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不送还栗二老太爷,你与他不是盟友吗?”
“比起栗二老太爷,我更愿意相信你。”
“为何?”
栗夫人疑惑不解。
栗海棠伸手轻轻抚摸栗夫人隆起的肚子,说:“女本柔弱、为母则刚。我相信栗夫人爱子如命,定为其计深远。栗二老太爷争权逐利只为圆自己的贪权婪财之愿,若得不到亦会毁之。而栗夫人为爱子谋权势、保栗氏族必会拼尽全力。”
“你想利用我来制衡栗二老太爷?”
栗夫人恍然大悟,不得不佩服小姑娘的聪慧。看似栗氏族风波骤起已无法控制,栗族长、栗二老太爷和栗二爷之间的势均力敌不分高下,实则背后有栗海棠在步步为谋地掌控着。
栗海棠摇头,佯装无奈地轻叹:“栗夫人太高估我啦,我哪敢利用你呢。我将私库钥匙还给栗族长,实在是不想落入栗二老太爷的陷阱里。”
“陷阱?”
栗夫人斜睨一脸哭笑不得的小姑娘,又看看手掌里的铜钥匙,再联想到近来听闻的各路消息,一个答案已跃入心间。
栗海棠讥讽冷笑说:“栗二老太爷算盘打得精,见我以一块玉蛋卖给闫族长二十万两金子,他便送来栗氏族私库的钥匙,摆明让我有地方存放那些金子。可他忘了,玉蛋是翎爷给的,绿猫眼石也是翎爷给的,就算闫族长送来二十万两金子也该送去翎爷的私库,哪轮得到他来垂涎?”
“唉!真是越老越糊涂呀。”
栗夫人轻叹,把铜钥匙放回红绒盒子里,说:“真聪明,竟想到利用我来避开栗二老太爷的谋算。海棠呀,我越来越羡慕你的七窍玲珑心。”
“我也羡慕栗夫人能屈能伸更胜大丈夫。”
互相吹捧有何难,反正不费啥力气。
栗海棠恭维着栗夫人,手在隆起的肚子上轻轻抚摸,感叹:“母亲怀着弟弟的时候,我也常常这般,母亲说弟弟出生后定与我最亲近。”
“可惜我那两个闺女都不喜这孩子,整日也不来佛堂看看。”
栗海棠的话让栗夫人顿感失落,亦有着怨气和无奈。
“这都过了午膳的时辰,栗夫人怀有孩儿最禁不得饿。”栗海棠小心扶着栗夫人来到八仙桌边坐下,唤店小二上膳。
栗夫人将红绒盒子藏好,与栗海棠闲聊几句,便默不作声地用膳。膳毕,二人相辞各自乘马车离开五味居。
栗海棠乘车回到奁匣阁,直接在西跨院的角门外下车入内,迎面便见杨嫫嫫扶着一瘸一拐的乌银铃从奁匣阁后院走来,恰巧穿过西垂花门。
“大姑娘回来了。”
“崴脚啦?”
栗海棠上前帮忙扶着乌银铃,略提裙子察看她的脚。
乌银铃悄悄对杨嫫嫫摇头,杨嫫嫫只好闭上嘴巴,谨小慎微地扶着她进到东厢房,唤一个老婆子端来热水。
栗海棠与乌银铃同坐炕沿儿,问:“后厨院才盖了一半就要讨赏钱,我昨儿已告诉监工的宝豆儿别轻饶带头闹事的工匠,你何苦亲自去与他们理论呢。”
“大姑娘怎知道……”
乌银铃惊讶得欲言又止,仍不解海棠出门在外怎会知晓她与一个年轻工匠吵架之事。
杨嫫嫫也诧异不已,小声问:“大姑娘听暗卫说的?”
“我又不是傻子瞎子聋子,难道自己不会想、不会看、不会听吗?”栗海棠杏眸圆瞪,边为乌银铃热敷脚踝化去淤青,边说:“昨儿已有工匠带头闹事,我暗中叮嘱宝豆儿不必理睬,若闹大了就去请栗二老太爷的孙子来整治他们。”
“大姑娘有意放任他们的?”
“是呀。不然你以为那几个带头闹事的工匠前些天还勤勤肯肯的,怎昨儿突然翻脸叫骂钱少呢?背后指不定有人唆使,他们才胆大包天的来讨赏钱呢。”
乌银铃懊恼自己不该冲动,反坏了海棠的谋划。
杨嫫嫫深思,问:“栗二老太爷示好大姑娘,又怎会暗中唆使工匠闹事呢?”
“因为我还没急着去兑换闫族长送来的金子呀。”
栗海棠一言揭穿,杨嫫嫫和乌银铃却是一头雾水。
第716章 老熟人的徒弟
见乌银铃和杨嫫嫫仍茫然无知的神情,青萝替海棠取来墨狐大氅,笑说:“银铃姑娘和杨嫫嫫怎没听懂大姑娘的话呢。”
杨嫫嫫尴尬说:“我还真没明白大姑娘的意思。”
青萝为海棠穿戴,又捧来暖手铜炉,说:“栗二老太爷送栗氏族私库钥匙正是打了闫族长那二十万两金子的主意。今儿见大姑娘在五味居将私库钥匙还给栗夫人,栗二老太爷心急坐不住了。”
“原来如此。”
乌银铃恍然大悟,问:“大姑娘可有计策?”
栗海棠神秘一笑,拍拍乌银铃的肩,“我先去找阿伯商量,回来再与你说说计划。”
“好。”
乌银铃和杨嫫嫫一起送海棠至西跨院的后院罩房,青萝也换好黑色的夜行衣,与海棠在暗卫的保护下翻越无心院的后花园高墙,从假山之腹的密道行去北民巷子的探子窝。
自从老管家阿伯和侍童小左及小厮们被赶出无心院,被安排住在北民巷子的一处荒宅。这座荒宅属于栗二老太爷的一位老奴,那老奴死后无人继承便荒废了。
幸好荒宅与探子窝相隔不远,为避开各府的探子监视,老管家阿伯暂住几日,待各方眼线稍加懈怠后再悄悄离开。
栗海棠和青萝随着暗卫们穿过漆黑幽长的密道来到探子窝的枯井口,便看见久候多时的鬼手冷肆。
冷肆默不作声,对暗卫比划一个“隐”的手势,暗卫们立即护着海棠和青萝往后退。
栗海棠紧张地悄握拳头,倾前身子站在暗卫身后偷听枯井口传下来的声音。
枯井口,冷肆寒噤着一张凶狠的刀疤脸,悠哉地坐在石砌的井沿上睥睨站在前方不远处的少年。
“你们是什么人?”
栗君武打量着悬着二郎腿坐在井沿儿的丑疤脸男人,被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戾气息深深吸引。
冷肆不屑地瞥了眼发出质问的少年,伸手采一根井沿儿旁的枯尾巴草叼在嘴里,对站在少年旁边的属下扬扬下巴。
那属下会意,对少年说:“咱们是混江湖讨饭吃的闲人,小公子来咱们的老窝有何贵事?”
栗君武睨了属下,往前一步向冷肆揖礼:“晚辈栗君武,乃栗氏族栗二老太爷的孙子。今日奉祖父之命前来邀请冷大侠到家中作客,不知……”
“引狼入室,你们不怕吗?”
冷肆嗤之以鼻,扭头吐出枯尾巴草,对属下招招手,“赶出去!咱们今晚有大事要办,没空理睬一个没权没势的老棺材。”
栗君武一听丑疤脸的男人竟称呼自己的祖父是老棺材,大怒喝道:“放肆!祖父乃栗氏族德高望重之人,岂是你能侮蔑的?快快随我去请罪,否则休怪我不客气啦。”
“呵呵!不客气?”
冷肆亮亮拳头,说:“你想动手就来吧。打赢我,随你处置!”
“我!我!”
栗君武火冒三丈,当着满院子匪气深重的人们,他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况且他也想试试自己的功夫能否与这位丑疤脸的男人打几回合。
冷肆无视少年的愤怒,嗤笑道:“年少气盛,成不得大事。”大手指向那属下,移向愤怒中的少年,“你陪他玩玩,下手别太重。”
属下乐了,攥攥拳头,呸呸两口,说:“大总领放心,咱下手有准儿。”
“有准儿就好。”
冷肆继续悠哉地坐在井沿儿,大声说:“速战速决,老子还要趁天黑去无心院的库房搜罗点值钱的货。诸葛子伯是燕峡翎爷的大掌柜,他走得匆忙,估摸着没带走多少宝贝。”
“是。大总领放心,咱下手有准儿。呸!呸!啊——!”
属下大喊一声,抡起拳头跑向栗君武。
栗君武听到丑疤脸男人说要“搜罗”无心院的库房,暗道不妙。想编个理由撤身离去,谁知他未开口已被冲过来的属下攻袭。
措不及防地挨了一拳,栗君武屏住呼吸倒退数步,双拳交叉在胸膛前,说:“如此,晚辈失礼了,请前辈指教。”
属下双拳作可攻可守之势,笑道:“好说好说。小公子请吧!”
“啊——!”
栗君武暴发出洪亮的吼声,脚底生风、拳风刚劲,一招又一招皆向属下的要害命门下手,动作敏捷如脱兔,拳劲猛烈如劈山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