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于谣言旋涡中的栗族长、闫族长则成为众人询根问底的当事人,关于奉先女掌权的谣言被所有人忽略不谈。
栗族长和闫族长皆是涨红老脸与每个来询问的人搪塞几句,眼睛时不时瞟向通往后殿的小拱门。
当莫晟桓引领栗海棠从小拱门走来时,栗族长和闫族长立即起身作揖、笑脸相迎。
“奉先女来了。”
“拜见奉先女。”
有了栗族长和闫族长领头,在座的族长和各府大老爷们也纷纷起身揖礼,齐声道:“拜见奉先女。”
栗海棠站到主位唯一的一把椅子前,向众人行万福礼,“见过各位族长、各位老爷、各位公子。”
“奉先女请坐。”
栗族长难抑激动,从未像现在这般感谢过栗海棠的出现。
“各位族长、老爷、公子们也请坐吧。”
栗海棠坐下来,见莫晟桓返回后殿避开,便唤住他,说:“桓哥哥且等等,我有东西请你代为送去无心院,希望师父能化险为夷。”
莫晟桓作揖道:“请栗大姑娘示下。”
“烦劳桓哥哥走一趟,把这东西送去给师父。”栗海棠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锦荷包,说:“里面是我曾经到寒夜观祈求来的灵符,能保平安、消灾祸、避五毒。”
莫晟桓躬身双手接过,信誓旦旦道:“栗大姑娘放心,我定会亲自送到子伯兄手里。”
“多谢了。”
栗海棠起身福礼。
莫晟桓作揖还礼,又与众长辈们行礼后,走后殿后门原路返回去。
众人见栗海棠送祈福的灵符保佑师父,深为感动,纷纷竖起大拇指夸赞她尊师敬长、恭礼有度。
栗海棠颌首一一谢过,见闫族长神情略显呆滞,关心问:“闫族长在想什么?”
闫族长恍惚回神,尴尬道:“敢问奉先女是何日去寒夜观祈福的?又是从何而知寒夜观?”
栗海棠早已猜到闫族长会抓着这个“疑点”不放,否则闫夫人偷汉子的谣言如何能平息?如何将闫族长头上的绿草拔除?让世人不再嘲讽闫氏族?
“寒夜观是一位新认识的朋友带我去的,当日在寒夜观遇见为闫族长和闫大公子祈福的闫夫人,我与闫夫人相谈甚欢,本约定端午节后再去寒夜观祈福,谁知寒夜观被山火烧毁。可惜!可惜了!”
“哦,原来如此。”
莫族长忽然长叹声,斜睇面如菜色的闫族长,半转身拱手向栗海棠,问:“不知奉先女可见过寒夜观里的老道士?”
“嗯,见过一个。”
栗海棠颔首,黑曜般的大眼睛盯着莫族长的手闪闪发亮。
莫族长好奇地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自己身上,没啥值钱的东西呀?也没花儿呀、珠儿呀什么的,小姑娘在看什么?
“咳咳!奉先女在看什么?”
“莫族长,你大拇指上的扳指好漂亮,能否给我瞧瞧?”
“奉先女喜欢,送你也无妨啊。”
莫族长摘下套在拇指上的扳指,亲手送到海棠的手中,说:“此乃虎骨制成,上面的雕花是犬子桓儿的神来之笔。当初他交给我的时候还叹言这扳指做得太大了,不然定会讨要去送给奉先女。”
“哈哈哈,如今看来是物归原主,莫老哥当初本该割爱才是。”
栗族长虚伪附和,悄悄观察栗海棠的神情,试探着说:“奉先女,今儿有件大事需得你来一同商议。咱们闲话说完了,也该谈谈正事儿啦。”
“拜三师礼吗?”栗海棠把玩着扳指,环视一圈将每个人的脸色尽揽眼底,大方地说:“准了。”
“这……”
“奉先女,拜三师的事情本该各位族长商议而定,你一句‘准了’恐怕……呵呵,不合规矩吧?”乌族长不怒而威,字字皆是表达对栗海棠的不满。
莫族长未开口,栗族长保持沉默,闫族长为刚才栗海棠的“维护”感激而闭口不语,余下的族长和各府老爷们、公子们都安安静静地等着栗海棠搬出何种理由来堵住悠悠之口,碾压乌族长的余威。
既然众人期待,她怎么忍心让众人失望呢?
栗海棠把虎骨扳指戴在纤细的大拇指上,漫不经心地开口:“昨日我与几位哥哥同去瓷河东岸的五味居品美食、赏夜色,谁知遇到八大氏族中的几位妹妹。说她们年少无知呢?可我年纪也不大。说她们目无尊卑呢?我又没法子绑她们来惩罚训教。”
“各位族长知道的,若无几位哥哥们陪着,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外面的谣言更无从知晓。没想到昨夜从她们口中竟听到一些关于我的风言风语,且她们对我出言不逊、嘲讽轻蔑犹如在讥笑风尘女子,一口一个贱人叫得真真刺耳啊。”
栗海棠斜睇坐在莫族长身后的莫二爷,又看向栗族长,说:“四位姐妹本该深闺玉娇难见真颜,怎么大夜里的跑出去提灯私会,谈笑间已然有长舌妇的资质,连莫容玖大姑姑都看不下去呢。”
“玖儿回来了?”
莫族长欣喜。
栗族长愠怒大吼:“啊?这还了得?”
栗海棠怅然叹气,环视众位老爷们,说:“各位长辈都是族中举足轻重的尊贵之人,深受族人们的敬重。依我之见,想要扭转瓷裕镇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谣言,必须快刀斩乱麻,免失人心、追悔莫及。”
程族长捋着下巴的小胡子,笑说:“奉先女说得是,可如今谣言一个接着一个,咱们商量着先举行拜三师礼,之后再想办法平息谣言,抓出散布谣言者,绝不轻饶!”
栗族长迫不及待地说:“既然如此,那咱们先商量拜三师礼的事情吧。”
“等等。”
栗海棠突然叫住,让众老爷们皆是怔愣。
第351章 掌权者博弈
趁祠堂小厮进来送茶的功夫,栗海棠默默思索片刻。待小厮退出去后,她才缓缓开口。
“现今镇子里流传的谣言有三。第一,栗族长夫人未嫁时谋害先族长夫人,此事有待查明真相,还栗夫人一个清白,还栗楚夫人一个安慰。在追查散造谣言者的同时,栗夫人尚且软禁于佛堂,等到一切查明后再还她一个公证。”
栗族长率先附和道:“奉先女思虑周全,拙荆已自请囚于佛堂,待真相大白后会向全族及各族人谢罪。”
“栗族长言重了。若栗夫人是清白的,何来谢罪之说?”栗海棠端起茶杯掀盖嗅闻茶香,斜睇坐立不安的闫族长。
“谣言其二,闫夫人偷汉子,而且偷的是寒夜观的老道。此谣言简直是无稽之谈,轻信谣言的人多为无知百姓,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多谢奉先女为内子证清白。”闫族长起身揖礼,感激涕零。
“闫族长不必多礼,听我把话说完。”栗海棠把茶杯放到旁边的小桌上,从怀里拿出一张信纸,说:“你瞧瞧这上面的字迹是谁的?”
“这……是是是。”闫族长躬着身子走来,双手接过那折叠好的信纸,迫不及待展信一览……“奉先女,这信是从哪儿来的?”
“寒夜观回来,闫夫人无意间掉出来的东西。我本想找个空闲到府上拜访,将此信送回。没想到散布谣言的人捷足先登,比我先一步行动。唉!闫族长可知写这封信的人是谁?”
“老夫知道。”闫族长脸色黝黑,愤恨地撕扯着信纸,“奉先女放心,老夫绝不会让此人威胁到奁匣阁。”
“多谢闫族长为保八大氏族安宁,大义灭亲。”
栗海棠故意咬重“大义灭亲”四个字,让本有些摇摆不定的闫族长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应承。
众老爷们纷纷好奇闫族长撕毁的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可他们没胆子堂而皇之的询问,一个个只等着静观后变,自然会寻些蛛丝马迹出来。
莫族长坐得最近,自然能偷瞄几眼信纸,无法观其内容,可字迹却是极为熟悉的。那字迹,正是寒夜观观主三清道人之笔迹。不禁让人猜想,难道谣言并非空穴来风,与闫夫人私通的老道士正是三清道人?
“第三谣言……”栗海棠言归正传,轻瞟神思中的莫族长,绵柔嗓音提高一分,“莫族长可知第三个谣言是谁编出来的?”
被点名的莫族长怔愣一瞬回神,拱手道:“奉先女所问,老夫实在不知造谣者为何人。不过其目的应该是挑拨离间八大氏族与奁匣阁,让各氏族的族人们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