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胆大的麻雀蹦跳着来到姒槿腿边啄食昨夜掉在地上的糕点渣。
洞外天空早已放晴,一缕阳光从洞□□入洞内,直直打在姒槿面上。
因阳光太过晃眼,姒槿想遮一遮阳光,一抬手却惊起了身边几只觅食的麻雀。
麻雀扑棱着翅膀在不算宽敞的洞里闹腾,让姒槿很快清醒了过来。
直起腰来,想要起身,一件墨色长袍从身前滑落,姒槿这才注意到,原来简之这外袍一直盖在她的身上。
想到这里,姒槿这才发现,静谧的洞里火堆早已熄灭,而简之也不见了踪影。
没来由地心下一慌,姒槿连忙站起身来,提着他的衣袍便匆匆向外走去。
因走的太急,在洞口处一头撞进恰好回来的简之怀里。
“怎这么急匆匆的?”简之眼疾手快扶住姒槿,这才免她向后跌倒。
姒槿稳住身子,揉了揉被撞疼的鼻子,抬起头来怒视一脸茫然的简之道:“你去哪里了?”
“简之只是出去探了探方向。”简之说着,将手中的一颗果子递到姒槿手中道,“先吃点东西垫垫饥,我们该回去了。”
……
姒槿随着简之回潜阁时,梅萱正红着眼眶在门外徘徊,眼底的暗色清晰可见,显然是一夜未眠。
见到姒槿后,梅萱眼眶中的泪终于绷不住涌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姒槿身前哽咽道:“殿下,您总算回来了。”
见梅萱这副模样,姒槿有些心疼,拍拍她的肩膀道:“本宫没事,先回阁中。”
梅萱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
回到潜阁,姒槿先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衣裳。
在这过程中与梅萱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梅萱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为姒槿梳着头发,还不忘说话:“幸好殿下遇上了简之先生,不然殿下一人在林中,可就危险了。万一让殿下撞见了那群黑衣人,可怎么办啊。”
姒槿有些无奈:“别哭了,本宫这不是没事吗?莫要把鼻涕眼泪抹到本宫身上。”
“怎么会。”梅萱吸了吸鼻子。嗡嗡道。
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房中只有梅萱一人身影,姒槿问道:“怎只有你一人,夏兰呢?”
听姒槿这样一问,梅萱手下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叹了声气道:“这会儿估计是生奴婢的气呢。”
“夏兰怎会与你吵架?”
为姒槿插上最后一根玉钗,梅萱解释道:“昨日殿下说让奴婢在河边等着殿下回来,可奴婢等到天色暗了下起了雨也不见殿下踪影。奴婢心里害怕,便想回去寻人请些帮手。可夏兰却拦着奴婢,说灵海寺乃佛门重地,调用金吾卫恐会惊到陛下,殿下应该无甚危险。奴婢一听便气着了,与她大吵了一架。本想着若是殿下再不回来,奴婢便要去禀报住持,管他陛下怪不怪罪,没有比殿下安慰再重要的了。”
见梅萱那红着眼眶气鼓鼓的模样,姒槿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本宫这不是完好无损地回了?莫要担心。”
梅萱重重点头:“殿下一宿未归,应该没吃什么东西,奴婢去为殿下准备些吃食。”说罢,连忙向外走去。
目送梅萱离开,姒槿起身来到窗边,望着窗外排列整齐的金吾卫,眯了眯双眼。
第30章 糕点
姒槿饱睡了一觉, 第二日起床梳洗完毕,再站在窗边往下看, 却发现潜阁外的金吾卫, 竟然比昨日多了一倍还不止, 心中狐疑对一旁的梅萱问道:“这外边怎一回事?”
听到姒槿的询问, 梅萱探头向外看去,见到一排排的金吾卫后,回过头来与姒槿解释:“是昨日殿下险些出事, 简之先生特意在潜阁附近增派了人手, 以保护殿下安全。”
姒槿闻言, 点了点头,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这几日姒槿因受了惊,安分在潜阁内读了几日书, 只是没过几日便憋不住了。
几日没有出门,带来的话本又一本不剩都被简之收去,姒槿每日只能在简之眼皮子底下读圣贤书, 实在是无聊得很。
胡乱翻了几页手中的《诗经》,姒槿实在读不下去,将手中的书籍往桌上一搁, 起身向潜阁外走去。只是刚出潜阁没走几步,姒槿便被门外的金吾卫拦了下来。
“公主殿下简之先生吩咐, 您不可独自外出。”
姒槿一愣不解:“你们这是何意?”
“简之先生有令,公主须在简之先生陪同之下方可下山。”
姒槿这才明白,她这是被禁了足。她原以为简之早就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没想到他竟早早下了命令,限制她的出行。
前几日对简之的好感当时一扫而空,他简之是什么人,还敢限制她堂堂大魏公主,真是愈发蹬鼻子上脸。
姒槿面色一冷,绕过金吾卫就向外走去。站在姒槿身侧的金吾卫则立刻伸出手挡住姒槿的去路。
姒槿顿住脚步,望着那名金吾卫冷声说道:“放肆,本宫想去哪就去哪,我看谁敢挡本宫的路。”
“还不赶紧让开!也不看看谁才是主子。”见金吾卫还站在原处,梅萱学着姒槿一般厉声说道。
站在门外的金吾卫面面相觑,最终谁也没有让开,而是纷纷跪在姒槿面前。距离姒槿最近的一位金吾卫单膝跪地抱拳,面露难色道:“公主殿下恕罪,出宫时陛下吩咐,我等皆听命于简之先生。”
“你们!”梅萱闻言一噎,转头看向姒槿,“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姒槿凝着眉,冷着脸,不语,心中一股火气无处撒。
“公主莫要为难他们,是简之下的命令。”就在姒槿心下郁闷时,简之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姒槿抬眼便见到一袭黑衣的简之,银色面具惹眼,他手中还拿着一卷书籍。
来到姒槿身前,简之拱了拱手道:“公主殿下。”
姒槿冷眼看着他,下巴微扬:“你这是何意?”
简之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轻笑一声说道:“前些日子公主外出遇险,简之不得不防。并且近日邺京城中还混入不少贼人,加强灵海寺防卫,也是陛下的意思。”
“贼人?”姒槿冷笑一声,挑眉看向简之问道,“你指的是你的那些仇家?”
简之但笑不语。
姒槿有些抓狂:“他们是冲你去的,与本宫何干?”
“贼人之所以是贼人,正是因为他们杀人不眨眼。那日他们见公主与我同在一处,难保不会对公主下手。”简之声音温和,唇角含笑,“这几日京中不安宁,等这段时日过了,公主去哪,简之陪同。”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今日本宫出不去了?”姒槿沉下脸色。
简之眼带笑意,薄唇微启,出声纠正:“是这几日。”
“好。”姒槿怒极反笑,怒瞪简之一眼,甩袖向回走去。
回了房间,姒槿气冲冲地坐在床榻边。
梅萱见姒槿面色不善,小心翼翼地上前,出声安慰:“殿下,简之先生也是为殿下好,要不这几日我们就先暂时不要出去了。”想起那日的事,梅萱也是一阵后怕。
道理姒槿心中也是明白,只是连出行都要被简之控制,姒槿心中有些不满。
越过窗台向外看,去潜阁之外是站得笔直的金吾卫。
饶是姒槿再不满意,可潜阁被看守得严严实实,更不要说灵海寺里三层外三层的布防。
姒槿实在没办法做些什么,只能叹一口气,认命地拿起桌上的典籍。
过了几日,简之总算松了口允许姒槿下山转转,只是有一个条件,要姒槿把剩下的小半本《中庸》习完。
姒槿看着这本《中庸》,有些无哭无泪。
自她拿起书开始已过了近两个时辰,其中有一个半时辰在神游,另外半个时辰则在与周公下棋。
打了个哈欠,姒槿看着书中晦涩难懂的大道理,觉得十分无趣,她知道就算她将书滚瓜烂熟地背下来,她也达不到书中那般人生修养境界。
放下已被握的有些微微卷曲的书籍,姒槿伸了个懒腰,转头向窗外望去。
屋外碧空如洗,赤日炎炎。阁外木槿花开正艳,繁花似锦令人赏心悦目。远处竹林中一棵棵翠绿的长竹高挺健壮,生机勃勃,清风吹来,竹林微荡,似一波绿浪,风斜着竹林中的清新幽香,飘入潜阁。
“殿下看了许久的书,歇会儿吧。”梅萱端着糕点茶水进来,见姒槿还坐在书桌旁边,将糕点茶水放到房间中央的圆木桌上,与姒槿道,“殿下,奴婢准备了些清热祛火的莲芯茶,还试着做了点桂花糕,您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