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滚,”男人白了她一眼,“当初我妈去世,他们连个电话都没打,如今都已经断了十多年联系,还指望稍一示好就能让我眼巴巴的凑过去?”
“停。”林珅按下了背景乐的暂停键,“你说岳家这些年一次都没联系过你?”
“怎么?”林妄言讽刺一笑,“是不是跟你想的不太一样?”
“岳家是商界有名的怪胎,明明是沾满铜臭的商人,却自诩书香门第,结果底蕴没攒几分,臭毛病到是学了不少。”
“当年我妈一心要嫁给老头子,坏了门当户对这一条,他们觉得丢人,愣是对她不闻不问,哪怕是她的葬礼,也没人出席。”
知道亡羊补牢也没用了,林妄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瓶蜂蜜柚子茶,装模作样的往高脚杯里倒,等倒到八分满,就狠狠往嘴里倒了一口,硬生生喝出了灌酒的气势。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男人冷哼了一声,“无非是觉得我不撞南墙不回头。可林家的一砖一瓦都是建在我妈的尸骨上,我绝对不会让它便宜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野种!”
谢谢,有被内涵到。
“……所以说,”林珅也学他灌了一口AD钙奶,“你也不知道岳家为什么突然回过头找你,对吧?”
林妄言灌蜂蜜柚子茶的动作一僵。
还能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终于知道你为啥有脑子、有能力、有钱有颜,拿了一手好牌还被人逆袭了。”
林珅叹了口气,沧桑的放下了马克杯。
喜欢就关注,不喜欢的就当没看到,你是叛逆期拖的太晚,超进化成更年期提前了吗?
少女心含量超标了啊,哥!
林妄言假装在四处看风景。
见状,林珅摸了摸下巴,“行吧,哀家心里有数了,跪安吧。”
“……就这?”本以为要经历一场拉锯战的林妄言愣住了,那感觉就像是被吊在空中,不上不下,“你不再劝劝?”
“我想了一下,求人不如靠自己,征服世界这么高难度的作业,还是需要顶尖选手自由发挥,最重要的是——”林珅停顿了一下,“再劝下去我怕你对我敞开心扉,那样的话,咱们的关系岂不是会变得很亲近?”
说到这里,她鬼鬼祟祟的凑近镜头,欲盖弥彰的用手掩住了嘴巴,“我觉得吧,这样的话,就有一点点……恶心?”
“啪。”
林妄言面无表情的切断了视频通话,感觉自己遭受了一场身心玩弄。
他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嘤。
三日后,麟城大酒店的门口豪车如云,打扮精致的男男女女漫步在红毯之上,每个人身上都像是贴着大大的“业界精英”和“有钱任性”,将成功人士的派头拿捏得恰到好处。
送走了前一对身着华服的男女,门童挂上了恰到好处的笑容,理了理身上的黑红相间的制服,快步走向了一辆刚刚停稳的黑色轿车。
在看清轿车的型号后,他脸上的笑容更殷勤了几分,手上动作加快,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隐藏在防窥玻璃后地是一名年轻男子,穿着略显不太合身的西装,当车门打开的时候,他正略显烦躁的扯着领带,似乎是对身上的衣服感到拘束。
门童看着男子在一惊后迅速从座位上跳了下来,快步来到车后座,然后用堪与他媲美的标准动作,为后座真正的主宾打开了车门。
最先从车内伸出来的是一只戴着长手套的胳膊。黑色的丝绸紧贴着透着健康光泽的白皙皮肤,包裹住了整个小臂,被轻薄布料勾勒出的纤细手指轻轻搭上男子挽起的手臂,像是雨后初晴时,花园里舒展的鲜嫩藤蔓。
接着便是溢出车门的海蓝色裙摆,在波浪般的起伏中,隐约可见略浅一些的鞋尖,像是被眼前的场景所惑,门童后退一步,为裙摆的主人留出了更大的空间。
从车后座走出来的女孩留着近乎及腰的卷曲长发,忽闪忽闪的漂亮杏眼下贴着精致的贝母亮片,配合着珊瑚红色的小巧嘴唇,透着夏日气泡般的沁人甜意。
“林、林珅小姐,”门童接过男子递过来的请柬,低头一瞧,抬头再去看近在咫尺的女孩,一不小心,舌头便打了一个结,“这位……是您的男伴吗?”
林珅歪头瞟了浑身不自在的罗悌一眼,刚想说“是”——
“不,”另一只修长的手臂递了过来,将一张新的请柬压到了门童的手背,“她的男伴是我。”
第37章
算上获救那一面, 林珅已经近四天没见过何清琉了。
青年穿着初见时的西装,修身的剪裁凸显了完美的腰线,被打成了温莎结的海蓝色领带被修长的手指向下一勾, 略显松弛的悬挂在衣领间。
同样是松领带,这个罗悌做来只有窘迫的动作,放到何清琉身上就变成了慵懒, 似乎这灯红酒绿的世界都被浸染成了冷色调。
“劳驾,”他说道, “让一下。”
门童和罗悌同时后退一步, 将林珅身侧的位置让了出来。
林珅站在原地看着青年走向自己,等对方刚站稳,便抬手挽住了他的手臂。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穿什么颜色?”女孩惊讶的看着青年袖口上与领带同色的袖扣, 伸手点了一下镶嵌其上的蓝宝石, “我都是上午才看到的裙子!”
“很简单,”何清琉说的轻描淡写,“是我付的帐。”
林珅扭头看他。
“我说过吧,”青年牵着她走上了台阶, “你会有更好的, 无论是衣服,还是其他。”
铺在地上的红色毛毯似乎有点厚过了头, 林珅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云间,软软绵绵中还带了点飘飘然。
不好意思, 她膨胀了!
于是膨胀的林大小姐, 雄赳赳气昂昂的挽着媳妇儿杀进了传说中的拍卖会现场。
就像林妄言的说的,岳家在附庸风雅上一向不遗余力,这一特点在拍卖会的布置上被彰显的淋漓尽致。
原本主打金碧辉煌和“土到极致就是潮”的麟城大酒店被硬生生改造出了小桥流水,悠扬的古筝声飘荡在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一名外表儒雅的中年男子在礼仪小姐簇拥下,正在媒体采访区里侃侃而谈。
该男子身着褐色唐装,鼻梁上架着一副玳瑁眼镜,手持一把折扇,到是有几分文人雅士的派头,可惜身后礼仪小姐的旗袍裙摆短到了大腿根,画风一下子就从茶楼小老板跳到了怡红院老鸨。
林珅抬头望了望镶着金箔与珐琅彩窗的酒店二楼,又低头看了看硬生生抠出“蜿蜒小溪”的一楼大厅,觉得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中西合璧,天下无敌”。
反正让一股脑儿穿着西式礼服参会的宾客尴尬上面,确实很无敌。
“那就是岳家老三?”她听到一名贵妇小声跟丈夫抱怨,“他怎么把咱家地板挖成这样了?”
到是她丈夫十分淡定,“没事,他们给的钱多。”
“咱们这儿哪来的活水?”贵妇一下子提高了音调,“他不会是非法打井了吧?”
“咱酒店下面都是花岗岩,哪有水,”她丈夫连忙安慰道,“我让人从厨房接了个塑胶水管放池子里,这都是自来水。”
岳知礼怎么想林珅不知道,但她觉得大厅里的尴尬更上了一层楼,唯有记者的快门声充满了快乐。
好在,人家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只是微一迟疑,岳三爷便走向了宾客,一边让身后的礼仪小姐引导众人入座,一边跟熟人寒暄起来。
林珅探头瞧了一眼迎宾小姐手中的花名册,在第三排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刚想去拽何清琉,就见岳知礼径直走了过来,笑容满面的说道:“清琉,来了怎么也不跟叔叔打声招呼,我听你爸妈说,你来麟城处理分店事宜,想必很辛苦吧?”
他这热切的态度一出,林珅搜敌雷达瞬间亮起了红灯。
“还好,”何清琉的态度倒是还跟往常一样,“做喜欢的事,也不觉得累。”
“你这孩子,就是有上进心。”岳知礼大加夸赞,“安安前几天还念叨你呢,说清琉哥哥好不容易回一次晋城还不去看她,小丫头还闹脾气呢。”
林珅的雷达此刻已经转成了大风车。
岳安安是谁?
岳知礼的掌上明珠、她大哥的便宜表妹、眼瞎耳聋的天真小姐……还有林妄生的红颜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