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265)

“大姑娘玲珑剔透的心何时蒙上一层纱,我竟看不透了。”刘厨娘望望西边的太阳,问:“大姑娘猜猜,栗夫人会有何行动?”

“不出三日,她会心甘情愿的走出佛堂,亲自追查下毒之人。”栗海棠填好土,站起来提裙子轻踩在上面的泥土,把青草皮夯实恢复原状。

刘厨娘还想再多问几句,见青萝拿来一件披风,连忙把锄头递给青萝,说:“我去给大姑娘做些吃食,早膳没吃好,午膳只吃些点心,晚膳总要多吃点才行。”

“近来大姑娘的脾胃不顺,夜里常常胃疼。依奴婢之见,熬些香糯的红粳米粥再配点清淡的小菜。”

“青萝此话深得我心,烦劳你熬个粥、弄个小菜。”

“大姑娘既喜欢,我便去做。”

刘厨娘顾不得手腕的伤势,欢欢喜喜去后厨院忙活。半路遇到李嫫嫫,直叹自己不是个享清福的命,伤了手腕好不容易能歇息几日,她竟浑身不舒爽,两手痒得想拿大菜刀剁肉骨头。

中院里,青萝唤来麦苗一起帮着栗海棠挖好圆坑,埋了十几坛的桃花酿,又专门用小木牌做标记。

有她们两个帮手陪着说说笑笑,没多少时间就埋好酒坛。栗海棠坐在檐廊下的小椅子里与她们商量着去一层的大沐浴间泡个热水澡,回头正瞧见杨嫫嫫神情凝重地从后院的抄手游廊匆匆走来,手里拿着一个拜帖。

栗海棠也不问是谁,直言道:“杨嫫嫫,你去把人带进来吧。走后门,避着点儿。”

还未走出抄手游廊的杨嫫嫫脚下一顿,恭敬地应声“是”又转身返回后院。

青萝担忧地走来,问:“大姑娘也不问问是谁就请进来,万一……”

“若我没有猜错,来客应是栗夫人,或她派来的王嫫嫫。”

栗海棠起身双手高举伸个懒腰,说:“你去把一层的西暖阁收拾出来,一会儿端点热水给我洗脸。她来的真够快的,都不给我留个沐浴的空闲。”

“人家哪知大姑娘心血来潮要掺和挖坑埋酒坛子的活儿。”麦苗轻轻给她揉着腰,胆大地抱怨:“大姑娘既然早猜到栗夫人会来就该安安静静的赏夕阳美景,偏你非要帮着刘二娘埋酒坛子。”

“你懂什么,今儿诓了她的三坛子桃花酿,不知她背后多心疼呢。那好酒若是进我肚子里,她也许还甘愿些。偏偏给那群人糟蹋,连我都心疼。”

栗海棠让麦苗进西暖阁帮着青萝一起收拾,斜歪着小身子倚靠门框上,说:“我今儿帮她埋十几坛好酒,三师礼过后我要再讨几坛酒孝敬师父们,到时候她不愿意也没法子找借口推脱。”

“大姑娘越来越有商家女的本色,跟咱们还斤斤计较,日后管治八大氏族的商铺生计不知会算计多少人呢。”麦苗笑着打趣,看青萝脸色突变阴沉,她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巴,胆战心惊地偷瞟向栗海棠。

“说呀,怎么不说了?”

栗海棠阴森冷笑,斜睇言多语失的麦苗,“哼!以后再敢胡言,看我不向师父告状去,让他送你去回炉再造。”

“别!”

麦苗吓得腿软扑通跪下,双手合十可怜怜地哀求:“求大姑娘慈悲,千万别告诉主人,奴婢不想回炉于造。奴婢一定管住嘴巴,再也不敢啦!”

青萝气得手指戳戳麦苗的头,恨铁不成钢地训斥:“哼!记住你刚才说的话,以后万万不可胡言乱语,免得招惹麻烦。”

栗海棠趁机教管麦苗,说:“等我拜过三师礼后参与八大氏族的诸多杂事,若你直言不讳惹到那些心狠手辣的人,别说我护不住你、便是师父也无可奈何呀。”

“听到没有?你胆大包天也要分时候,如今奁匣阁里里外外有多少眼睛盯着,你也该有个思量。脑袋一热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

青萝也加入训教麦苗的行列,与栗海棠一唱一和的。

麦苗羞愧地低头小声道歉,到后来委屈地哽咽着,抓着抹布不知该如何是好。

栗海棠于心不忍,递个眼色给青萝,走过去抱住麦苗轻声安抚:“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无心的。以后多加注意,小心言行。”

“嗯嗯,大姑娘放心,奴婢一定谨言慎行。”

麦苗抽抽嗒嗒,任由栗海棠抱着她,为她擦眼泪。

“我看啊,难!”

青萝揶揄。偶然一回头见栗夫人独自站在堂中央,素妆容颜显露愁容。她身边依旧有王嫫嫫陪伴,只是王嫫嫫的脸上亦没有往日的轻蔑和威风,同样多了些愁绪。

“大姑娘,栗夫人来了。”

青萝柔声提醒,走出来向栗夫人行礼,“奴婢拜见栗夫人。”

“免礼。”

栗夫人尴尬地笑笑,让王嫫嫫扶着她走向栗海棠。

第331章 栗夫人夜访

栗海棠发现栗夫人走路姿态不如往日那般雍容优雅,似乎半个身子都倚在王嫫嫫的手臂上勉强支撑着走来。

“麦苗,去烹茶。青萝,去拿几个厚垫子来。”

栗海棠上前亲自扶着栗夫人走进西暖阁,和王嫫嫫一左一右给栗夫人借力支撑。待坐下时,青萝已取来厚垫子铺好,让栗夫人坐得舒服些。

“王嫫嫫,你也去外间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栗海棠让青萝陪着王嫫嫫出去外间,她亲自捧鲜果糕点放到小桌上,说:“今儿宴请各府的夫人们来小聚,做了几样儿可口的点心,栗夫人若不嫌弃便尝尝。”

栗夫人强装笑意,说:“妾身哪敢嫌弃呀,多谢栗大姑娘。你快坐吧,别站着。”

“好。”

栗海棠坐到另一边的炕沿,待麦苗摆好茶碗,吩咐她到门口侍候。小小的西暖阁里只有她和她二人,说话也能自由些。

栗夫人内心感激小姑娘所做的,无心品茶,全心都思虑着该如何开口。面对一个和大女儿同龄的小姑娘,她如何解释瓷裕镇沸沸传扬的谣言?她又如何将前尘往事说出来博得一丝同情?

见栗夫人迟迟不开口,栗海棠懒得装不知的样子,开门见山地问:“栗夫人夜访奁匣阁,是为瓷裕镇传扬的谣言而来吧。”

“栗大姑娘知道?”

栗夫人震惊不已,又觉得奁匣阁在瓷裕镇的中心,隔着高墙也能听到后街百姓们的议论纷纷,亦不足为奇。

栗海棠解释说:“今日宴会时偏巧栗夫人没来,我派小厮骑马去半路迎着。没想到小厮没把栗夫人迎来,反倒在街上百姓口中听到一则奇闻。”

掀眼帘察看面容憔悴的栗夫人,继续道:“小厮禀明后,我和众夫人们皆不相信谣言中所说的,毕竟栗楚夫人和栗小姑娘已仙逝多年。听莫夫人说当年栗楚夫人仙逝后,栗夫人才嫁入栗氏中正府。”

栗夫人泫然而泣,无奈道:“自从嫁入栗氏中正府后,我便背负着谋害前主母的罪名。幸好珅儿已懂事儿,尚能分辨明理,从不相信那栽赃于我的谣言。”

“我日夜劳心操持栗氏族和中正府中的诸事,没想到还有人不死心。唉!我真真是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栗夫人抹抹泪珠,说:“我常常想自己还有哪里做得不好?思来想去,栗楚夫人善良的贤名已深种众人心中,我哪里比得过她呀。”

“栗夫人已做得很好了,何必自贬。”

栗海棠从袖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栗夫人,说:“你瞧瞧这纸上的画像可认得?”

“是谁?”

栗夫人展开纸,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可怖的女鬼面容,吓得她浑身僵硬、脸色苍白,双唇颤抖地问:“这,这是,是什么人,长得如此,吓人?”

“栗夫人怕什么,我当初见到面具的实物,那才是真真的吓破胆子呢。”栗海棠笑栗夫人胆小,指指纸上的画像说:“我总觉得这女鬼容貌很熟悉,不知从哪里见过。”

栗夫人放大胆子,眯缝眼睛瞧着,说:“阿兰?这……会不会是栗楚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阿兰?”

“兰姨?”栗海棠装傻,问:“听珅哥哥说,兰姨早在半年前已失踪。连他都不知道兰姨去了什么地方,至今还派不少人去暗中查访呢。”

栗夫人脸色微怔,疑惑问:“阿兰回来了?何时回来的?我怎会不知呢?”

“兰姨受过重伤被珅哥哥从街上捡来,当时我留她住在后院的小厢房里养伤。待她伤愈后便杳无音信,直到端午节那日莫氏南府的七姑娘戴着面具来吓唬我,我才察觉这面具的容貌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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