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207)

“主人,大姑娘和乌姑娘已随莫三公子返回俗宅。”

“何时回的?”

“刚回。”

“知道了。”

诸葛弈调转马头直奔谷宅。不,是俗宅,虽然没有更换正门门楣上的匾额。

俗宅的中庭院,栗海棠和乌银铃已沐浴更衣完毕,坐在院子里相对无言,盯着桌上的一碗辇肉没了食欲。

回来的路上,栗海棠把她与栗仙音的恩恩怨怨全部竹筒倒豆子似的讲给乌银铃听,尤其栗仙音投靠栗夫人给禁食祭祖的海棠下毒之事,不仅乌银铃愤愤不平,连同车回来的莫晟泓也气怒不已。

乌银铃发誓会一直陪着海棠,绝不会背叛她。莫晟泓也举手起誓从今以后保护海棠平平安安,和莫晟桓一样视她如亲妹妹般疼爱。

栗海棠心里暖暖的,但有一件事情仍然忐忑难安。她坐在桌旁明明饿得胃里闹腾,却没有半点食欲。看到盘子里香腻诱人的东坡肉,就想到魁武大汉买回去的肉。

“大姑娘,你不饿吗?”乌银铃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劝说:“我娘常说吃饭最大,什么事儿都没有自己的身体重要。大姑娘有心事也不能绝食啊,来先喝点汤暖暖胃,再吃点好消化的。”

栗海棠无力地拿汤匙搅动碗里的汤,问:“青萝,师父回来没有?”

青萝摇头,对麦苗说:“你去大门口瞧瞧。”

“好。”

麦苗转身跑走了。

青萝知道海棠有心事,心疼地劝说:“大姑娘,你且听乌姑娘的劝吃点东西吧。奴婢保证你这碗汤喝完,画师先生一定回来。”

“主人回来啦。”麦苗激动大叫,没注意到自己对诸葛弈的称呼。在接收到青萝凌厉目光才后知后觉,吓得她扑通跪在地上,“奴婢错了!奴婢说错了,是画师先生。”

“无妨。”

栗海棠放下汤匙,起身去院门外迎着诸葛弈,却见他从旁边跨院的垂花门走来,神情平静得看不出喜怒。

“师父,你回来了。”

“嗯。”

诸葛弈淡淡地回应她,在她伸手要挽上他的胳膊时故意后退躲开,龙眸寒森地瞟了一双白嫩小手,未语半字。

栗海棠双手僵在半空,察觉他的疏远,心一沉,强作镇定地问:“师父,你在生气吗?”

“没有。”

诸葛弈微垂眸,“既然你已回来就安心地留在家里吧,一直到离开前我都没有空闲陪你。”

“师父!”

栗海棠急了,一把从背后抱住他的腰,急切地问:“师父,我知错,我不该偷跑的。其实……我本想与你逗逗乐子,谁知后来遇到一个人,我就……我就害怕了。师父,你不要生气,我知错了,再也不敢离开你半步。”

诸葛弈狠下心扒开紧紧环在腰上的小手,转身对院子里的三个女子冷声命令:“都出去!”

“是。”

乌银铃虽担心海棠被惩罚,但相信诸葛弈是真心疼爱她,应该不会下狠手。她领着青萝和麦苗去了东跨院的客院,去瞧瞧病恹恹躺在床上的莫晟桓。

若大的院子里只有一个面色凝重的少年,和一个梨花泪雨的小姑娘。相差六岁,他显得少年老成,她如天真稚童。

诸葛弈一把将她扛在肩上,大步朝屋中走去。

“师父,不要打屁股,很丢脸的。”

“哼!知道丢脸还敢胡闹?若你被歹人掳去,我连去何处救你都不知道。万一在我救回你之前被坏人糟蹋又该如何?你没有想过吗?”

“师父,我错了。对不起,我再也不任性妄为了。呜呜呜,我知错了。”

栗海棠被他动作轻柔地放到罗汉榻上,她哭得伤心,他看得心碎。

“哭什么?这不是已平平安安回家吗?”诸葛弈单膝跪地,用自己的雪绸帕为她擦泪珠子,柔声安慰:“不怕不怕,有为师护着你,绝不会让恶人欺负你的。”

“师父,我看到栗仙音,她和食肆给你下跪的男人……呃——,他们洞房。”

栗海棠羞窘地低下头,最后两个字实在难以启齿。对于洞房是啥意思还没弄明白,她只知道洞房是成亲的夜里要做的事情,具体是什么没有人告诉过她。

诸葛弈心跳乱了两下,试探地问:“海棠,你知道洞房是什么吗?”

“昂!知……知道……一点……吧。”栗海棠羞赧地点头又摇头,纠结着说:“洞房就是成亲,成亲就是过日子,过日子要相夫教子。”

诸葛弈狂乱的心跳瞬间恢复平静,略显失望地凝视她稚气未脱的小脸,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不能急、她还是个孩子。

“师父,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等以后你再长大些就知道了。”

诸葛弈释怀一笑,宠溺地捏捏她的小脸蛋。这是他要呵护长大的娇花儿,纵然未来要经历风雨,他却不忍她活得太辛苦。如曾经承诺,善由她为、恶由他担。

栗海棠突然想到什么,抓住他的大手急切地说:“师父,栗仙音来祁山镇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快快派人去查查她。还有,她让那个男人去做了一件事情,你也一并去查查吧。”

“稍安勿躁,我已派人去盯着。”诸葛弈捏捏她的小脸,宠溺道:“若你想将她永远留在这里,为师定会想尽办法将她困在祁山镇。”

“师父,栗仙音知道太多的事情,还不能对她下手。”

第256章 早猜到了

诸葛弈料定她会心慈手软,他的小姑娘没有被逼到退无可退之地是不会狠心反击的。于他谋划的复仇大局并非好事,但他更珍惜她的纯善。

栗海棠脱去脏污的外袄,说:“我娘的死因还未查清,栗夫人虽发誓自证清白,我却不能听之信之。栗仙音先在栗燕夫人身边,又去投靠栗夫人,与闫氏族的大公子也不清不楚的。我要留着她诱出藏在暗中的奸恶,为我娘报仇。”

诸葛弈怔愣,没想到她会心思缜密地开始布局追查母亲被逼死的原因。忽然生出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荣耀感,他拉着小姑娘跪坐来身边。

“海棠,还记得我带着你初次去燕峡镇郊外的花鸟集市,见到的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吗?”

“记得。”栗海棠点头,戒备地看一眼窗外和屋门外,确认无人时,趴到他的耳边小声说:“戴面具的男人是栗二爷,对吗?”

诸葛弈龙眸微眯,疑惑不解:“你怎么猜到是他的?”

“嘿嘿。”栗海棠斜倚着他,小脑袋仰着望向屋顶的木梁,悠悠道:“能脱口而出栗燕夫人喜欢吃的菜,世上除了栗夫人和栗燕夫人,栗二爷是第三人,我是第四人。”

“桂花滚绣球?”

“对,就是这道菜。”栗海棠点头,把随身佩戴的一个锦荷包拿下来放到他的手里,“这是那个人留下的荷包,他让我五年后再打开,可我怎会真的相信他呢。所以回到家之后,我偷偷打开过。”

诸葛弈翻看着锦荷包的绣花,正是栗氏绣庄的传统花样子。

“里面有什么?”

“一张纸条,据说是保命的。”

栗海棠拿来锦荷包拉开绳子还到他手里,“你自己看吧。”

“算了。”诸葛弈的把绳口重新收紧,亲手为她佩戴好,“有我守着你,多少年都不会有人敢伤害你。”

“师父,我也会守着你,不让任何人害你。”栗海棠抓紧他的大手,发现平日微凉的手温竟变得暖暖的。她欣喜地睁大眼睛,激动地问:“师父,你体内的毒解了?”

诸葛弈笑容和照,捏捏白嫩的小脸蛋,“别担心我,没事。”

激动的心被兜头浇来一盆冷水,她用力扒开他的衣襟,看到雪白的胸膛中间有一个青黑色的圆,已开始渗血。

“师父,你又中毒了?是谁下的毒?”

“小事儿。毒不死我的。”诸葛弈拂开她的小手,整理好衣襟。抬眸时不意外黑曜杏眼里瞬间泪汪汪的惹人心怜。

“傻丫头,我是世上最懂毒的医者,怎会连这点小毒都防备不了呢?等到我抓出幕后主使,会立刻服下解毒丹。你且安心吧,嗯?”

一把抱着她,柔声安慰,连说的话都仔细斟酌一番才敢脱口而出,免得惹她泪珠连连。

栗海棠吸吸鼻子,说:“你不能假装中毒吗?你的身体便是铁打的也扛不住呀。旧毒未清又添新毒,真真是要命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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