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海棠冷淡道:“莫族长问得极是,所以乌族长是否冤枉就请各位族长辛苦查证吧。至于这些人的口供已交给奁匣阁的执事嫫嫫,各位族长想去查口供尽管找执事嫫嫫。”
莫族长沉默了,没想到今夜之事会惊动奁匣阁的老执事嫫嫫。看来乌族长雇佣江湖匪贼谋害奉先女之事非空穴来风,更不是奉先女处心积虑算计乌族长。
“乌老兄真是糊涂啊,他怎能雇佣江湖人来谋害奉先女呢?江湖匪贼皆是穷凶极恶之徒,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怎会心慈手软?唉!”
闫族长吁叹,佯装无奈的垂敛眼帘遮盖瞳中隐隐喜悦。暗笑乌族长愚蠢,栗海棠拜秦五和翎十八为义兄后宛如平步青云,连盛气凌人的莫族长都步步为谋、小心应付,乌族长真是夜郎自大、狂妄无知。
乌族长自取灭亡,连带着乌氏族也会失去瓷裕镇第三氏族的声誉和地位,仅排其后的闫氏族有望一步超越。
闫族长故作无奈的责备并未得到众人的附和,他尴尬地扭头观察白雾弥散后的天空,太阳被云朵遮蔽,将云层之间映出一圈圈漂亮光痕。
商议过处置百余贼匪的事情后,老管事不便久留,揖礼告辞。
栗海棠颌首,请老管事代她向秦五爷问安,待日后闲时会与诸葛弈一起造访秦庄。
老管事代秦五爷向栗海棠问安,并邀请栗海棠和诸葛弈到秦庄相聚。
这些客套话在族长们的心中又激起一圈圈波澜。祁山镇秦庄,那是多少人梦中向往而不得去的地方;燕峡镇寒馆,那是多少人渴望又不敢妄想的地方,即使八大氏族的族长又如何,在秦五和翎十八的眼中渺小如蝼蚁。
寒喧够了,老管事终于想起自己该如何把百余贼匪带走。就在他为难之时,青萝引着一位英俊少年进来。
“大姑娘,元家二公子来送谢礼。”
元俊揖礼,将礼单交给青萝,再由青萝交给栗海棠。
栗海棠推开青萝送来的礼单,笑说:“元二公子辛苦啦。多谢元老太爷慷慨相赠,我便高高兴兴地收下啦。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望元二公子相助成全。”
元俊欣喜,揖手道:“海棠姑娘请说,在下若能尽绵薄之力乃三生有幸。”
“多谢了。”栗海棠行礼,对老管事说:“老伯,你只身前来实在缺个人手。我这奁匣阁的女人们又不得随意外出,故而我请元家二公子陪着你一起押送那些贼匪回秦氏庄子,你可答应?”
“哈哈哈,小主子思虑周道,老奴哪有不答应之理。”老管事鞠躬揖礼,恭敬道谢,“老奴谢小主子体恤。”又向元俊揖礼,“多谢元二公子鼎力相助。”
“老人家快免礼。”
元俊不知老人与栗海棠的关系,但听老人称呼栗海棠为小主子,又听栗海棠提起秦氏庄子便猜到老人是秦氏庄子的老仆。
俗话说富贵门里的狗都是高人一等的,何况秦五爷最倚重的老管事,恭敬些总没有坏处。
栗海棠安排了元俊陪着老管事押送百余贼匪回秦氏庄子,待元俊和老管事离开后,她又亲自修书一封拜谢元老太爷赏赐,还把元俊夸赞一番。
一切皆在七位族长的眼皮子底下做完的,她没吩咐青萝送客,族长们便留下来等着好时机询问“一面之缘”的事情。
江湖传言,见活死人者皆命丧黄泉,能活下来的唯数不多的人都是风云人物,权势、地位、财富、人脉集于一身的尊贵之人,非他们这小小的瓷裕镇族长能相提并论的。
假若她与活死人有过一面之缘,那她将是唯数不多的一个。相信消息早已传遍江湖,只是他们苟安一隅,双耳不闻江湖事罢了。
“大姑娘,元氏送来的礼金有六箱,两箱金锭子、两箱银锭子、一箱珍珠宝石、一箱首饰。首饰箱中有个小匣子,是元俏姑娘送给大姑娘的胭脂水粉。”
“她呀是个细心的人,脾气娇蛮却极重情义,谁对她好就永远记着谁的好,谁对她恶便永远是不相见的仇敌。我偏偏就喜欢她的真性情,羡慕她呢。”
栗海棠看着老婆子们抬进来的六只大箱子,青萝拿铜钥匙一一开锁,翻开箱盖给她查看。
族长们看到那金灿灿、银闪闪的四大箱子,情不自禁地吞咽口水,放在膝上的双手浸出热汗。
第594章 喜欢枕金睡银
以莫族长为首,众族长们开始派人探查乌族长雇佣江湖匪贼谋害奉先女之案。
奁匣阁的老执事嫫嫫被七位族长亲自询问过,老执事嫫嫫拿出自己审问匪贼后写下的供词,族长们才离开奁匣阁不敢再惊扰栗海棠。
站在二楼卧房的窗前,栗海棠远眺七位族长渐渐驶离的马车,回忆刚刚元家的六箱金银谢礼展现在七位族长面前时,他们那贪婪的眼神真令人感到恶心。
“元氏谢礼要搬去无心院吗?”
诸葛弈突然站在她的身边一起远眺那飞速行驶的七驾马车,皆朝着瓷源驶去。看来乌族长早已等候在瓷源堂,七个老狐狸急着去商量呢。
“师父,那百余匪贼被你送去哪里啦?”
“我?”诸葛弈故作惊讶,诘问:“他们不是被你召来秦氏庄子的老管事押走的?你还请托来送谢礼的元二公子,这证人选得真好。”
“老管事说秦五爷不管江湖事,那些人送给活死人去处置。我想着师父的身体特殊,难道不会去掺和吗?”
“正如你说的,秦五爷乃江湖群龙之首,他身在江湖怎能置身事外。不过百余匪贼确实不该秦五爷来惩治。”
诸葛弈温润浅笑,看到小姑娘曜黑杏眸浮现鄙夷,他薄唇抿紧闷声笑。捏捏她的小脸蛋,无奈道:“午膳的时辰了,边吃边聊。”
“师父,你教导过我要食不言寝不语的。”
“今日破例。吃完之后好好睡一觉,傍晚咱们出镇去寒夜谷凑热闹。”
诸葛弈牵着她来到八仙桌边坐了,为她洗净了碗筷,又为自己斟满一杯清茶。
青萝提着两个大食盒进来,静悄地摆好饭菜,提着空食盒退出去,还贴心地阖上门守在外面不让任何人打扰。
栗海棠乖乖地等待诸葛弈拿筷子夹一根青菜吃完后,才拿起筷子吃起来。与她平日狼吞虎咽的贪吃相不同,优雅吃相让诸葛弈有些不适。
“不饿?”
“饿呀。可我是姑娘家,吃相不能太粗鲁。”栗海棠皱皱鼻子,为他夹一块焖羊肉,漫不经心地说:“元家的谢礼,我想先留着。”
“引诱老狐狸们?”
“我想让瓷裕镇的百姓们知道我的一个癖好,就是枕金睡银。”栗海棠放下筷子,起身去床边的小矮柜子取出一个小木盒,放在诸葛弈的面前打开盒盖,说:“师父,你瞧瞧这些金银锞子,是我过生日时桓哥哥、泓哥哥和妘秀姐姐送来的。”
小木盒里有许多鸽子蛋大小的金元宝、银元宝和金花蕾、银花蕾。尤其金银元宝做得极为精致。
“师父,你能不能将元家谢礼也打造成这种锞子,运出镇子的时候也不会引起探子们的注意。”
“当然不可。”诸葛弈拿出一个把玩,暗叹莫家兄弟真懂得如何讨小姑娘欢心,难怪她与莫家兄弟最亲近。
“不行吗?”
栗海棠有些失望,她想了好久呢。总会担心他派人运送太多的金银出镇子总会东窗事发,万一被老狐狸们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诸葛弈放下锞子,握住温暖小手,柔声解释:“锞子是年节时才会有富贾大府的夫人们当作玩意儿赏赐儿孙或有头有脸的下人,非年节时无人寻匠人定制锞子。况且平日运送太多的金银锞子反而弄巧成拙,八位族长派来的探子时刻盯着奁匣阁的一举一动,搬箱子偷运到无心院也会发出声响,守在后院外街的探子怎会听不到呢。”
“那该怎么办?我要大肆敛财又不能被他们发现,终究得有个两全齐美的法子。”栗海棠挫败地垂着小脑袋。
诸葛弈不问她为何要大肆敛财,只不她愤恨八大氏族想要掏空奁匣阁的钱库罢了。捏捏白嫩的小脸蛋,他低沉嗓音柔似春水。
“别焦心,瓷裕镇并非被八大氏族牢牢掌控,翎爷和秦五爷的生意在瓷裕镇占了少半,打着他们的旗号运送货物出镇,连官府都不敢拦着。”
“也对。是我杞人忧天了。”栗海棠把小木盒盖上放到一旁,继续吃饭。吃着吃着,她脑中灵光一闪,惊喜地睁圆杏眼,“师父,我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