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你?”
诸葛弈不屑。
闫族长一抬手,他身后的两名护卫解开被押制的男人的黑布头套,一张溃烂伤疤的脸吓得满屋子的人们尖叫。
诸葛弈剑眉微拧,他对这男人有种熟悉感。
闫族长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横在女人的脖子上,威胁说:“诸葛子伯,我限你们一个时辰之内离开瓷裕镇,交出寒夜谷,并且发誓永不来犯。否则……我就杀了她!”
“姓闫的,你想死是不是?”
无言公子闯进院来,朝着闫族长大吼,焦急地对诸葛弈说:“是海棠姑娘,他回来的途中遇到莫二公子和海棠姑娘。”
诸葛弈瞬间煞气森寒,抬手抓向闫族长。纵使尉迟归叮咛他不可使用功夫,但此刻关乎海棠的安危,便是死他也认了。
闫族长的匕首划破女人的脖子,赤红鲜血迫使诸葛弈收势,站在距离闫族长一步之遥的地方。
“你到底想怎样?”
“刚刚说过了。”闫族长将匕首抛给诸葛弈,得意说:“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你心爱的小徒弟就……哈哈哈!”
诸葛弈握住匕首,挑破女子的黑布袋子,她根本不是海棠。
闫族长突然跳到无言公子的背后,一根玄铁精丝勒住无言公子的脖子。
“想见到她,跟我来吧。”
“哼!怕你吗?”
诸葛弈收好匕首,这是他送给海棠的,也是她最喜欢的。
闫族长以无言公子为人质,将众人引到曾经的祠堂衍盛堂前的祭祀场。四年前的大火焚毁衍盛堂、奁匣阁、无心院和隆福家庙,唯一幸存的就是祭祀场的祭祀台。
高十丈的祭祀台依然矗立在空旷的广场,台上的铁笼子焦黑斑驳,一百年来不知多少无辜少女的鲜活生命焚毁于笼中。
当众人来到祭祀场时,瓷裕镇的百姓们已经围得水泄不通,每个人都翘首仰望笼子里的一对少男少女。
诸葛弈远远的看到笼子里,一个满脸烂肉的男子抱着昏迷不醒的海棠,朝着祭祀台下的人们大喊大叫,似乎让人们帮忙去寒夜谷送信儿。
闫族长放开无言公子,对诸葛弈说:“很感动吧?自己伤得鬼一般模样,还担忧着她。一路回来,我都怀疑莫晟桓对她有男女之情。”
诸葛弈默默走向祭祀台下,仰望笼子里的莫晟桓和海棠。他唤来阿伯,说:“瓷裕镇是俞氏的,由你来决定。”
阿伯犹豫了,他为复兴俞氏而活,却不想害死任何人,尤其是海棠。小丫头在闲花城时斗败苏老家主,将苏氏霸占俞氏的祖业还给他,还不畏危险的回到瓷裕镇助他谋划复仇。他不该为一己之私而害她身陷囹圄。可是……俞氏百年的冤情……
“哈哈哈!你下不定决心,我帮你!”
闫族长抢过旁边护卫的火把,朝着祭祀台的铁柱子抛去。
涂过油的铁柱子瞬间大火腾起,借二月春风之势如一条火蛇快速弯延上攀。
诸葛弈的心揪紧,看向阿伯,怒骂:“废物!”
阿伯怔愣,大喊:“救她!我不要报仇!我不要报仇!”
比诸葛弈更快,十几名戴着魑魅面具的鬼卫飘向祭祀台的铁笼子,在火蛇吞噬铁笼子之际,断开锁链,救出受伤的莫晟桓和昏迷的栗海棠。
“不可以!拦住他们!”
闫族长惊慌大喊,唤着自己雇佣的江湖杀手去阻劫。却发现那些江湖杀手根本不敢暴露,他们畏惧的看向诸葛弈。尽管他们干着刀口舔血的恶行,却知道什么人不能得罪。威震江湖的活死人,那是个魔王。还有翎爷,秦五爷,庄楼主,无言公子,都是行走江湖手刃无数性命的狠辣人物。
“不好啦!不好啦!”
一个肥胖的老头儿气喘吁吁跑来,撞翻了莫族长的步辇,大哭说:“莫族长,不好啦,瓷源堂被大火烧了!”
莫族长惊骇,抓住老头儿的衣领,问:“谁放的火?”
老头儿摇头:“不知道呀。快,快去救火吧!”
莫族长瞪了闫族长,对在场的八大氏族的族人们下令:“都给我去救火,瓷源堂毁了,你们全都别想活!”
祭祀台下围观的百姓们恍然回神,四散去寻打水灭火的工具,纷纷跑向镇东长街瓷源堂的方向。
诸葛弈才不关心瓷源堂如何,他下令回谷宅,留下不失所措的阿伯呆站在祭祀台下,仰望大火烧红的铁笼子。
第1299章 焚毁瓷源堂
当八大氏族的族人们取水赶到瓷源堂的时候,瓷源堂的西偏院已经焚毁得屋塌梁毁,供奉的八大氏族先祖们神位也随着屋子一同焚毁。
当莫族长等人赶到瓷源堂大门外时,只见一个六岁的小男孩高举火把站在大门内,背对着长街的人们。
小男孩的身边站着十名蒙面黑衣人,以及皇帝派来的禁卫军、将军和士兵。他们用身体围成一堵墙,阻止任何人靠近半步。
司老族长打量小男孩,看向沉默的莫族长、中风的栗族长、一脸警惕的闫族长。平日最爱出风头的乌族长被诸葛弈下令囚禁,少了乌族长出头还真有些犯愁。再看程族长、典族长和燕族长,也无人愿出头。
犹豫之后,司老族长迈前一步,问:“小娃娃,你是谁家的孩子?”
小男孩举着火把慢慢转身,黑亮亮的眼睛从左到右扫视一遍,稚嫩嗓音故作威严地质问:“谁是栗族长?”
中风的栗族长发出“唔唔唔”的声音,不听使唤的双手动动。
小男孩又问:“谁是莫族长?”
端坐步辇的莫族长仍沉默不言,静静的凝视小男孩。为何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又说不上来。
小男孩又问了一次:“谁是莫族长?”
满街的人们齐看向端坐步辇的莫族长,无人敢代为应话。
小男孩嘲讽道:“做尽恶事,连赎罪的勇气都没有吗?爷爷说得果然没有错,八大氏族的族人们全是卑鄙无耻的小人,敢做不敢当!”
火把向后一抛,小男孩迈过高高的门槛儿,意气飞扬的大声宣布。
“我是俞氏第十三代子孙,俞宝儿。今日,为我的俞氏先祖们来与八大氏族清算百年的旧账!”
“呵,俞氏后人。”
莫族长突然冷笑,手随意指向身后赶来灭火的八大氏族的族人们,趾高气扬地说:“他们每人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你。小娃娃,念你年轻不懂事受人挑唆,我可以饶你不死。但是……你要说出指使你来烧瓷源堂的人是谁。”
“你就是莫族长吧?”俞宝儿淡定的问,黑亮亮的眼睛肆意端看莫族长,说:“我刚刚问了两次,你为何不答?”
“你算什么东西,我凭何理睬你?”
一生倨傲霸道的莫族长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何况一个乳臭未干的稚童,他能忍到现在已是极限。
俞宝儿对身边的两名黑衣人说:“关门!”
“是。”
两名黑衣人依令将瓷源堂的大门闭阖,又落下大锁。
俞宝儿迈着小短腿儿步下石阶,来到莫族长前,说:“没有我的命令,瓷源堂的大门就打不开!莫老爷爷,你若不信可以亲自试试。”
“无知竖子,你竟敢挑衅?”
莫族长暴怒,若非他已残废,怎甘心被一个稚童威胁。他回首对人们怒吼:“都看着做什么?还不快冲破大门灭火?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老祖宗留下的瓷源堂焚毁吗?不孝子孙!不孝子孙!”
“莫老爷爷,论不孝子孙,你该首当其冲才是。”
俞宝儿走向莫族长身后的一位妇人,双手讨要水盆。
妇人怔愣,不知不觉送出水盆。待俞宝儿抱着水盆走回莫族长面前,她才后知后觉想抢回来,但为时已晚。
俞宝儿将水盆放在莫族长的腿上,天真道:“莫老爷爷还有力气训教,怎会没有力气保护老祖宗们留下的瓷源堂呢?请吧!”
“卑贱小儿,你……放肆!”
“呵!你算什么东西,我凭何在你的面前故作恭敬?”俞宝儿高昂起小脑袋,轻蔑道:“你、不、配!”
“混账!”
莫族长抓起水盆砸向俞宝儿,却有一道黑影袭来。银剑闪白,与水盆撞击发出“叮当”声响,之后水盆“咣当”一声落地。
长剑指向莫族长的喉咙,黑衣老妇人将俞宝儿护在身后。
“你是谁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