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433)

“翎爷,当年之事到底是什么呀?值得莫二爷处处被花老道拿捏,连周姨娘和莫妍秀都成为花老道的傀儡?”

“周姨娘是闫二夫人的庶妹。”翎十八浅饮一口茶,斜睇互相扶着站起来的莫二爷和周姨娘,笑问:“你们来说,还是由我来说?”

莫二爷眼神闪躲,似不愿意说出来。可周姨娘顾不得什么,她还一心想救自己的女儿回家。

“老爷,你快说出来吧,也好请他们救回咱们的妍儿啊。”

为母者护犊心切,周姨娘对待女儿的心让栗海棠动容。天下最丑恶的女子若当了母亲,不管外界如何骂她如狼似狐,她对自己的孩子是极温柔的。

莫二爷不再犹豫,怅叹一声便坐下来。接过童姨娘奉上的茶一饮而尽,幽幽道:“当年闫二爷与我乃同窗。闫族长为他谋取了一户外氏族家的女儿,闫二爷虽未反对却也不冷不热的。直到新媳妇嫁进门来,生得如花似玉,品性贤良淑德。不久,闫二爷便倾心于她,夫妻深情羡煞旁人。”

“嫡姐的命好,嫁给一个疼惜她的男人。当年闫二爷真真是个好男子,从不在外沾花惹草,哪像我家老爷啊。”周姨娘斜睇身边的莫二爷,委屈地瘪瘪嘴。

“胡说这些作甚?”

莫二爷睐了眼,又饮半杯茶水化解尴尬,清清喉咙继续说道。

“当年闫族长夫人因生不出孩子处处受人嘲笑,闫族长也常常斥责她误了子嗣,闫族长夫人着实委屈。”

“后来闫二夫人诞下麟儿,闫族长夫人便想过继那孩子。谁知闫二爷夫妻不肯,闫族长夫人见势不妙便暗中鼓动闫族长。闫族长心思动了,主动提出将那孩子过继来作下一任族长,继承闫氏族。”

莫二爷慢悠悠说着,众人静静听着。周姨娘却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小声催促:“老爷,你只管说我那嫡姐的死因便好,何苦把陈年往事说出来呢。”

“你懂什么?愿意听就待着,不愿意听滚出去!”

莫二爷白眼睐她,又让童姨娘添杯茶,沉思片刻继续说道。

“闫二爷心疼自己的长子,又心疼刚刚生产不久的妻子,便拒绝了闫族长的提议。谁知闫族长夫人竟动了邪念,偷拿了闫族长私藏的闫氏族毒药水掺入襁褓中孩儿的糖水里。”

“闫夫人夺子不成竟想谋害?她太恶毒了!这混账婆娘,我怎没瞧出她年轻时这般的恶呢。”

栗海棠愤愤不平,一拳头捶打在桌子上,震得茶壶茶杯叮铛响。

诸葛弈柔声安抚:“好好听故事,你乱嚷嚷什么?”

“师父,你不觉得闫夫人很坏心吗?”

栗海棠噘小嘴不高兴地赖在他的胳膊上。

诸葛弈垂眸宠溺浅笑,屈指刮刮她翘挺的鼻梁,柔声诘问:“八大氏族中有不存坏心的人吗?

栗海棠呆愣,她该怎么回答?

第551章 枕边人最狠心

好好听故事,她当然愿意。但莫二爷讲来讲去都是闫二爷与妻子如胶似漆、恩爱羡人,连带着把闫族长和闫族长夫人如何黑心夺子、欺压弟弟和弟媳等等,听得人实在烦闷无趣。

在莫二爷再次愤愤不平地讨伐闫族长夫人抢夺襁褓婴孩的时候,栗海棠突然发问:“那孩子就是闫礼?”

“不,那孩子夭亡了,被闫族长夫人活活掐死的。”

莫二爷终于说出不一样的话,这震惊四座的回答让所有人停滞动作,目光看向莫二爷。

翎十八收敛象牙扇,怅然叹息,“一个满怀期待的妻子日渐发现自己所嫁非人,心性大变亦是常理。俗话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闫族长夫人有罪却不当诛呀。”

“翎爷,依你的意思那才出世不久的婴孩是大罪人,是他引闫夫人发狂吗?”栗海棠不认同,想到自己的双手数次被闫夫人拉过,她就觉得浑身不舒爽。

翎十八笑而不语,斟茶自饮。

同为正室,虽境遇不同,莫二夫人却很怜悯闫族长夫人。嫁给一个喜好男色的丈夫,看着小叔子夫妻恩爱、生儿育女,她如何才心平气和的过日子?

嫁入中正府,身为族长夫人必须为延续氏族的嫡血脉而诞下子嗣,否则正室妻的地位不保,更会受人耻笑,乃至疯癫被休送去守安堂残度余生。

女子啊,就是这般的卑微。

感同身受的还有童姨娘。别看她平日仗着自己曾经是太夫人的婢女,连莫二爷都敢顶撞,可她终究没有生下自己的亲儿女。

虽然太夫人仙逝时将嫡公子晟泓托负与她,可那又如何呢?日夜辛劳地抚养长大,人家一转身回到亲娘的身边,谁还把她放在眼里的?

瞧瞧周氏和元氏,又想想自己,童姨娘默默流泪。

女子啊,就是这般的轻贱。连自己都顾不得怜惜自己,到头来被男人们弃如敝履,落得孤苦残生的下场。

在座的人们除了栗海棠,皆各怀心思。有人旁观者清,有人当局者迷,有人自怨自怜,有人淡然自若。

栗海棠环视一圈,凑到诸葛弈耳边小声问:“师父,他们怎么啦?一个个像丢了魂儿似的。”

“一群虚伪的人,别理睬便是。”

诸葛弈强拉起海棠往小院外走,路过莫二爷身边时将一个纸包塞到他的手里,“要不要用,你自己斟酌吧。”

“多谢。”

莫二爷盯着手里的纸包沉默不语,久到连翎十八也没了看热闹的兴致,起身离开小院子。他才恍然回神儿,看向莫二夫人和童姨娘。

“多年来你们受的委屈,我心里愧疚。今日便做个了断吧。唉!”

轻叹声,在莫二夫人和童姨娘惊愕之时,就看到莫二爷突然掐住周姨娘的下颌,连同纸包一起塞进她的嘴巴里。

“老……唔……唔……”

周姨娘挣扎着想抓开掐住下巴的大手,又想逃脱出他的钳制。拳头胡乱地捶打着也无济于事,最终那噎死人的纸包被强下去。

“老爷,你给我喂了什么?毒药吗,你要置我于死地?老爷,难道你不顾念夫妻一场,宁愿听信小人谗言也不肯相信妾身吗?老爷!老爷!”

周姨娘声声质问,痛彻心扉。她万万没想到真正对自己下毒手的人竟然是枕边人。当初三清道人回来时,曾指使她下毒谋害莫二爷。只要莫二爷变得疯疯傻傻,再毒死莫二夫人和童姨娘,整座莫氏南府便是她们母女的天下。

念及多年的夫妻之情,周姨娘断然拒绝三清道人的提议。谁能想到今时今日她的男人竟狠下心肠要毒死她?原来天下最狠心的人,正是她的枕边人。

“放心吧,那不是毒药,死不了。”

莫二爷用尽最大力气装作冷漠的神情。他敛眸对童姨娘吩咐:“回家替她收拾收拾,你亲自送去守安堂。”

童姨娘心中狂喜,面上故作为难地皱紧眉,柔声劝道:“老爷再想想吧,妾身愿替老爷送周姐姐去守安堂,可她悉心服侍老爷没有功劳亦有苦劳呀。老爷不想见她便囚在屋子里不准她踏出半步,何苦送她去守安堂那有进无出的鬼地方呢。”

“是啊。送周姐姐去守安堂并非难事,可镇子里的人知晓莫氏南府送个妾室进去,不知多少人背后议论纷纷,对老爷的声誉也没益处呀。”

懦弱怕事的元姨娘上前来劝,楚楚可怜的模样引得莫二爷眸光深暗几许。旁边的童姨娘嫉恨地翻白眼,暗骂元氏果然是狐狸精。

两个妾室都劝和,拿不定主意的莫二爷看向沉默不语的妻子,沉声问:“你呢?你要如何劝我?”

“劝?”莫二夫人放下茶杯,扶桌站起来,冷瞥泪痕未干的周姨娘鄙蔑道。

“昔日,她们母女害得我久病床榻整整十年,欺辱妘儿、挑唆泓儿,全府里无人不畏惧于她们的恶言恶行。如今她们一个失踪一个落得被毒哑的下场,我仍觉不痛快又怎会劝你饶了她?”

“老……啊!啊!”

听到莫二夫人说她被毒哑了,周姨娘激动地质问莫二爷,也发现自己的喉咙里只发出撕裂沙哑的平直音调,舌头僵硬得贴合在下颚。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周姨娘忘记大哭,呆坐在凳子上两眼发空。、

童姨娘隐忍狂喜,拉着周姨娘的手语重心长地安慰:“周姐姐也不太伤心,当哑巴有什么不好的,至少以后无人敢在背后骂你是黑心泼妇、长舌鬼儿。守安堂的日子虽清苦些,也算个好去处。总比你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娘家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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