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景明所在的学校地理位置十分优越,离市中心很近,迟海源对这里不熟悉,问迟景明,“想吃什么?”
“火锅。”
冬天冷,吃火锅确实很爽快。就是时间有些长。
“我下午还有事。”
“那麦当劳吧。”迟景明撇过头,语气很冲。
迟海源知道他在赌气,只好低头,试图跟他讲道理,“景明,我下午很忙,你体谅一下父亲。”
“知道你忙,麦当劳啊,赶紧去啊。”
“反正我都一个月没跟你吃饭了,也不差这一顿。”迟景明的声音越来越委屈。
迟海源叹了口气,终于妥协,“好吧。”
然后带迟景明去了一家火锅店。
两人刚进门,被服务生安排了座位,迟海源看了眼菜单,密密麻麻的,看的头疼,递给了迟景明,“吃什么自己点。”
迟景明接了过去,用笔开始打钩。
迟海源坐在迟景明的对面,看着迟景明脸上的伤口,还是有点不太放心,“点个菌菇汤吧。”
“行。”迟景明点头。
“等会吃完饭,你跟我去趟军部,我找里面的医生给你看看。”
“那我下午的课不用上了?”迟景明抬头。
“嗯,等会我给你们班主任打个电话,让他给你放半天假。”
“好嘞!”
几分钟后,迟景明点完菜,勾完最后一个芒果汁,把单子递给迟海源,迟海源接过去,象征性的瞄了一眼,递给了旁边的服务生。
“我跟你说件事。”迟景明拿起玻璃盘里的葵瓜子开始磕,“跟我爸有关。”
“你说。”迟海源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关于陆柠的消息,但并不代表他不好奇。
“他最近在谈对象。”迟景明长话短说,“具体跟谁谈我也不清楚,估计他才认识的,好像叫什么沈晏非的,送过他几次,我没近距离看过人,每次远远的看一眼。”
“你确定?”迟景明皱眉,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嗯——”迟景明点点头,继续说,“我上次趁我爸不注意偷偷看了他手机,我爸你也知道,常年手机没锁屏密码的,别的我也没看,我就看了微信,他也不删记录,和沈晏非聊天记录一清二楚,我看了两三遍吧,也没啥要紧的事。主要是我爸最近报了个班,在学金融学,沈晏非那块懂一点,两人总能聊——”
“行了。”迟海源摆了摆手,“我知道了。”
“另一件事是那个美术老师,你把他弄走吧,开除也好调职也好,怎样都行,以后我不想看到他。”迟景明语气强硬,“看到他就烦。”
艾尔在课上讲美术史,平时挺正经的一个人,突然说起了婚外情,迟景明现在是最听不得婚外情的,尤其听到那段,卡米拉发现了丈夫的婚外情,以及丈夫给朋友写的信,抱怨卡米拉疾病缠身,他养家负担太重之后,卡米拉开始拒绝吃药,最后看到莫奈和贵妇爱丽丝偷情,郁郁寡欢而死。迟景明几乎都想骂人了。
当然了,他对艾尔的意见也不止这一个,而是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
几年前,他上小学,艾尔是他的家教,教他画画,他是对画画实在没有兴趣,全是陆柠自作主张。艾尔还算用心负责,人也耐心的很,对他的恶作剧容忍程度很高。
他对艾尔初识印象还不错,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一次次的捉弄艾尔,在大雨天用陆柠的手机把人叫过来,艾尔人都湿透了敲了他家的门,他抱歉说看错时间,连门都没让人进,画画的时候不小心手滑浇了艾尔一身的颜料,在知道艾尔怕狗之后从朋友家里牵了一条大狼狗过来,把艾尔吓得满院子跑。
换一般人早撂挑子不干了,艾尔倒是坚持了一个月。
他起初以为艾尔缺钱,缺的厉害,才受得了他这么刻意的捉弄,后来看艾尔衣服的材质和手腕的腕表,发现艾尔挺有钱的。
那么就姑且认为他很有耐心,人很好相处,并热爱教小孩子画画。
可是当某一天下午,他眼睁睁的看着艾尔半跪在地上,低头亲吻陆柠额头的时候,迟景明才明白了艾尔的企图。
那天的场景,大概是印象太过深刻,迟景明现在仍然记得,阳光热烈的下午,陆柠抱着毯子坐在落地窗前休息,并看着艾尔和他上课。阳光太好了,陆柠渐渐的睡了过去,课上了半个小时,迟景明中途去了趟厕所,艾尔大概见四周无人,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情。
迟景明一回来,就看到艾尔半跪在地毯上,低着头,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艾尔亲的很认真也很吃力,他大概是不敢用力的,拼命克制住自己,手撑在沙发上,在陆柠的额头上印下一个亲吻,然后就放开了。
迟景明一度以为是自己眼花,走到厕所用凉水洗了好几遍脸,才回去。可接下来,艾尔比他还古怪,心不在焉,一直走神,仿佛惊弓之鸟,陆柠给他们准备饮料的时候,手不小心碰到了艾尔,艾尔慌张的把杯子都给砸了。
迟景明看着艾尔对着陆柠躲躲藏藏的眼神,才知道自己刚才没有看错。
第25章
“你就那么讨厌他?”迟海源很诧异,迟景明虽任性,之前上学的时候也曾和一些年轻的老/师搞不好关系,发生争执,但这大概是迟景明第一次让他调走一个老师。
“嗯。”
“因为他上课说了婚外情?”
“算是吧。”迟景明点点头。
“好吧,你开心就好。”迟海源把涮好的牛肉夹到迟景明碗里,“好好吃饭,不说他了。”
“嗯。”
吃完饭后,迟海源先把迟景明送到军部,军/队里的医生常年给迟海源看病,迟景明也认识他,算是旧识,两个人一边做检查一边开始唠嗑。
迟海源叮嘱医生多看着点,自己先走了。
迟景明以为他去忙着开会,没拦着他,其实迟海源直接让司机送他去了他以前的家。
大概是下午四点钟,迟海源推开了陆柠院子的门,陆柠在家,院子还算干净,石子路上的积雪被扫到路两旁。
陆柠没换钥匙,迟海源摁了指纹,锁就打开了,他走到玄关处,陆柠才听到声响,回头看到他。
“你等一下——”陆柠对他说。
迟海源来的不巧,陆柠正在换灯泡,吊顶很高,陆柠身高只有一米七,人站在梯子上,手里攥着灯泡。
“你别动。”迟海源语气有些紧张,生怕他掉下来。
陆柠却没他想象中的那么柔弱,三两下就把灯泡换好了,“灯罩递给我。”
迟海源低头,看到了地板上放着一个灯罩,捡起来递了过去,陆柠看了看卡口,慢慢的对了上去。
几分钟后,陆柠顺着梯子爬了下来。
“冰箱里有水,自己拿。”
陆柠把梯子拿到储物间,又去洗了个手。
“你会换灯泡?”等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迟海源开口就问了这句。
“嗯。”陆柠点头。
其实他开始也是不会的,他嫁给迟海源之前,在家里也算得上的娇生惯养,刚嫁过来的时候,家务什么的也都不会,当时他们不住在这,迟海源还在军校里任教,他们在学校旁边的一栋公寓里度过了新婚,迟海源喜静,公寓里没有请人。
好在公寓也就七八十平米,面积不大,陆柠打扫起来很简单。
有一次阳台里的灯泡坏了,陆柠够不着,家里也没梯子,陆柠打电话给迟海源,迟海源忙着上课,不理会他。
陆柠等了几个小时,想想还是从超市买了灯泡,自己给换了,第一次换,没人帮他扶着椅子,下来的时候没站稳,摔了一跤崴了脚。
迟海源晚上回来,见厨房里冰锅冷灶,问陆柠怎么没做饭,陆柠抬起腿,脚上是白色的珊瑚绒袜,他哭丧着脸,说自己崴了脚,好疼,迟海源摇头骂他蠢笨,但还是从衣柜里找出热水袋,灌好热水,贴在陆柠脚边。
哪怕嘴里嫌弃陆柠给他找事,手上却动作不停,帮陆柠按了按。
陆柠的脸埋进迟海源的胸口,释放出甜蜜柔软的Omega信息素,安抚着迟海源,嘴里保证,“我下次再也不自己弄了,好不好?”
所以,迟海源以为陆柠不会换灯泡那也只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什么时候会的?”
“想不起来了。”陆柠手里捏着抱枕,低着头,“你在军部上班,成天不着家,什么事情,我都要会着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