去,近近远远的足有十几名黑衣护卫。他们手握长剑,骑坐在马背上警惕四望。
杨嫫嫫牵着一匹马交给黑纱少女,又拿出一根细竹管,“这是主人交给尉迟小侯爷的密信,请阿梅姑娘代为转交。”
“是。”
黑纱少女将细竹管贴身藏好,不需多言翻身上马,对栗海棠和杨嫫嫫抱拳辞别。
栗海棠叮嘱“保重”,杨嫫嫫亦道声“平安”,黑纱少女用长剑打下马儿的屁股,马儿受惊狂奔起来。
杨嫫嫫拿帕子为海棠拂去墨狐大氅的尘土,问:“大姑娘的计划可成了?”
“成了。”
栗海棠嫣然,挽上杨嫫嫫的胳膊走向马车。
“乌四爷真是深藏不露的老狐狸呀,他私养的护卫比乌族长的强百倍。我要写信提醒师父要警惕些,免得哪天栽进乌四爷设下的陷阱里,还误认为是乌族长的坑呢。”
“乌四爷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大姑娘也要多加小心些。”
杨嫫嫫感叹,活在八大氏族里真是累心,谁知道一个败家纨绔老爷竟暗藏惊人的实力。
乘马车返回奁匣阁新大宅,栗海棠思索乌四爷给莫妍秀涂大红脸的赤色粉末到底是什么东西,竟需要三年来洗净。
第781章 族长余威仍在
近来日子过得清闲自在,离新年越来越近了,每天忙着缝制新棉衣,又与刘二娘商量置办年货的事情,把瓷裕镇纷飞的传言关在门外。
青萝和乌银铃常感叹栗海棠早该如此,管那八大氏族的人们过得好不好呢。他们忙着赚银子时,几时会想到奁匣阁的日子紧巴巴的;他们闲着就跑来各种闹腾,一会下毒一会人命官司,折磨得大家连睡觉都提着十二万分的心。
栗海棠笑而不语,唯有杨嫫嫫知道将自己“软禁”在新宅子的栗海棠内心并不平静,她惴惴难安又迫不及待,等着莫、闫、乌三个氏族决裂,等着栗氏族的三个人光明正大的斗起来。
“大姑娘安心休养,等着主人回来吧。”
“师父也不来个消息,不知栗族长逃出去的求助的人是谁,师父有没有派人盯着栗氏中正府呢。”
栗海棠挽着杨嫫嫫的胳膊往暖阁走。近来天气寒凉,她的身体因积毒未清仍抵挡不住寒风的侵袭,只好搬到暖阁里住着。幸好乌银铃与她做伴,终日待在暖阁里绣翠竹、做衣袍并不觉孤单。
杨嫫嫫慈爱地拍拍挽住胳膊的小手,宽慰说:“主人没派人过来,可见归来的日子不远啦。”
“杨嫫嫫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
栗海棠斜眼盯着杨嫫嫫,怎听她这话的意思是师父随时能回来似的?难道栗族长逃去燕峡镇找师父求助?
杨嫫嫫老脸一僵,讪笑道:“大姑娘的聪明劲儿留给那群老狐狸吧,老奴可消受不起大姑娘的智谋。”
“嘿嘿嘿,此地无银三百两,杨嫫嫫不打自招喽。”
栗海棠兴奋地展开双臂蹦蹦跳跳,杨嫫嫫啼笑皆非,慈爱地看着像小蝴蝶一样翩翩飞舞的小姑娘。
“何事值得大姑娘这般高兴?说出来我们也乐呵乐呵。”
青萝和乌银铃从暖阁出来,手里抱着一堆脏衣服准备去浣洗院亲手洗净。
栗海棠一下挤到她们之间傻乎乎的咧嘴笑,露出属于她年纪的天真笑容,感染到青萝和乌银铃也忍不住笑起来。纵使不知道海棠在高兴什么,但看到她自由自在的样子,她们也觉得幸福。
闻声寻来的李嫫嫫和刘二娘凑到杨嫫嫫身后,小声问:“这仨姑娘是咋啦?吃错药了?”
“别胡说。没瞧见大姑娘高兴吗?你们快去做些养胃的吃食,这几天大姑娘烦心的茶饭不香,正巧今儿高兴能哄她多吃几句。”
杨嫫嫫知道海棠表现很平静,心里却焦躁得像是另一个人。关乎到诸葛弈,她的聪明才智就没了用武之地,这也是诸葛弈的忠诚属下们愿意对海棠服从的原因。
笑闹一阵感觉轻松不少,栗海棠放青萝和乌银铃去浣洗院送脏衣服,叮嘱她们快点回来陪她用膳,二人答应便去了。
“杨嫫嫫,老奴有事要禀。”
二门上的老婆子进来回话,见栗海棠站在暖阁门口眨巴曜黑杏眼瞪着她,吓得她连步子都不敢迈了,畏畏缩缩地站着。
栗海棠收敛笑容,问:“何事惊慌?”
老婆子恭敬道:“禀大姑娘,栗氏族长和族长夫人来访。怕引来外人的注意,悄悄走的东偏门。老奴们不敢忤逆,将二位贵人请到前边的东偏院用茶。”
“嗯。”栗海棠微点点头,唤杨嫫嫫随她一同去东偏院见见栗族长和栗夫人。路过老婆子身边时,轻声说:“这位老嫫嫫的面相生啊,似乎不是我奁匣阁的老人儿。杨嫫嫫,待会儿去查查她是哪个府送来的,太没规矩。”
“是。”
杨嫫嫫斜瞪一眼老婆子,暗道这老货莫不是栗氏族暗中派来的人?看来她要仔细查查新宅子里的人,万一混入各府的眼线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