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咱们能不能潜入道观里去瞧瞧?”
“哼!”
不爽,却也正合他的心思。暂时抛开心中不悦,诸葛弈揽着小姑娘的纤细蛮腰,大摇大摆从一队又一队的巡逻小厮们头顶上凌近飞过。
栗海棠很想给拍手称赞他比神仙还好,但此刻不容易她讨好卖乖,还是等回家后再溜须拍马送亲亲吧。
火把照亮半个山谷,道观里更是烛火通明,那一前一后的两驾马车就停在道观前方山门旁的空场里,一个是闫夫人的马车,一个是……
“原来他没走。”
诸葛弈阴阴冷笑,瞟了眼高高汉白玉山门上朱漆枕雕长匾,字大如斗、笔峰神来。
“寒、夜、观。”
栗海棠念出,问:“师父,这里是寒夜岭?”
“燕峡山,寒夜岭,人未到,香魂殒。”
轻声呢喃,他已知晓冷峻少年想要告诉他的是什么。这里是燕峡山脉中一个避谷因寒夜观而得名,环抱山谷的五座山岭取名寒夜岭。他若今夜不到这里,死的人并非栗海棠,而是……
“走,我们去后院。”
诸葛弈贴在她的耳边低语,顺势抱着她一起飞跃三清殿的屋脊,直奔后院。
后院里一边是文昌殿,另一边是药王殿,鼎中香火袅袅、檀香浓烈。再往后走便是环抱院子的十几间客房,其中一间客房传出女子的猛浪媚声和男子粗重的喘息。
“师父,是闫夫人与老相好在此私会吗?”
“小孩子乱问什么?还不快捂住自己的耳朵。”
诸葛弈斜睇一眼怀里杏眸闪烁好奇光芒的小姑娘,有点后悔带她来此,或许他可以带着她去前面的大殿里避一避。
“师父,抓我的那个人是闫夫人的老相好?”
“别胡说。”
自己捂着耳朵的好处就是可以选择听或者选择不听。栗海棠捂着耳朵仰头看他,一双眼睛不自觉盯着两片薄薄的粉粉的唇,脑海里跳出失眠那夜的缠绵亲吻。
客房里,销魂蚀骨的媚声终于戛然而止,诸葛弈带着栗海棠直飞到院中央的大树上,将她放到树桠后孤身飞去那间客房屋脊。
揭开一片灰瓦,屋中烛光迸射出,一道光柱直上夜穹。诸葛弈微侧头将屋里事物一览无遗。
方榻之上,一对赤着的男女相拥,身上仅盖着薄薄的灰布被子。
女子披散长发,柔顺地贴在男人的胸膛,白藕臂露在被子外依旧紧紧环住男人的腰。
男人花白发髻束于头顶,一根素洁木簪子固定。他闭着眼睛粗重喘息,享受身体里尚未消退的韵味儿。
“礼儿太胡闹,你也该好好管教才是。奁匣阁的小丫头不足为惧,无心院的少年要多加小心,万一被他察觉到什么,咱们的大计划要功败垂成喽。”
“我以为用闫氏的命来要挟小丫头,让小丫头为咱们所用。哪儿想到闫氏宁死不屈,被我逼着服下毒药还有胆子反抗。幸好礼儿手段多,逼得闫氏一根绳子吊死了。”
男人瞠目惊愕,急声问:“礼儿出手逼死闫氏?”
“礼儿与她逗乐子的,哪知她当真了。”
女人推推男人的胸膛,翻身坐在他身上,轻叹:“为了自己的女儿宁愿服毒,为了自己的儿子宁愿吊死,闫氏是个有骨气的女人,可惜嫁给栗锅子那浑人,真真可惜呀!”
“今后你们行事小心些,能不亲自出手最好。”
“放心吧。”
“心肝儿,趁此良宵,咱们再来一回?”
“哼!老娘怕吗?”
灰瓦被原位放回,诸葛弈龙眸寒冽,看向乖乖呆在大树上的小姑娘又染上一抹心疼。暗自庆幸没有她过来,否则听到这对无耻男女的话,小姑娘会不会发疯?会不会亲手拿刀宰了屋子里的狗男女?后果不堪设想。
第301章 好戏要开场
在燕峡岭的一座山岭之巅欣赏东霞旭日,远比站在奁匣阁二楼的窗前远眺更加震撼。与诸葛弈并肩站在山巅之上一览众山小,不知不觉竟泪湿满面。
冰冷大手紧紧握住同样冰冷的小手,诸葛弈略显紧张地劝慰:“报仇之事恐怕要从长计议。闫氏族在瓷裕镇的势力虽不如莫、栗、乌三族,可想要颠覆它又谈何容易。”
“海棠,我答应你一定会替栗闫氏夫人和小旺虎报仇,所以你也要答应我千万别冲动。”
黑曜杏眸凝眺远方尚且鱼腹白的天空,平静小脸唯有泪痕显明她的情绪。栗海棠强忍住哽咽声,嗓音沙哑而悲戚。
“师父,道观里与闫夫人私会的男人,你认得吗?”
“认得。”
诸葛弈颌首,忆往昔、悠悠道:“闫族长的亲弟弟,闫二爷。早年参与过族长的争夺,失败后不知又发生过什么变故,他心灰意冷离家多年。”
“我初来瓷裕镇时他已回来多年,宁愿住在客栈也不肯入闫氏南府,闫族长无奈之下为他建一座道观来清修。自此他不踏入瓷裕镇半步,在道观里修心养身、以求长生不老,自称:三清道人。”
栗海棠望望霞光云海,心情却没有一丝松懈。握紧冰冷大手,她带着他一起下山,边走边说:“师父,我听你念叨的那句话,也在绑架我的那个少年口中听过。”
“燕峡山,寒夜岭,人未到,香魂殒。”
“对,就是这句。”
栗海棠有点小激动,说:“师父,我原本以为人未到、香魂殒是指我会被杀掉,没想到他只是把我绑在大树上,还说你倘若猜不到小树林,就留我在那里风吹雨淋,总有一天会变成人肉干儿。”
“呵,我初时也认为香魂殒在暗指你被撕票,现在看来……也许是闫夫人。”
诸葛弈喟然长叹,视线慢慢转向寒夜岭山谷的方向。
“师父,起风了。”
栗海棠伸出手平展在空中感受那沁寒的风,“这么好的风不做点事情,可惜了。”
“走,跟着师父搞事情去。”
诸葛弈斜睇一笑,这小丫头又想顽皮啦。身为师父怎能不满足她的小小心愿呢?长臂揽紧纤纤小蛮腰,带着她迎风踏空从山岭之巅一跃而下,掠过数不清的树冠直奔寒夜岭而去。
寒夜岭。
拂晓时分,山谷里弥绕浓浓白雾,混合着呛鼻的檀香味儿依旧让人闻之不舒服。山谷唯一的入口有十几辆马车依次停泊。高高的门楼仿佛是一个禁地之门,划出一道生人不可靠近的无形线。
五六个道童双手捧着木方盘,一路马车小跑进道观,木方盘被褐色锦绸盖着不知其下是何宝物。
当诸葛弈和栗海棠到来之后身边已聚集二十名蒙面黑衣护卫。因主人藏身树冠里,他们也悄无声息藏在相邻的树冠中随时听命行事。
诸葛弈扶着海棠在大树桠上坐好,饶有兴味地睨着身边的小姑娘。
“你想怎么玩?”
“狂风助烈焰,一定很有趣。”
“嗯,主意不错。”
诸葛弈颇为赞赏,宠溺脸闪过一丝阴森森的寒。
栗海棠盯着寒夜观的后院,“师父,闫夫人走了吗?”
诸葛弈回头看向一个藏身树中的暗卫。
那暗卫立即小声禀告:“属下一直盯着,闫夫人尚未离开。”
“倘若被这么多的人看到她和三清道人……闫夫人的老脸哟,啧啧啧!”栗海棠嫌弃地撇撇小嘴,回头吩咐那些蒙面黑衣护卫:“趁着各家送礼的马车未离开,你们快去搞事情。”
黑衣护卫首领先是眼神请示诸葛弈,见主人都点头默许,他连忙应了声“是”,领着自己的二十多属下悄悄潜去寒夜观的后院——搞、事、情。
嗯,要怎么搞事情?小主人能说得明白点吗?属下们愚钝,没有主人那与你心意相通的默契啊。
黑衣护卫首领独自回来,站在旁边树桠上犹豫不决。
“狂风助烈焰。”
干干脆脆的五个字从樱粉小嘴里蹦出来,黑衣护卫心领神会。栗海棠眺望那烟雾迷障中的巍峨道观,嗤笑说:“我不能杀人报仇,还不能放火瞧热闹吗?”
“呃,属下明白。”
黑衣护卫首领一个闪身消失。
诸葛弈捏捏白嫩圆润的小脸蛋,赞许道:“小丫头,真会拿捏时机。”
栗海棠傲娇地说:“当然,也不瞧瞧我是谁的徒弟。”
“呵呵,夸你一句反招来一身污。你来说说,我何时与你这般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