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海棠点头,傲气地说:“我是扎在他们心中的一根刺儿,无法掌控我作傀儡就尽快除掉,免得夜长梦多、养虎为患。”
“可惜呀,我和他们一样出手虽然快,却没有诸葛少年教养你的速度快。在你这头小虎子亮出利爪的时候,我们大势已去再无力回天。”
“花老道最懂得审时度势,比他们更快一步反水。”
“哈哈,说得没错,我与谁结盟皆如此。只要满足我的条件,任凭处置。”
“花老道,小心玩火自焚!”
栗海棠起身向三清道人拱手行礼,说:“下次请不要称我为奉先女,叫小丫头就好。奁匣阁之外,我只是我。”
三清道人念了一声“无量寿佛”,讪讪道:“贫道已是世外之人,纵然你远离富贵归于凡平,贫道也要称你一声小施主。”
“口中世外,身在红尘,花老道真虚伪!”栗海棠懒得与他斗嘴,摆摆小手说:“你随意吧,我要赶回去平息师父的怒火啦,不然莫姑姑定会把怒火引到我身上来。”
“莫容玖那烈脾性的确难缠。”
想到年轻时的往事,三清道人也忍不住感怀年少时光真真的好呀。如今他不惑之年犹如逆水行舟,再无力混迹于繁华。
栗海棠站到粗壮横梁的下面,对着缺少两片瓦的屋顶小洞喊:“冷大哥,下来接我喽,我们走喽。”
“好。”
冰冷如地狱鬼魅的阴森声音从小洞口传入,瞬间一根纤细的玄铁丝渐渐延伸而下,栗海棠把那根玄铁丝拴在自己腰上的铁盘龙带,回头对三清道人说:“花老道,闫氏中正府和南府仅一墙之隔,你和闫夫人也该小心些。万一被闫族长当场捉拿,看你们几辈子的老脸往哪儿放!”
“哈哈,放心。他巴不得那婆娘整夜整夜的往南府跑呢,好给他腾地方呀。”
三清道人说得极为直白,虽然他认为不该与一个十岁的女娃娃谈论男女之事。可他的嘴巴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说出来了,那就……呵呵,随便吧,这女娃娃整日浸在污浊泥沼之中,早已熟知太多的东西。
栗海棠没有再多言,拉拉纤细的玄铁丝,说:“拉我上去吧。”
果然,洞口外的人毫不费力的快速拉扯着玄铁丝,不过吞咽几口口水的功夫,栗海棠已安安稳稳地坐在方梁上,俯视下面的三清道人。
“花老道,咱们说定啦,等我与师父商议好布局,立即派人过来告诉你。”
“好。”三清道抱拳,不忘笑着提醒:“回去先准备好治伤的膏药,万一被打屁股也好尽快敷药啊。”
“哎哟乌鸦嘴!”
栗海棠抓住爬过方梁的一只蜘蛛砸向三清道人。
三清道人没有被袭击,精准地抓住蜘蛛,感叹:“可怜的蜘蛛招谁惹谁了,人家只是路过的呀。”再抬起头看时,小姑娘已经钻出小小的洞口,那两片瓦也恢复原本的模样。
“后生可畏呀!”
两个孩子若混迹于江湖定能傲视天下,若为功名利禄也是安邦定国的人才,可惜委身于小小的瓷裕镇做人之傀儡,实在可惜呀。
“花老道,记得派人去奁匣阁把假金砖取回来,不然我亲自送给闫大公子。”
“呃!小丫头,你没走?”
“走啦。”
“哈哈,好好好,我即刻派人去取回来。”
三清道人摇头苦笑,早知道中毒的人不是莫容玖,他就不白费功夫了,反给别人一个要挟他的致命把柄。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够疼的!
第360章 哄她喝毒血
离开瓷裕镇北郊十里的闫氏村,一路快骑马往回返,本想着诸葛弈再快也比不上马儿的脚力,万万没想到从镇子北郊策马狂奔回到奁匣阁时,远远的就瞧见无心院前院假山亭子中站着一道月白人影。
栗海棠吓得险些摔下马背,幸而有冷肆及时跃过来抓住她的胳膊直接提着下马落地,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累了?”
冷肆担忧地察看她略生青白的小脸,“是不是伤到哪里?”
“冷大哥,你能陪我去无心院吗?我……”
栗海棠抓住冷肆的粗糙大手急切的问,话才说完一半就看到诸葛弈轻飘飘地站在高墙头,龙眸寒冽隐怒地盯着她。她立即放开冷肆,乖巧地喊一声:“呃!师父,嘿嘿嘿!”
先装傻逃过打屁股再谋其他的事情,她可不想再制造一个流言供百姓们聊天取乐。
“冷肆,咱们的账回头再算。”
诸葛弈翩然落下的同时伸手揽住纤软小蛮腰,连喘口气都不用直接抱着她行去无心院,留给后街上各路探子们一个“振奋人心”的背影。
冷肆往两边瞧瞧那些鼠辈们乐呵呵地跑进北民巷子里各府的隐宅去传递消息了,嗤之以鼻地冷笑两声,伸手摘下一片嫩新柳叶叼在嘴里,对着湛蓝天空竖起一指。
瞬时,几道“呼呼呼呼”的微弱风声从奁匣阁和无心院的各个角落里一闪而逝,方向正是北民巷子。消息当然要发出去,不过消息发完之后这些鼠辈们便没有留下的必要。
奁匣阁里安宁祥和,除了杨嫫嫫和青萝等人轮流守着两箱子有毒的假金砖,前中后院的老婆子和小丫鬟们如往常忙活着,只是她们私底下会议论几句闲话。
比如:今儿怎么没听到栗大姑娘懒床装哭的动静?怎么没见刘厨娘屁颠屁颠地送新做出来的吃食上去讨赏?还有莫氏族的大姑奶奶,听说她昨夜住在奁匣阁谁都不敢管,莫族长夫人清早还送来一些礼物呢。
其实,除了杨嫫嫫和青萝知道栗海棠和冷肆去闫氏南府见三清道人,连莫容玖、栗君珅和莫晟泓都被蒙在鼓里。
幸而诸葛弈带着解药先回来,解了莫晟桓的毒。其实三清道人想暗算莫容玖的时候,并没有把毒量加大。他的目的很简单,用莫容玖中毒来提醒诸葛弈和栗海棠别忘了结盟之事。
莫晟桓从未感受过毒痛,他常听栗君珅和栗海棠说起诸葛弈因毒痛而整夜失眠的事情,也看见栗海棠被毒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样子,他甚至想过毒痛有什么可怕的,男子汉大丈夫能忍别人不能忍的、能受别人不能受的。
可现在他终于明白那毒痛是多么的恐怖,仿佛身体里有数不清的血蛭在蠕动,有无数条冰冷的蛇在身体里游走,有无数陷入无尽的黑暗永远找不到离开的门……
诸葛弈抱着小姑娘进到墨语轩,迎面走来栗君珅正待说什么,突然眼睛呆滞,焦急地跑过来问:“海棠妹妹也中毒了吗?奁匣阁又混入奸细了?”
一路赌气抱着小姑娘回来,诸葛弈完全没有发现怀里装乖巧的小姑娘不知何时昏迷不醒,嘴角流出鲜红血液。
“海棠妹妹!”
“混蛋!”
诸葛弈咒骂一声,大步抱着小姑娘去了自己的卧房,回头对栗君珅大吼:“快去奁匣阁把毒金砖拿来!”
“好。”
栗君珅慌慌然跑出去,连脱在门口的鞋子都忘记穿。穿着白袜跑向无心院后花园与奁匣阁后院相连的隐蔽狗洞,依他看来钻狗洞更快些。
墨语轩卧房,让栗海棠躺在床上,诸葛弈拿来一把刀子割破自己的手指,将紫墨色血液一点点挤入一个玉碗中。
“师父,茶水……有毒。”
“本来没有毒的,可你偏偏吃了我送的青梅蜜饯。没想到二者相克又相融,竟成了一道催命符。”
诸葛弈边挤血到玉碗里,边察看海棠的脸色。看来三清道人的阳寿也不会太长,估计扶他的亲儿子成为闫氏族长之后,他也到了尘归尘、土归土的时候。
“难怪我把青梅蜜饯丢进他的茶杯里,他连沾都不沾一下。”
栗海棠无力笑着,恍惚间看到眼前有个影子在晃动。她伸出小手去触碰,影子很灵活地躲开了。在她泄气地想回收手的时候,影子又跳脱出来。
“那是幻觉。”
诸葛弈回头看了不断抓取的小手,加快挤压血液的动作,让更多的紫墨色血液汇流入玉碗中。
“子伯兄,金砖!”
栗君珅闯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诸葛弈在自伤取血。晶莹玉润的碗中快要满了,紫墨色血液从粗腕的细小伤口中流出,对于他来说是极大的冲击。
“金砖拿来!”
放满一碗血液,诸葛弈取出金创膏涂在细小伤口处,接过有毒的假金砖,用锋利匕首切下一块丢入血液中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