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185)

“像瓷裕镇夜市那般扮男装吗?”乌银铃眼睛闪亮,她也觉得扮男装很有趣,出门更不用罩着帷帽或雪绉纱遮面。

栗海棠点头,就见后窗微响,熟悉的月白人影稳稳当当地站在窗外,对她招招手。

“师父,你不进来吗?”

“从无心院离开,免得引人注意。”

诸葛弈原本不想带着乌银铃,可惜执拗不过栗海棠的“苦苦哀求”,和一个不走心的亲亲。明知道她是为了带着乌银铃才来讨好他,可他偏偏就心软了、悸动了、激动了。

一边懊悔着自己为什么被美色迷惑,一边把两个小姑娘仔细扶出后窗。单手紧紧环住栗海棠的小蛮腰,另一手只抓住乌银铃的胳膊,轻松跃起上了屋顶。

“她,交给你了。”

“主人,你这……我不行啊。”

侍童小右欲哭无泪,他才学三年的轻功,自己能免强行走在高墙与屋顶,根本无法带着一个人啊。

乌银铃也尴尬的红了脸,不知所措又胆战心惊地站在屋顶上。一双水盈盈的眼睛只盯着苦大愁深脸的侍童,双腿已不自觉地打颤儿。

“我背你吧。”

小右咬咬牙,把乌银铃抓来背上。他从小跟着阿伯习武,近三年又有诸葛弈悉心教导,力气大得惊人。别瞧他和她的身高差不多,但背起她缓慢行走在屋顶和高墙上并非难事。

无心院的后花园,一处假山的洞口外,小左已准备好黑色的兜帽披风。等诸葛弈抱着栗海棠从高墙跳下来,他迎上去将两件黑色兜帽披风交给他们。

“可准备妥当?”

诸葛弈先为小姑娘系好披风带子,又把她束在头顶的灵蛇髻散开,快速编成麻花大辫子藏到兜帽里。

栗海棠也不闲着,为诸葛弈穿好披风,仔细系上带子,还满意地自夸:“不松不带刚刚好。”

“顽皮。”

诸葛弈龙眸含笑,宠溺地捏捏她的脸蛋,主动牵着小手带她进入假山的洞中。

随后赶来的小右放下乌银铃,接过小左送上的黑色披风穿上。

乌银铃亦穿好披风,也把自己的发髻松散束成大辫子藏到兜帽里。

“保重。”

小右与小左抱拳辞别,领着乌银铃进到假山的洞中。

假山的洞中内藏乾坤,每走一步都能听到前方幽深的回声,还有头顶不断传来的马车轮声和人们行走的脚步声……

栗海棠紧随诸葛弈身后,另一只小手握住乌银铃的手,小右走在最后。

幽深而长的密道弯弯曲曲通向北方,如果没有判断失误,刚才的车轮声和行走声正是奁匣阁和无心院的后街,再往前走就是北民巷子。

“把腰低下。”

诸葛弈几乎半蹲着钻过一处拱门,而栗海棠和乌银铃只需弯腰便能通过,后面的小右也要半蹲着行过。

“师父,出口在北巷子的那处荒宅吗?”

栗海棠想到曾经两次去过的荒宅废院,真假陈嫫嫫就是死在那里的。

诸葛弈回头赞赏地看一眼,“那宅子已被冷肆买下,他也将荒院收拾干净。平日也有一对老夫妻居住。”

“师父,那老夫妻是你安排的人吗?”

“应该是冷肆安排的,他若外出行事,那对老夫妻会暗中保护你。”

前方已是尽头,诸葛弈站在一处铁方盖下面,举手敲敲那铁盖子。

少时,铁盖子从外面打开,正午的阳光照下来刺得诸葛弈和栗海棠睁不开眼睛。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们准备偷溜。怎么样,惊不惊喜呀?”

看到站在上方的人,诸葛弈气得跃上去同时,一拳打翻那嚣张得意的痞痞少年,“惊喜个大头鬼!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莫晟桓摸摸被拳头击中的左脸颊,指着站在屋顶上哈哈大笑的丑疤男人,“是他告诉我的,你要算账找他!找他!”

诸葛弈懒得理睬他们,回来扶着栗海棠走上来,阴寒着脸色说:“你的人,你来管教吧。”

栗海棠眨眨大眼,一副天真的说:“师父,我的人也是你的人,咱俩可不能生分啦。”

阴寒脸色的少年被这句话拍得通体舒畅,立即恢复温润浅笑的脸色。以君子不与小人计较的理由给自己找补面子回来,牵着宠爱小徒弟的柔软小手,气定神闲地说。

“走,跟师父玩去!”

第228章 最疼徒弟

三辆马车从瓷裕镇,竖在车顶上的商旗飞扬,大大的“秦”字无声地提醒着往来的百姓们主动让路。虽然江湖赫赫有名的秦五爷出身草莽,但白手起家创下不输集合八大氏族全部财力的家业。

世人对这位传奇人物有敬畏、也有佩服。同样出身贫门之家,短短十年之间北至极寒、南至沿海,秦五爷的生意遍天下。

往来的车、船、马帮只要插上带有“秦”字商旗,或行路过关、或穿林翻山、或船行江河,混江湖的侠客、讨生活的匪劫们见此旗皆自称护镖一路跟随,直到押运的货物平安离开自己管辖的地盘。

正午后的阳光明媚,街上的行人不多,看到三辆插着“秦”字商旗的马车从瓷裕镇穿街过市,往通向祁山镇的北镇口行去,百姓们议论纷纷,好奇秦五爷在瓷裕镇建铺子吗?会不会与八大氏族抢生意呢?

三辆马车缓缓行驶,第一辆马车里坐着诸葛弈和莫晟桓,第二辆马车里是栗海棠和乌银铃,第三辆马车是送给秦五爷的见面礼。

为首驾车的老马夫瞥见左边民巷子拐角里偷偷探出来的半颗脑袋,压低声对身后的车厢里说:“二爷,咱家的探子。”

“不必理他。”

隔着帘子,莫桓端着酒杯痞痞地笑说,回头隔着窗纱看见巷子拐角的半个脑袋,应该是专门追踪他的探子。想必他去北民巷子的荒院等待的时候,那些探子已探知到底细。

他回头,一脸歉意地说:“对不住啊,我没想到会暴露那荒院。怎么办?要不你派个杀手把那贼头贼脑的混蛋给宰了?”

俊美脸庞浮现厌恶之色,懒得理睬痞气的少年,诸葛弈微扭身子,手撩起车帘透过窗纱观察跟在后面的马车。

莫晟桓无奈道:“自打上车后你的脸色就不好,我以为你是不喜与我同乘一车,原来是气海棠妹妹弃你不顾啊。”

“闭嘴!”

诸葛弈冷斥,丢给他一记眼神杀。

“离瓷裕镇郊外的秦家庄不远了,你忍忍吧。等把第三辆车里的东西卸到秦家庄,我再找个借口支开银铃姑娘,你就能……”

“闭嘴!”

诸葛弈坐正,吩咐赶车的老马夫,“停车。”

“哎?你要干什么?”

“聒噪!”

诸葛弈嫌弃地丢给他两颗白眼,躬身走出马车,去了后面的第二辆马车。

“哈哈,明明是你心里有鬼,竟敢嫌我多话。难道你的小徒弟会比我安静吗?”

莫晟桓不服气地掀开后窗的帘子,恰巧看到诸葛弈把乌银铃赶下车。见乌银铃不知所措地呆站在马车旁,他心中一软。

“乌姑娘,若不嫌弃,请来与我同乘一车吧。”

“啊?不不不,我走路吧。”

乌银铃羞窘得小脸微红,连忙摆手。

莫晟桓笑说:“你一个小公子有什么害臊的。同为男子,难道你怕被我吃掉吗?”

被他提醒,乌银铃低头看看自己的一身少年打扮,小脸更红了。吱吱唔唔好一会儿才迟疑地迈开小步子,走到第一辆马车旁。

老马夫很贴心地摆好木凳子,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

乌银铃极小声地说“谢谢”便踏凳上车,掀开帘子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走吧。”

随着帘内传来莫晟醒的吩咐,老马夫收好木凳,挥动着长鞭子喝令马儿前行。

第一辆车里弥漫着尴尬的氛围,第二辆车里却截然相反。

坐在车门口,诸葛弈脸色堪比暴风雨前的乌云密布,一双龙眸盈满恼怒的火焰,只差把裹着锦裘睡得昏天暗地的小姑娘给烧成黑炭。

“真是心大。”

诸葛弈往小姑娘身边凑近,用一根食指轻点她的额头,指腹触及额头微凉。看看三面的窗子并没有把帘子封好,沁凉的风拂起帘子吹进来,若置之不顾定会让小姑娘染上风寒。

“不是一般的心大。”

伸手想捏捏白皙红润的脸蛋,又不忍心吵醒她。诸葛弈自问何时如此心软?真的不像他一惯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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