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居发生的这一幕很快传遍瓷裕镇的各个角落,连十里外的村子里也有人知道五味居的新招牌菜是奉先女亲手烤的,价钱比东海运来的海味贵十倍。
当栗海棠知道自己故意刁难人而烤出来的硬面团子竟卖到一盘三十两银子的时候,已经莫名其妙的被鬼手冷肆带去瓷裕镇郊外的秦氏庄子。
秦五和翎十八围桌小酌,闲谈江湖中近来的几个传言,皆关乎青州的花间楼主和九华洲仙境的毒圣之斗。
栗海棠被冷肆带来,进了门便坐到翎十八身边,说:“师父的身体可好些啦?”
翎十八小饮一杯,笑弯弯的眼睛斜瞥不远处的一架落地屏风,意有所指地说:“你自己去问他呀。”
“嗯?我去问?”
栗海棠呆,指指自己的鼻尖,又顺着翎十八刻意的提醒慢慢扭头,看到落地屏风上映着一道瘦削的人影。她心脏怦怦狂跳,顾不得翎十八和秦五在此,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冲跑向落地屏风。
“师父!”
绕过宽大的屏风,熟悉的俊美少年斜倚在凭几上,手中拿着一本古籍在品阅。听到她的唤声,龙眸微掀,幽冷目光没有一丝久别重逢的喜悦。
栗海棠发觉他的神情像见到陌生人,平时看她时的温柔和宠溺已不复见,只有疏离和冷漠。
“师父,你认得我吗?”
脚步轻得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她屏住呼吸每走一步心都沉一下。慢慢来到他的身边,她跪下来头微仰着看他。
“师父,你不认得我吗?”
俊美绝世的少年也凝视着她,似乎想在她的脸上寻找到熟悉。
在栗海棠快要绝望的哭泣时,一只有力的臂膊突然圈住她的纤软小腰,削薄的唇几乎贴在她的耳边柔声低语。
“乖徒儿,为师偷偷回来看你,你高兴不?”
栗海棠欲哭无泪,小粉拳捶打他的胸膛,娇嗔:“师父真坏!我快被你吓死啦。还以为你中毒未解,识不得人呢。”
诸葛弈朗声大笑,将她抱到腿上坐好,臂膊紧圈着她的小蛮腰。
“听说五味居的新招牌菜卖得日进斗金,老掌柜生生笑掉两颗大金牙。”
“哈哈,老掌柜笑掉的大金牙该找乌十爷去讨债,可与我的烤硬面团没有干系。”栗海棠推脱责任,把乌十爷在五味居如何嫌弃她的烤面团子,如何嚣张地说出得起高价钱等等。
诸葛弈温柔宠溺地凝睇怀里的小徒儿,想着乌十爷吃瘪后的窘态。看来他不在的这一个月,她过得很不错。
翎十八和秦五进来,各自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烤面馍,说:“五味居老掌柜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尝尝吧。”
栗海棠嘿嘿笑,见诸葛弈要伸手去拿立即阻止,很好心地说:“师父想吃,我亲手做便好。这些东西留给翎爷和秦五爷吃吧。”
“喂,妹子啊,我们才是和你拜天地的亲哥哥。”秦五不高兴地提醒,把烤面馍盘子放到地上。
翎十八摇头啧啧道:“果然女生外向啊。”
第704章 宫廷御用秘方
翎十八和秦五一唱一喝地打趣诸葛弈和栗海棠,最先海棠会辨白几句,到后来全靠诸葛弈的警告眼神来镇压。
幸好秦庄老管事进来送夜食,把诸葛弈和栗海棠从尴尬的困境中解救出来。
栗海棠殷勤地帮老管事摆桌布菜,诸葛弈温柔目光追随着她。秦五和翎十八端坐在桌旁,眼睛在二人之间看来看去。
诸葛弈清咳声提醒他们适可而止,说:“翎爷,你不是有东西要给她吗?”
“哦,对。瞧我这烂记性,怎忘了最重要的事儿呢。”翎十八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锦荷包,递向海棠,“你要的东西没拿来,但是秘方抄出来一张。”
“多谢翎爷。”
栗海棠用帕子擦净双手,才接来那张秘方。打开瞧瞧,只认出几种熟悉的药材。陌生的药材名字里有很奇怪的,还有很好听的。
“师父,这几种药材是什么样子的,你能画出来吗?”
“这几种是最常见的,只是名字故意写得晦涩难懂。”诸葛弈看也不看,拿筷子夹一声清炖八宝鸭喂她吃。
栗海棠嚼着软烂不柴的鸭肉,咕哝道:“这秘方是给乌族长生儿子的,要不要改一改?”
“恶事多作,他能生出儿子?”翎十八讥讽,舀一碗虾丸青瓜汤,边美滋滋地喝,边说:“皇帝老儿的御贡秘方有没有用,只有皇帝老儿知晓。至于乌族长能不能如愿以偿,就看他的造化啦。”
“翎爷想告诉我什么?乌族长无法生儿子?”栗海棠好奇,如果乌族长用了秘方也治不好病症,她把秘方私藏下来留着以后不备之需。
诸葛弈看出她心里打着“私吞”的主意,冰冷修长的手指捏捏白皙娇嫩的脸蛋,柔声低喃:“为师能否被请回来,就看你如何运用这张秘方。若你谋划不好,我将永远无法回来。”
栗海棠后怕地睁圆杏眼,不自觉地捏紧秘方,“师父,你要为乌族长医治隐疾?”
诸葛弈莞尔,把秘方折好放回锦荷包里,带子系在她的腰带上,说:“这秘方上的药材只有我识得,乌族长想药到病除必须想方设法地请我回来。三清道人虽识得药材,可乌族长怎会将自己的命交给八大氏族的人?”
栗海棠用小手捂住锦荷包,誓言道:“师父放心,我定会告知乌族长,这秘方只有师父能用。”
“不必了。”翎十八拿着筷子的手摇一摇,说:“我已放出风声,宫廷秘药房的药材生意将由我来承办,药材采办之事交给阿弈统管。”
“如此一来,乌族长宁愿腆着老脸来求诸葛兄,也不会丢人的去找三清道人。”秦五把一整盘鹿肉放到暖锅里烹煮,边涮煮边夹熟的放到海棠的碗里。
栗海棠眨眨眼,顽皮地吐吐粉舌。
诸葛弈偷偷在她腰上轻柔地掐一把,痒得她笑得花枝乱颤,歪倒在他的怀里。
“师父要在庄子住几天?”
“天亮前就走。”
温柔地抚摸着清秀漂亮的小脸,诸葛弈喟叹自己这步棋走得太鲁莽。相隔两地短短一个月已让他饱尝思念之苦。因思念,而相思,日夜担忧她孤力无援,更希望她能赢过那些老狐狸们。
一个时辰后,鬼手冷肆带着栗海棠返回瓷裕镇的奁匣阁。与诸葛弈辞别时,海棠止不住地哭,絮絮叨叨地叮属他要多珍重身体,外出时多注意添衣保暖,夜里读书时多放几个炭火盆,白天忙碌时也要多饮热茶准点用膳,不可废寝忘食。
诸葛弈一一答应着,与翎十八、秦五登上秦氏庄子的雕楼,远眺渐渐没入夜色中的一对人影子。
“不舍得?”
翎十八拿出一个暖手的铜炉子塞到诸葛弈的手里,说:“她留下的,怕你嫌弃是女子所用之物不肯收,便请我来代交。若你不要,我……”
“你想干什么?”
诸葛弈不善诘问,把暖和的小铜子揣进袖子里。虽然他已很久没有感受到寒冷,亦很久没有感受到温暖,但手里的小铜子暖了他的心。
“走吧。再过半个时辰,我们也要动身啦。”
“祁山镇传来消息,已找到谋害小旺虎的凶手行踪。我已命人抓来关到秦庄的牢里,可惜没有你所说的女子。”
秦五拿出一张密信,是三天前他在京城时收到的。幸好翎十八和诸葛弈醒来了,他也好交待。
诸葛弈看着信中写的几个人名字,龙眸渐冷,“东北赵的贩卒?该死的!”
翎十八安抚道:“阿弈别怒,先去审问清楚吧。若背后有东北赵的暗示,我们绝不会放过。”
“也好。”
诸葛弈把信收好,向秦五道:“请派几个暗子到乌氏旁支的乌十爷府上。”
秦五感叹:“诸葛兄,你还真是护犊子啊。这等小事不能让给我和翎爷来安派吗?我们也是她的亲人呀。”
“是呢。”翎十八狂点头,轻摇象骨扇阴险笑,说:“听闻乌十爷很喜欢琵琶,我便安派一个琵琶女送给他好啦。”
“乌十爷那劣货值得赔去一个美人?真是暴殄天物。”秦五嗤之以鼻,他听到的传闻更多,对乌氏族旁支的几位老爷们没有丁点儿的好印象。
翎十八哈哈大笑,意味深长地说:“美色误国。美,是有区别的。”
秦五好奇“区别的美”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