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170)

自从栗海棠宣布奁匣阁所有人靠自己的双手来筹办此次宴会,争个脸面给所有人瞧瞧,刘厨娘便兴致勃勃地忙活起来。她要风光风光,让八大氏族各府的厨娘们自惭形秽。

可是,刘厨娘想得很美好,事实当栗海棠将写好的菜谱给她的时候,她有种晴天打大雷咔嚓一下劈到她头上的悲愤感。

颤抖地拿着厚厚的五张纸,刘厨娘看着稳坐在小木凳上吃着咸鸭羹的海棠,不甘心地问:“大姑娘,果真要按着这菜谱准备吗?”

“不然呢?用你准备的那些菜肴吗?”栗海棠把一碗咸鸭羹吃完,舔舔嘴巴,把碗递向刘厨娘,“再来一碗,甜的。”

刘厨娘郁闷地看看那空碗,不满地问:“大姑娘,你连着吃咸鸭羹快四天啦,早午晚膳再加夜宵,算下来足足十六顿,共三十二碗。吃了这么多,你不觉得腻歪吗?”

栗海棠摇头,执意说:“再来一碗甜的。”

“哎哟我的亲娘咧,你这是闹什么毛病呢?与鸭羹有仇是怎的?往死里吃呀!”刘厨娘呼天抢地地抱怨着,无奈走去盛来一碗姜枣鸭羹,说:“最后一碗啦,今儿午膳可不能再吃了。”

“对,我就是与鸭羹有仇!”

栗海棠大口大口舀着姜枣鸭羹,可胃里闹腾得让她根本咽不下嘴里熬得软烂香甜的鸭羹。

刘厨娘忧心地看着她,转身去倒来一杯助消化的酸梅子茶,“来,喝点酸的。”

“唔!”

栗海棠把羹碗塞给刘厨娘,转身跑出院子的墙根儿下“哇哇哇”吐个痛快,连同刚刚吃过的咸鸭羹也吐个干净,顿觉鼓胀胀的胃里瞬间空了不少,也感觉舒服了。

“你呀,明明吃不下怎还硬撑着呢。青萝,快去倒杯温水给大姑娘漱口。”刘厨娘轻轻拍打海棠的背,唠叨说:“你心里赌气也不该糟蹋自己的身子,你生病自己受苦,谁给代替不成?”

栗海棠才要反驳,又觉喉咙里一阵恶心,“哇哇哇”地又吐出来。

青萝和麦苗一通忙活,倒水、搬凳子、去正屋的二楼卧房拿新褙子来换,又让老婆子去东花厅里领着人亲自置布宴会桌椅、摆饰等等的杨嫫嫫和李嫫嫫。

刘厨娘在耳边唠叨不休,栗海棠心里有气又不能直言,只好憋屈地继续吐,全当那唠叨是耳旁风。

少时,敞开的院门走进母女三人,栗燕夫人带着两个女儿来看看是否有需要帮助的。一见栗海棠吐得全身无力瘫软在刘厨娘的怀里,吓得连忙走过去代替刘厨娘抱住海棠。

“哎哟哟,你这是吃坏了东西,伤到脾胃不成?”

栗海棠痛苦地摇摇头,指指刘厨娘,说:“我让刘厨娘熬的咸鸭羹,有咸、甜两种味道,正适合寒食宴。栗燕夫人既然来了也尝尝吧。”

栗燕夫人笑问:“你这是尝菜呢?还是与画师先生赌气呢?”

“我气什么?”

“气他那日早膳把你最爱的咸鸭粥吃掉,最后没提意见还嫌弃你。换作是我也会生气呀。”栗燕夫人扶着海棠起身,说:“你少操心吧,这些事情交给刘厨娘便好。前面又有杨嫫嫫和李嫫嫫亲自照管着,哪用得着你受累?”

“是啊,娘说的正理。”年仅五岁的栗四姑娘上前来扶着海棠的另一只手,说:“走吧,娘带来很漂亮的瓷具,我可喜欢啦。”

“云棉,就你多话。”

栗燕夫人扶着海棠走去正屋的后门,说:“我瞧着中院里摆着那许多的大箱子,怎不收入库房去?各府的族长夫人和夫人们来奁匣阁,瞧着不好吧。”

栗海棠淡淡一笑,“那箱子里的东西早已搬去库房,大箱子里装的是我准备的回礼。等宴会散了,我且安派人将回礼与各位夫人一道送回去。”

“哦,原来如此。”

栗燕夫人不疑有诡,与小女儿一同扶着栗海棠去正屋的中堂察看她亲自挑选的精品瓷餐具等等,也算是她的讨好之意,希望栗海棠能明白。

第209章 寒食节宴

有诗云: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日暮笙歌收拾去,万株杨柳属流莺。

清明翌日,拂晓时分便有各府的小厮来传话,又有栗君珅和莫晟桓派来的十几个小厮守在奁匣阁后院的后门外听候差遣。

奁匣阁里除刘厨娘可以在日落后外出采办食材等等,其余的老婆子和丫鬟们都不准踏出门槛。连前院大门守门的老婆子也不能跨出门槛,只能站在门槛内与外人问话。

近几日睡得晚、起得早,尽管心累、身疲,栗海棠也没有如往常那样懒床,反而青萝和麦苗见天色还早、劝她再睡个回笼觉。

栗海棠半梦半醒地走去小沐浴房泡个温水澡,听着门外杨嫫嫫禀告各府小厮传话的内容,以及今日寒食宴的安排。

宴会,最少不了就是堂会。请镇里最红火的戏班子来唱几段,让穿金戴银的夫人挥金如土地打赏以彰显她们的财富。原本栗燕夫人有过此提议,但被栗海棠果断否决。

堂会在奁匣阁的旧例中可有可无,因奁匣阁的独特性必须请全女青衣的戏班子来唱堂会,所唱的曲目也不外乎歌颂女子之德性。

所以,少了堂会的戏班子,栗海棠想到寒食节习俗中有不少有趣的,比如赏花,咏诗、放风筝、抛堶、打秋千等等,全都是适合女子的游戏。

从小沐浴房出来,由青萝和麦苗在她头上、脸上、身上一通妆扮。今日寒食节不宜艳色,所以麦苗取来一套新做的福枝祥云团纹青色缂丝袄,下配十二花卉马面裙,外罩水蓝大袖袍,衣襟处绣有平安纹。

“今日只用一根木簪子即好。”

“大姑娘,各府的夫人定会妆扮得美丽不可方物,你怎能甘于人后呢?”麦苗不高兴地抱怨,在金凤簪与莲花蕾木簪之间纠结,噘着嘴说:“我昨夜便想好如何妆扮大姑娘,真真的扫兴。”

“就你话多。”青萝跪在海棠身后为她系好马面裙的束带子,见麦苗还在纠结,说:“大姑娘要用木簪子定有原由,你只管听命行事,别忘了咱们的身份。”

麦苗不甘心地把金凤簪子放回妆奁的小抽屉里,说:“大姑娘别生奴婢的气,奴婢知错了。”

“我没生气。”栗海棠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将今日的宴会安排略思虑一下,不作思考地说:“我今日越打扮得朴素,越能让她们忽略我。”

麦苗灵光一闪,压低声在海棠耳边说:“大姑娘想看她们互相……斗?”

栗海棠唇角微翘、甜甜浅笑,不作任何回答。但无声胜有声,她的默许便是答案。

麦苗被吓到的脸色一白,胆怯地看了眼青萝。青萝亦静默地看向她。二人心照不宣,心中都有所忌惮。这个小主人不简单呀,竟然润物细无声之时设下陷阱,只等猎物上门。

“大姑娘,八大氏族的族长夫人和各府夫人们的马车已驶入东夹道的巷子口。”门外,杨嫫嫫的禀告声打破满室诡异的寂静。

栗海棠睁开眼睛,看了眼妆奁镜中的自己,素净的像一杯清水。

“年少不知愁滋味,我要的便是这个模样。”

满意麦苗梳妆的手世了,栗海棠从妆奁的小抽屉里拿出两根木簪子分别交给她们,“你们也扮上,别穿得艳红柳绿。也吩咐老嫫嫫和小姐妹们打扮得朴素些,别给我丢脸。”

“大姑娘放心吧。”

青萝扶着栗海棠起身,将她送到门外交给杨嫫嫫,而后与麦苗一起走暗楼梯去后院召集老婆子和丫鬟们传达栗海棠的吩咐。

此时已辰时,八位族长夫人的马车行在最前面,两驾并行而来;后面的车驾分别是八大氏族中南府、西府和北府的夫人们的马车,亦是并驾而行;再后面,陆陆续续有马车跟上来,皆是瓷裕镇富贾乡绅的夫人们的马车,或并行、或单行,马车悬挂的琉璃灯罩上写有姓氏。

奁匣阁中院,栗海棠正襟而立于东花厅的门外,迎接从前院正门而入的八位族长夫人,以及从东跨院进来的各位夫人们。

平日里,如栗燕夫人等身份的夫人来奁匣阁,可从正门旁的角门出入,或东、西跨院的大门或偏门出入。节日宴会时,族长夫人走正门,八大氏族的夫人们走角门,而外族的夫人们乃贵客走东、西跨院的正门。

等级制度在八大氏族“统治”的瓷裕镇尤为突显,甚至高于国律的等级。比如身为奉先女的栗海棠,若有朝一日见到京中皇城的帝后,她拥有豁免权可不跪拜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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