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海棠轻叹,自己是什么命哟。
青萝又打完第二大包袱,随口道:“莫家姑娘中唯有莫三姑娘太恶,奴婢瞧着莫大姑娘很好。莫二姑娘是莫族长的庶女,地位不高却极受宠,将来定能嫁个好婆家。”
栗海棠托着下巴,说:“我如今落得这般境地,那些与我交好的哥哥姐姐们没有一个站出来替我伸冤。反是师父和翎爷大老远从燕峡镇赶来为我喊冤、寻我的下落。”
“是啊。”青萝怅然,劝说:“大姑娘也多留个心眼儿吧。别怪奴婢多嘴,自从莫二爷将莫三公子带在身边,又将莫氏南府的中馈交给莫二夫人和莫大姑娘管治,奴婢瞧着那兄妹俩越来越疏远你了。”
栗海棠明白青萝所说的这些,认同地点头,“我明白你担忧什么,可我没遇到大灾大难怎知人心的远近呢?今日苦难并非坏事,至少我看清了人心。”
青萝跪在海棠前握着她的小手,含泪问:“大姑娘寒心了吧。他们那般待你,奴婢心疼。”
栗海棠为青萝擦去泪水,安慰:“哭什么。我不觉委屈也不恨他们,各人有个人的打算。真心待我的人,我加倍报还;利用我的人,我敬而远之;谋害我的人,我以牙还牙。”
“大姑娘,奴婢发誓永远忠心于你,奴婢愿用命保护大姑娘。”
“傻姐姐哟,快别说糊话呢。咱们要好好的活着,长命百岁的活着。”栗海棠扶起青萝,望望窗外的天色,“你快让宝豆儿进来把东西搬去马车上,免得乌族长的杀手抢先一步赶来。”
“大姑娘放心,主人和翎爷已派人去乌氏中正府,乌族长恐怕没功夫来谋算咱们。”青萝继续收拾没打好的包袱,把刘二娘新做的几样糕饼也用油纸包好,放到一个大木匣子里。
栗海棠看着青萝仔细包裹的糕饼,想到乌芊芊的死,不由感慨:“同命不同人,她们都是娇生贵养的金枝玉叶,却有着各自不同的命运结局。”
“因她们选择的路不同,故而人生格局不同。”诸葛弈掀帘进来,让青萝把包袱摆到外间,自有护卫会搬去马车上。
他坐来海棠身边,亲手为她穿好墨狐大氅,说:“乌芊芊的死讯已派人去送信,你安心回瓷源堂暂住几日。栗二老太爷刚刚派人来传话,已着手购置宅院给你做居所。”
“栗二老太爷真心急。看来栗族长败势,栗二爷势头渐胜,栗二老太爷坐不住喽。”
栗海棠自言自语,用一根带子将墨狐大氅系在腰上,见诸葛弈蹙眉不悦,忙解释:“师父的墨狐大氅太长了,我怕拖地会弄脏,犯愁好几天才想到这个好法子。况且带着檀香味的氅衣穿在身上,就像师父陪在身边似的,不管走到哪儿我特别安心。”
莫名的被捋顺毛,蹙紧的眉舒展,诸葛弈温柔浅笑,轻松抱起她大步往外走。
“待回去后,你只管休养。乌氏族和栗氏族的斗争不去理睬,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咱们才有机可乘。”
栗海棠乖巧地点头,附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孺子可教。”
亲亲漂亮小姑娘的额头,诸葛弈懊悔自己不该谋划那么大一盘棋局。让自己忍受相思之苦、离别之悲。
栗海棠搂着他的脖子也献上樱粉小嘴。
师父,一路平安呀!我等着你威武归来,把害我的乌族长和栗族长鞭打三天三夜。
徒儿放心,师父决不会轻饶了他们。
“咳咳!你俩眉来眼去的,真当我们是瞎子不成?”
院子里的翎十八实在忍不住打断他们。这俩小祖宗哟真懂得折磨人,眼瞅着乌族长派来的杀手就快到了,他们还有心情卿卿我我。
“师父,人生格局是什么?”
被抱上马车前,栗海棠懒在他的怀里紧搂不放。问一下,耽误点时间,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诸葛弈也舍不得放开她,故作思考状。
“人生格局就是自己选择的路。你选择的路是往瓷源堂走,我们选择的路是往燕峡镇走。不同路,你走你的,我们走我们的。”
翎十八的耐心所剩无几,催着诸葛弈快把海棠抱上马车,又对杨嫫嫫和青萝叮嘱保护好海棠。
杨嫫嫫和青萝以生命起誓,让翎十八安心不少。
诸葛弈把九凤玉令和金令交给海棠,叮咛:“金令是活死人给的,记住了?”
“记住了。”
栗海棠紧握住两块令牌,说:“师父,翎爷,必要时我会利用金令挑起栗氏族的战火,你们回燕峡镇早做准备呀。”
翎十八胸有成竹地说:“知道知道。早在阿弈派人送金令给你的时候,我们便决定利用活死人的招牌挑起栗氏族的内讧。既然你愿望从中作梗,我们更放心啦。”
“不准!”诸葛弈断然拒绝,冷着脸说:“你敢冒险,我就不认作徒儿。”
栗海棠毫不畏惧地说:“哼!我才不稀罕作你的徒儿。”
翎十八用象骨扇遮面偷笑,凑到诸葛弈身边很大声地说:“阿弈,听见没有。我妹子不想作徒儿、想当媳妇。”
“翎爷,你胡说什么呢。我才没有,我没有。”
栗海棠气得一头钻进马车里,愤愤大喊:“宝豆儿,我们走!”
小厮宝豆儿挠挠头,不好意思的向诸葛弈和翎十八作揖,跳上马车挥起鞭子喝一声“驾!”
马蹄“哒哒哒”响在三纸胡同里,载着主人朝瓷裕镇的镇东行去。
诸葛弈和翎十八并肩而立,直到马车消失在三纸胡同口才恍然回神,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冒出十几个蒙面的黑衣杀手。
第759章 愿效犬马之劳
十几个黑衣杀手包围,翎十八悠闲地挖着耳朵,扫视一圈,问:“阿弈,看来有人想多留咱们几天呢。”
诸葛弈冷哼,一个闪影迫近杀手首领,“刷”地抓掉蒙面的黑布袋子。
杀手首领感觉到不可抗拒的煞气攻袭而来,他尚未有动手抵挡之力,只觉脸皮被风刀划得刺痛,腊月的寒气冻红了他的脸。
“你!”杀手首领捂住脸,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黑布袋子丢上天,一把银光软剑飞舞出漂亮的旋花。无数黑布碎屑似黑雪花从天飘落,在杀手首领脚下围成一圈。
“阿弈哟,你的剑术又精进不少。”
翎十八啧啧赞叹,灵活手指把象骨扇耍得旋花与诸葛弈刚刚的剑花一模一样,令围观的杀手们震惊得脸色灰白,如果他们愿意摘掉套在脑袋的黑布袋子的话。
捂脸没胆见人的杀手首领溜到个子最高的属下身后,扯着喉咙威胁:“我家主子派我们来斩草除根。我们要灭口的是奉先女,不是你们。”
翎十八摇头,默默为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们点根长明灯。希望他们下辈子能别瞎眼再跟错主子。
“阿弈,我有点饿了,你速战速决啊。”
“乌氏中正府的好酒好菜管饱。”
诸葛弈话音未落,与个子最高的那个杀手错身闪过,银光软剑乍闪白光,一滴鲜红的血在剑锋滴落。
“英雄饶命!”
被当作盾牌的高个属下被一剑封喉,应声倒下。杀手首领顿觉浑身发抖,扑通跪在地双手合十哀求。
诸葛弈眸光冷戾,银光软剑搭在杀手首领的肩上,“你们的老巢在哪儿?除了你们,还有别人吗?”
“这……这……小人不知。”
杀手首领战战兢兢地回答,打定主意一问三不知。行走江湖干着杀人越货的恶事,他唯一能保命的法子就是不出卖主子。
“英雄饶命。俗话说国有国法、行有行规。干咱们这营生的,若犯下出卖主子、出卖同伙的事,江湖同道必除之。即便小人金盆洗手改邪归正,脑袋也不保啊。”
杀手首领苦苦哀求,连自己这行的规矩都搬出来做理由,只求放他一条活路。
诸葛弈的剑仍搭在杀手首领的肩上,再微微往颈侧移半个手指头的距离,他就陪高个子的属下去黄泉了。
杀手首领额头中央流下一滴汗,结巴道:“英雄饶命。只要你放我一条活路,我愿赴汤蹈火效犬马之劳。”
“哦?”
诸葛弈温润浅笑,银光软剑已划伤杀手首领的颈侧,跳动脉搏紧贴剑刃。
杀手首领的身体刹时僵硬,泛白的双唇微抖,因紧张吞咽口水而喉结滚动。他咬紧牙关,汗水顺着拳头的指缝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