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路灯亮了。
剩他们两个站在店门口的台阶上,前戏再多,不论是欢喜的还是渗水的,雨还是要来的。街上的伞有了很多,雨水染湿了车道。
城市开始被清洗。
林梓程问白茶:“你说,下雨天金鱼会不会高兴?”
“什么?”他没听清。
他撑开伞,一把黑伞,无声。
“没事,走吧。”
另一把伞也被撑开,伞柄挂着个哈士奇。
林梓程看了一眼下了台阶。
林白家住的相反,白茶到了校门口的车站,林梓程走之前摸摸他的头又在被打之前往后退,后退的时候他好像很高兴:“薅羊毛成功!老白,我走啦,明天见!”
“明天见,你看路。”
他往后退,他在原地。伞打着圈圈转动,遮住羊的头发、耳垂,盖住他的眼睛。
林梓程转身往自己的路走,他需要上一座桥。金鱼或许也需要一块浮木来获得喘息的机会。
“妈,我今晚迟点回来,去度假,不用担心。”语音顺利发出,他的手机屏幕又暗下去。
打着黑伞的少年走在天桥上,只要那只羊抬头望望就能望见。
他的眼神永远看着他。
“金鱼不会高兴,它被自己杀掉了。”
你说,金鱼会不会溺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林梓程的私人行程,惯例求个评论吧
第14章 金鱼的人间观察
“他是救世主还是施虐者?”
林梓程撑着黑伞站在天桥上,直到亲眼看到白茶上了3路公交车。他撕开口袋里放着的糖,菠萝的,今早回座位桌面上放着一大把。
那人说不喜欢吃太甜的,却给他带了菠萝硬糖。
夏日短短几小时糖制品就易融糊了纸,好在没融太多,糖被挤压入口。菠萝的甜是第一口咬下去,是属于从头甜到尾。他手心攥着糖纸转身下了天桥,站到公交车站里等着车。
车站翻修了,原有的锈迹被新的表皮掩盖。锈迹永远在里层,表面几层的堆积涂料也会被腐蚀。树叶滴下雨水落在站顶。
也没有人坐下等车,那为数不多的位子溅上了不均的水摊子。
他也不喜欢太甜的东西,牙齿咬碎糖果得出糖渍,最后还是得咽下去。包装纸积了水被丢入垃圾箱,回到它自己的地盘。
手机屏幕亮了,消息提示。
“梓程,今天记得过来诊所喔!不要逃,逃不掉的。”信息来自联系人--烦人鬼。
“啧....”单手打字,一个字几个标点的标配回复。
“你妈说你有在吃药,我不太信,快点过来。”
“哦。”无所谓,我只是眼睛看到了,嘴巴应了,耳朵听不到。
糖吃完了,车也来了,轮胎压下一滩水,他上了车。
雨淅沥渐进,开始扩大风的影响范围,覆而倾泻。鱼缸里的血染上了阿羊的尾巴,那天也下雨了。他的身躯站立在灰蒙的世界。
看来前几站搭车的人很多,这辆车的人加起来比较拥挤。林梓程假装自己自闭,听着歌皱着眉不笑的时候,自动表示生人勿进。
他比较高,拉着车的吊环静静站着,小心避让人群。
人多混杂,总有杂鱼混淆视线。
他在他面前算是冒失,不在他身边的话,就没必要那样。
一只手顺着松垮的双肩包打开拉链,学生大概是这俩车上最富有的群体了。
趁着人多总有人想着捞上一笔。差不多了,摸摸索索应该是摸到放钱的物件了。
中年男子看着这学生没什么反应,暗自窃喜心里咒骂:“读书的愚蠢学生,还是在社会上混得少....啊!”
那学生不知何时背转身正对着他,小偷抓着钱包的手尴尬地杵在半空。林梓程摘下耳机,双手揪上他的领子发力往身后拽,人的面部皮肤剐蹭过玻璃,小偷被牢牢摁死在车窗上,双手被抓着扣死。手里偷盗的钱夹被失主收回。
“咔!”声音清脆,被掰断的利落。小偷忽然没了多少知觉,只是自觉恍惚。
车上其他的学生纷纷往后退:“嘶....”
“附近的医院关于骨头的应该啊快下班了,这位先生。”那学生的声音没有起伏,平秧秧的:“劝你,尽快。”
林梓程冷冷地扫了周边一眼,往司机那边喊了声:“师傅,麻烦前面那一站停一下,窗户不能丢人出去,我遵纪守法。”
下一站后车门开了,他将人推下车门。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坐在后面一直不发声的女孩子上前指着林梓程,满脸道德谴责状。
“我怎么。”林梓程没理她,转身摸摸自己的钱夹,摊开看看里面夹着张照片。又将它收回背包,站着拉着吊环等待车开。
女孩被忽视显得很不满,她出了座位跑到林梓程隔壁扯住他的书包袋子:“你怎么就让别人骨折还不给医药费!你这种人是不是...”
“你有病啊..”他很不耐烦。
很多人,对熟人一个性格、陌生人一个性格、讨厌的人一个性格已经成为了习惯。
“我....”
同校的一个中发女生选择接话:“她有病,圣母病,滚啊,哪个中学的绿茶啊。”
林梓程有点懵,其实本来他今天状态有点问题,一时冲动甩人下车,此刻站在两个不认识的女生中间;“你们...要对骂是吗?”
身为男生,就应该---他退后一步,让两人对骂的意思很明显。
“?什么?”
手机开始震动,林梓程看了眼显示屏,烦人鬼来催命了。“师傅,下一站有人下车!谢谢,那个按铃坏了。”
车速很快,一车人面面相觑,状态很奇怪,挑起事件的男学生没事人一样撕开糖咔嚓卡擦地咬断,面无表情地听着歌看窗外。圣母心的女生和骂她的女孩相看两厌互相讨厌。
那就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机吧,少惹事,少点是非。
“喂?”熟悉的声音,林梓程一下车打电话给置顶。
“老白!是我是我!出来玩吗!”
“...林梓程,调大音量。”
林梓程乖乖调大了音量:“调到最大了!”
“很好。”白茶此时还在公车上,看看站点信息,呼,转车最近的站,嘶:“等我下车。”
林梓程下了车靠边站,拿着手机跑到马路对面,赶上一辆反方向的公交。白茶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下了车他拐了弯,在转车点等待某人。
“在不在,林梓程?”
“我在!”
“可以,手机那个收音的播放器,你耳朵靠近点。”
“哈?哦,好了好了,你讲!”
“好。”白茶温声一笑,继而换了表情。
忍不下去了,这次他一定要骂他,于是音量提高了:“冒失鬼!!你是哈士奇吗!你是不是觉得生活枯燥?你是不是多动?下次!不,没有下次!离那么远突然约玩,玩?大哥,公交车很难等啊,不想回去的话放学直接讲,听见没!!”
路人:“那个同学是不是重点跑偏?”
“呼呼,不要生气,冷静,老大,冷静...我知错了...”林梓程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很可怜。
路人:“好扭曲哦,嘴上道歉,笑得好惊悚...”
“林梓程,不要笑,我听到隔壁的人说你在笑!”白茶上车了:“坐我家方向的公交车,成记街那里有个转站,我等你下车,赶紧,不要笑!”
“哦吼!你要带我去哪!你家吗!!!”
“嗯,挂了。”
“那我来了!”
哪有人在医院里度假
那里只有反射的白光
---A街心理诊所
“叩叩...”前台人员敲开宋楠的办公室: “宋医生,我们下班咯,您还有朋友要来吗?”
宋楠桌前摆着病患病历,他为人温和,只是摇头:“今天不来了,辛苦了。下班路上小心。”
“ 病患姓名:林梓程”这一栏写的足够显眼。
有段时间了,对方对心理治疗越来越抗拒。第一年看见他,宋楠还只是个实习的心理咨询师,他跟在老师身后学习见到林梓程。
在老是的办公室台面,有一个鱼缸,养了几条金鱼。林先生林太太的儿子站在缸前沉默。
宋楠尝试着与他沟通:“你在做什么?”
男孩应该是还在初三的岁数,他回了他一个笑:“看金鱼。”
“你喜欢金鱼吗?”
男孩伸手顺着鱼尾摆动进行描绘:“我不喜欢,阿羊喜欢。所以我还买了同伴给他,叫做小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