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嫫嫫是个细心人儿,看管得极严。每次大姑娘只能选一样儿,其余的全都打赏给院子里的丫鬟和婆子们。我夜里热得睡不着觉,大姑娘派青萝姐姐来唤我过去,也会赏一样儿冰凉的点心让我端走。”
程夫人恍然大悟,笑说:“幸而奁匣阁有专门的冰窖,不然每夜这么大食盒冰块可要消耗不少呢。”
“大姑娘并非夜夜如此,无心院的画师先生也会严加管教,连莫氏族的大姑奶奶也看管得严呢。”乌银铃把诸葛弈和莫容玖两个人搬出来,程夫人讪讪着不敢置喙栗海棠的行为。
乌银铃引着程夫人进到东跨院的正屋,把自己居住的东屋让出来留程夫人暂时歇息,她去了西屋歇着,时常派服侍自己的老嫫嫫去中院瞧瞧情况。
程夫人的到来早有人去禀告,可惜栗海棠和诸葛弈根本无意此时见程夫人。一是大夜里的跑来讨好,非奸即盗;二是海棠不愿与诸葛弈分开,非缠着他留下来陪自己睡。
诸葛弈宠着小姑娘,自然千依百顺地留下来哄她睡觉。他也渐渐习惯身边有她的陪伴,抱着暖暖软软的小身子,感觉身体里时不时发作的毒痛都变得微弱。
栗海棠喜欢小手贴着他的左胸膛心脏的位置,唯有这里是暖暖的,能感受到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诸葛弈单手枕在脑后,另一手轻轻搂着侧卧在怀里的小姑娘,浅声说:“你要如何布局从未告诉我,我也没有问过。当初我们与闫二爷结盟的条件是助闫礼成为闫氏族长,如今你的局有点绕弯子,容易生出更多的麻烦。”
“师父不知柔刀子更狠吗?”
栗海棠的小脑袋枕着他的肩,闭着眼睛蜷缩在他的怀里,嗓音柔而轻地呢喃:“端午节时,闫夫人被安抚后,我暗中拉拢乌夫人、典夫人、程夫人。我本想抬举典氏族,哪知典夫人的胆子太小,典族长又是个脾性耿直的人。他们没有来找我,自然被我弃之。”
“乌夫人是个有野心的,乌族长的能力也足够成为最好的盟友。可惜他们膝下无子,又我被弃之。”
“不,乌氏族有继承人。”诸葛弈打断她的话,说:“他们虽无所出,但从西府过继一子,乌翰育。”
“咦?我竟不知。”栗海棠惊讶,翻身趴在他的身边,仰着小脑袋问:“师父见过乌家的继承人吗?乌族长似乎从未将这个过继来的儿子带在身边教养。”
诸葛弈颌首,捏捏她的小脸蛋,“乌翰育在前年送去京城的私墪学习,一来乌族长寄予厚望,二来乌夫人眼不见为净。”
栗海棠讪讪笑:“乌夫人年纪不算大,若能生下一子也算是菩萨庇佑。”
“正因如此,乌族长碍于乌夫人妒意,只好把过继子送走,不敢公开乌翰育是下一任族长的秘密。”
“师父,嘿嘿,你有那种吃完就怀孕的药吗?”
“没有。”
诸葛弈翻个白眼,斜睇一眼厚脸皮趴到自己身上的小姑娘。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都不顾忌着男女大妨。
栗海棠趴在他的身上,嘟起樱粉小嘴可怜兮兮地唠叨:“乌夫人也怪可怜的,年纪一大把又没个儿女陪在身边,若府里的妾室欺负她也没有个儿子来替她讨公道,真是天底下最可怜之人。师父若有那种吃完就怀孕的药,不如送给乌夫人一颗,咱们也好拉拢她。”
“可怜她是假,拉拢她是真吧。”
诸葛弈宠溺地斜睇趴在身上的小可怜儿,忍不住薄唇微翘。果然如莫晟桓所说的,小丫头越来越像只狐狸。
栗海棠嘿嘿傻笑,从他身上滑回去躺好,小手重新抚回他的左胸膛,“师父,既然程夫人来投奔,咱们就给程氏族一个登高的机会,如何?”
“你自己谋的局,自己做主吧。”
诸葛弈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薄唇微触漂亮的额头,嗓音沙哑低沉,“傻丫头,我明日要离开二十日,你先跟着君珅学习,之后是莫大姑姑。”
“师父要去哪里?”
“去见一个人。”
“我不能跟着吗?我不想离开你。”
纤纤小胳膊紧紧圈住他的脖子,白皙盈润的小脸珍珠玉露,看得他心疼不已。
“乖!二十日很快就过去了。”
诸葛弈亲亲粉嫩的小鼻尖,在她耳边低语:“柔刀子握在你的手里,想要如何尽管去做。”
“如果我招惹出一堆麻烦呢?”
耳朵痒痒的,她眯起杏眸含糊不清的问,脑袋里已乱哄哄的,只感受着他的重量全部施压在她的身上,鼻息间皆是他的淡淡檀香。
诸葛弈将乱入情迷的小姑娘收拢入怀中,细碎亲吻、宠溺无度。
“放心,有我。”
第385章 只需要盟友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诸葛弈没想到小姑娘恋恋不舍的背影会让他如此纠心。
自古情关最扰人,多少英雄皆败在一个情字。都说红颜祸水不知亡国恨,实则英雄难过美人关,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情难自禁。
诸葛弈骑马离开瓷裕镇,随行的只有侍童小右。
……
栗海棠领着青罗和麦苗乘马车回到奁匣阁。
马车还没停稳就有人从东跨院的门内冲出来,吓得马儿受惊险些失控。幸而驾车的冷肆反应敏锐,跃上马背勒紧缰绳控制住马儿。
青萝掀起帘子才要开口大骂,见拦在车前的人正是程夫人,讪讪嘲讽:“程夫人再心急也不该拦着大姑娘的马车,万一马儿受惊连累大姑娘受伤,咱们都别想好过。”
“哎哟哟,瞧青姑娘这话说得,我借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让栗大姑娘受伤呀。恕罪!恕罪!原是我莽撞了,没想到惊扰姑娘的车驾。”
“程夫人知道就好。”
青萝让冷肆把马车停在奁匣阁的正门前,率先下马车等着扶栗海棠下来。
程夫人见状,立即厚着脸皮小跑过来,伸出手,说:“栗大姑娘今儿怎么早早的出去了。我借后厨院做几样儿开胃小菜,想着栗大姑娘肯定喜欢。”
“听闻程夫人是程族长的心头肉,宠得十指不沾阳春水。今儿来给我做小菜,真真是难为程夫人啦。回头我要好好向程族长赔罪呢。”
程夫人面含羞意,扶着海棠下马车,红着老脸辨白:“哪里是他宠着我,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的。怕大家责怪他有新人便忘了旧人,嫌弃我年老色衰罢啦。”
“年老色衰?我瞧瞧。”
栗海棠踮着脚尖盯着程夫人的脸,臊得程夫人拿帕子挡住半边脸。
“你这丫头快别看了,怪臊得。”
“程夫人华年三十正是一枝娇艳欲滴的美人花,程族长若嫌弃肯定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我不信,不信不信。”
栗海棠摇着小脑袋,笑弯弯的杏眸让程夫人顾不得羞,噗哧乐了。
“真真是拜玖姑娘为师的人,越来越有她当年的风范。”
程夫人挽着海棠的胳膊往中院走,亲昵得像母女俩。
栗海棠心知程夫人这副虚伪作秀样子是专门给外面那些探子们瞧的,这也算是程氏族公开投靠她的表示。
程夫人反客为主,挽着海棠进入正屋的西暖阁,指指临窗的炕桌上几道精致的小菜儿。
“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索性依着我家挑嘴老闺女的口味做了几样儿。你若喜欢,我再多做些。”
栗海棠笑而不语,请程夫人坐下后,让青萝去端盆水来净面,又吩咐麦苗去找来杨嫫嫫。
程夫人陪笑脸静静听着,看着栗海棠旁若无人的洗漱,与青萝闲言几句。虽然插不上话,但也觉得栗海棠没有当她是外人的欢喜。
“大姑娘,你找老奴?”
杨嫫嫫随麦苗进来,向程夫人颌首行礼。
栗海棠把净面的湿棉巾还给青萝,顺手接过杨嫫嫫递上的温茶,说:“我有样儿东西交待你亲自去办,那东西金贵着呢,我怕小厮们笨手笨脚的毁了那东西。”
“是,大姑娘尽管吩咐,老奴定亲力去差办。”
“你去把后库房里那尊送子玉观音用锦盒盛着,送去闫氏中正府交给莫三姑娘。不,是妍姨娘。”栗海棠浅呷口茶,扭头对程夫人笑说:“瞧我这记性,还当莫三姑娘是未嫁女呢。如今嫁入闫氏中正府,名分是早晚的事儿。”
程夫人点点头,随声附和:“栗大姑娘过于谨慎啦,她一个妾室即便不高兴也要恭敬着。何况她未嫁先孕、有辱门庭已是大罪,能得栗大姑娘作媒嫁入闫氏中正府保全莫氏族的脸面、保全她的脸面,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