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496)

“啊?还有这等事儿?”栗族长惊慌大叫,追问:“那乌族长是否犯了杀人罪,按国律要处以极刑。”

莫族长斜白一眼,说:“秦五爷和翎爷派人查探真相、呈报皇帝,子伯贤侄拿到皇帝的密旨,饶了乌族长的性命。”

“乌族长没罪被释放了?那他怎不回来?”程族长好奇。

莫族长翻白眼,骂道:“还不是你们程氏的那位知府大人,见张钦差和子伯贤侄没有旨意,连释放乌族长的胆子都没有,又押回牢房以待重审。”

“真是个缺心眼儿的孩子。”

程族长苦笑,那孩子是程氏族的骄傲。当年入仕时,身为族长的他亲自登门恭贺,还送了一套私藏的笔墨纸砚呢。

被程族长说成缺心眼儿的程知府在众族长和老爷们的眼中已成为“蠢蛋”,思索今后再不去讨好这又蠢又傻的小官儿。

莫族长泄气地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幽幽道:“接乌族长到祠堂,依《祖规》凡谋害奉先女者,重刑!”

“乌族长真是糊涂呀。”司族长摇头叹气,说:“我素来与乌族长不睦,且先去祠堂了。”

“我也去。”

程族长追赶上司族长。他平日看不惯乌族长的狂妄,才不想去衙门接人呢。

闫族长笑而不语,轻轻撞下燕族长的肩,懒洋洋地说:“走走走,咱们也去祠堂帮忙。”

“好。”

燕族长求之不得。他不喜欢狡诈无常的闫族长,却更讨厌乌族长。

众老爷们也纷纷告辞,或有人回家去等消息,或有人去祠堂帮忙。除了乌二爷和乌三爷没办法溜走,只剩下沉默的莫族长,淡静的栗族长。

“乌族长是你们的兄弟,难道接他出狱要我和栗族长去吗?”见乌氏两兄弟迟迟不走,莫族长一股无名火涨满胸口,指着乌二爷和乌三爷大骂。

乌二爷胆怯地缩缩脖子,默默起身离开。

乌三爷揉揉眉心,也不敢辨白什么,跟着乌二爷走了。

栗族长稳如泰山,远看乌氏兄弟的背影,小声道:“莫老哥,乌族长大势已去,恐怕惩治他之后要重选乌氏族长,你更属意谁呀?乌二?乌三?”

“那是乌氏族的事情,你少惦记、少掺和。”

莫族长怒气未消,起身便朝外面走。

栗族长亦步亦趋跟着,小声提醒:“乌氏族长之位空出来,恐怕惦记的人很多。无心院和奁匣阁的两个年轻人必定觊觎。”

莫族长踏凳上车,警告:“栗族长,你近来与他们不睦,小心变成第二个乌族长。”

“莫老哥说笑呢,几时见我与他们不睦的?别忘了,奉先女出自我们栗氏族,哪会不睦?呵呵!呵呵!”

栗族长干笑几声,目送莫族长的马车驶向衍盛堂。他不是傻子,看得出莫族长在提到诸葛弈拿出皇帝密旨的时候,双手微握又松开,可见他内心忌惮。

忌惮诸葛弈吗?还是诸葛弈背后的秦五爷和翎爷,或是皇帝?

栗族长默默走向自己的马车,在他踏入车厢时,一把冰冷匕首横在他的颈侧。车帘掀起,他的二弟淡定自若地坐着,手握匕首不颤不抖。

“大哥在想何事,连危险都嗅察不到?”

“呵呵,你终于藏不住了。”

栗族长面无惧色,匕首在他的颈侧留下浅浅的血痕也不觉痛痒。他没有下车逃跑,反而爬进车里,对赶车的小厮说:“去祠堂。”

“是。”

小厮战战兢兢地应答,偷瞥车里的栗二爷。他一直守在马车上,竟不知二爷何时藏进去的。

马车缓缓驶动,栗族长靠着车壁双臂环抱,无惧于颈侧的匕首。

栗二爷有些佩服大哥的淡定,与他记忆中懦弱无能、胆小怕事的大哥完全不一样。他有种伸手抓破栗族长脸皮的冲动,想试探他是不是易容假扮的。

栗族长想到莫族长临别时警告的那句话。比起乌族长,他似乎更危险。前有虎,后有狼,哪一个凶狠起来都能将他拆骨入腹。

诸葛弈是头猛虎,他来势汹汹不容小觑;他的二弟是头狼,时刻觊觎着族长的权势。栗族长发现自己落入一个很难逃脱的猎网,想要活命很容易,保住自己拥有的一切却很困难。

栗二爷不知栗族长在想什么,他看马车快要驶到衍盛堂,祭祀场上的人们也越聚越多。他有些忐忑,一把抓住栗族长的衣领,威胁道:“撤回你的杀手!”

栗族长淡淡笑道:“二弟呀,枉费你聪明一世呀。你怎知追杀你的人是我派去的?栗氏族里想要你命的人何其多,不差我一个呢。”

“你没有派杀手吗?”

栗二爷沉思,猜测栗族长会不会嫁祸给别人来诓骗他。

栗族长挑眉诘问。

“我说没有,你相信吗?”

信?

不信?

栗二爷犹豫了。

第633章 栗氏族老叔公

栗族长悠哉地走下马车进入衍盛堂,马车里栗二爷仍陷入深深的沉思中。那些追杀他的人口口声声奉族长之命,手段非常狠戾。

“二爷别猜了,真不是族长老爷。”

赶车小厮实在忍不住开口了。

栗二爷跳下马车,拍拍小厮的肩,默默潜入祠堂。

衍盛堂的东偏殿里,主位摆了八把椅子,两旁摆放圆凳八十余。殿外院子里,每隔十步距离有一支旗子作标记,八行八列。

莫族长亲自去知府衙门领回乌族长,吩咐小厮直接抬回衍盛堂。

重伤的乌族长在大牢里遭遇严刑逼供,谁能想到诸葛弈等人离开后,张钦差竟来到大牢对乌族长施刑。打得他全身皮开肉绽鲜血淋漓,雪绸的单薄亵衣贴在身上,腰侧被烧红烙铁施刑留下焦黑的伤痕。

“相公!”

闻讯赶来的乌夫人看到丈夫如此残败地躺在长凳子上,激动地扑过去抱住他嚎啕大哭,仰天大骂:“是哪个天杀的混账将我家相公伤得这般重,我要去告官!”

“乌族长夫人请慎言。”闫族长揣着袖子站在旁边,似笑非笑道:“乌族长虽未偷盗玉玺,却将偷盗玉玺的匪贼谋害。钦差大人没以国律惩治他以命抵命,小小的施刑警告已是法外开恩。乌族长夫人该备厚礼去下跪叩谢才是,怎能黑白不分、辱骂朝廷大臣呢。”

“钦差大臣又如何,我家相公替天行道惩治恶徒,难道还要为匪徒抵命吗?”

乌夫人耍赖辨白,听得众人目瞪口呆。这位族长夫人真是厚颜无耻到令人感佩,恐怕下一个被骂的会是颁布圣旨的皇帝老儿。

“住口!”

乌族长嘶哑斥吼,气若游丝地躺在长凳上,两眼直勾勾盯着屋梁。他永远不想回忆两个时辰前在大牢里经历的苦难,那个耀武扬威的钦差大人根本不把他当成人看待。

遣退大牢的狱卒,钦差大人竟亲自挥起沾了盐水的鞭子,鞭子被甩得猎猎作响,他的一身皮肉顿时变成烂肉。

痛,已麻木。

乌族长感觉自己出生至今,从未体会过那般的痛。

当烧红的烙铁印在他的腰侧时,无可言说的痛感让他浑身颤栗。和这烙痛相比,鞭痛算不得什么。

终于体会到锥心刺骨之痛。

躺在长凳上的乌族长因回忆痛苦而蜷缩身体,五官也皱起来仿佛正遭受极大的苦难。

“相公,你怎么了?你哪里痛?啊?”

乌夫人脸色苍白,慌乱地在乌族长身上摸着。见乌族长蜷缩着闭眼不语,她焦躁地朝着众人大喊:“你们都是瞎子吗?快去医馆请大夫呀,我家相公……我家相公……快!快去!”

“乌嫂子放心,已有人去请大夫了。”燕族长终究不忍看乌族长太痛苦,悄悄派自己的小厮去请大夫。

莫族长进院来就听到乌夫人大喊大叫,他急步进来,看了眼蜷缩的乌族长,沉声问:“何事如此惊慌?”

“莫族长,救救我家相公吧。”

乌夫人如见神仙,爬向莫族长哭着乞求。

莫族长微颌首,看向站在人群里的妻子。

莫夫人上前扶起乌夫人,语重心长地劝慰:“乌弟媳妇别急,乌族长没有伤到要害,待医馆大夫来了定会为他诊治的。愈是遇着难事时,我们女人愈该泰然镇定。”

“莫夫人说得对,是我沉不住气了。”

乌夫人提袖擦泪,心疼地看着丈夫。她恼恨自己当初没能阻止,丈夫受伤到田庄休养时,她也该跟着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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