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为那次陡然撞见她小小一个挑灯在满池荷边摘莲蓬，空远宁静，像朵小荷花成了精。
第一眼总是最难忘的。
那是他第一次想挣扎出软弱的束缚去保护一个人。
第112章 娘亲不会红杏出墙
“你……”顾朝暮神情怔住，看他眉眼早就褪去了少年的稚气，心里越发警惕，感觉下一秒就要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
“我每时每刻都在算计着利，后知后觉，原来你才是我意料之外的利益，所以无论如何，拼上性命也会保住你这份无价之宝。”苏故眠一点隐晦的情感没由来的缠上心头一垄荒草，猛然烧灼开来。
他看着顾朝暮，像在看曾经惊鸿一瞥的初心，一向克制守理的情绪想到顾朝暮已经和旁人定亲，他神情有点失了章法，但好歹遏制住想抱抱她的心情。
顾朝暮怔了又怔，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砸得晕头转向，半响才闷声道：“我不喜欢你。”
“没关系，相爱本就很难不是么。”苏故眠卷着倦意的笑，勾得顾朝暮魂四处乱撞，马上就要被吓死了，“可我会再努力一点点，努力让你喜欢上我的。”
顾朝暮：“……”男人都那么执着的吗？吓到她了。
“好啦，我让人送你回去。”苏故眠看她实在被吓惨了，自己把利索扒开来的掩饰欲望的皮一件件穿好，垂着收敛起触目惊心的爱意。
顾朝暮拒绝了他的好意，出去时才回过神，骤然惊觉今天有多失态，不免腹诽一番，觉得浮庭钰苏故眠这是一个比一个更难对付，也不知道俩人是不是都眼睛瞎！干嘛不凑一对互相祸害算了！
谁料有个人比她还气。
顾南煊从她刚转身走到巷子里时，一个闪身出现在顾朝暮面前，叉着小腰气势汹汹地瞪着自己娘亲。
顾朝暮被逗得不由发笑，抬手给了他个爆栗：“我有准许你能出来吗？”
顾南煊捂着吃痛的额头，可怜巴巴地嘟嘟嘴，在顾朝暮还没反应过来时，突然如离弦之箭般跑向万客来。
几个小厮不知道他从哪来，又看是个小孩子，没放在心上，就被他扬手一把的药粉给迷晕了。
顾朝暮追出来看到这一幕，感觉自家儿子跟个杀神似的，果然有她的风范，她不免有些好奇他想干什么。
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几个人，顾南煊缩缩鼻子，朝顾朝暮看了一眼，看到娘亲居然没来阻止他，他很是愤怒的心情稍微稍微好了一点点，抬脚就踹开了内屋的门。
顾朝暮眼皮一跳。
文于正伺候着苏故眠用药，就见顾南煊横冲直撞地闯进来，他脸色剧变，不知所措地看着苏故眠，好歹是顾小姐的儿子……
苏故眠不同常人的诡异瞳孔来回变，把顾南煊吓得气焰短了一截，但为了捍卫爹爹和娘亲的幸福，他毅然决然以身犯险，绝对不会被这可怖的双瞳给吓到的！
“大叔，我娘亲是不会红杏出墙的，你趁早死了想要追她的心吧！”小包子鼓着脸，心痛得像是世界上好吃的东西都被狗给啃了，他笑得阴恻恻的，让文于一愣。
顾小姐的儿子是变态娃娃吧？怎么不害怕？而且这表情好像是跟要吃人似的……
第113章 像他们两人
苏故眠头痛欲裂，模糊的视线里看着他像极了顾朝暮的长相，挣扎着露出个笑音：“小孩子不应该管大人的事哦。”
“我是小孩子，但更是有娘亲爹爹的孩子，我娘亲还定亲了！”顾南煊收好微笑，表情很正经很严肃，怒目圆睁的模样像只小老虎似的，看着苏故眠眼睛里扩散出的双瞳逐渐变成一片深幽，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暗暗震惊，很想上去把他眼珠子挖下来好好研究下。
苏故眠闭了闭眼，身体上疼痛的感觉沉寂下去，他略带倦色的神情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顾南煊，伸出手在他头顶拍了拍：“不闹了，快去找你娘亲。”
顾南煊听他把自己当小孩子哄，顿时很生气很生气，脸色铁青地从反手变出把药粉，吓得原本在暗处看好戏的顾朝暮赶紧出来把他抱起来。
苏故眠眸光略微动了动，有点担心顾朝暮发现他的异常了：“暮儿。”
文于也提心吊胆：“顾小姐……”
顾朝暮躲在门后面，其实根本没看到苏故眠到底怎么回事，但一闻屋里一股浓郁的药味就知道这人应该是身患重病，她也不好打听，尴尬地咳嗽两声：“打扰了。”
说着，她抱着顾南煊脚底抹油般溜了出去，让苏故眠松了口气。
只要没被发现，他早晚会告诉她的。
顾南煊很聪明的知道他马甲掉了，因此乖觉地任由顾朝暮抱着他走在大街上。
嗯，就算是他明目张胆的恋下药毒死那个大叔也没有所谓，因为他是在捍卫爹爹娘亲的婚姻幸福，娘亲一定会理解的！
而且而且，爹爹戴绿帽子真的不好看，他很乖的，绝对是能不给娘亲添麻烦就不给呢。
小包子自我安慰的话都写了满脸，顾朝暮可不是那么想的，她仔仔细细琢磨了关于顾南煊的怪事——地下密室里乱窜依旧安然无恙，浮韫阳莫名其妙的中毒要抓他去东宫，那天晚上他做出攻击后双月同辉的异象，被实力强悍的田老认成是六印烁药师……
这桩桩件件，都在昭示着顾南煊的不一般。
可最不一般的地方，就是发现他的时候。
那时刚从妖兽林活着出来，她的血滴到玉髓上，开启了一个神秘的修炼空间，顾南煊当时就如同蚕蛹般睡在小小的茧里，是察觉到她来之后才苏醒过来的，而且一醒来就叫她娘，还说一些她根本不知道的事。
这是不是证明，小包子的亲娘真的和她长得一样？
而且，顾南煊一个五岁的孩子，在天赋实力都不明确的情况下，居然是个六印……
这太匪夷所思了，他在玉髓里被冰封意识睡了那么久，除了喜欢吃甜食，还特别黏她外，行为举止都不像个孩子，说不定实际上是来自几百年前的人？
顾朝暮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真不明白这天马晴空的脑洞是不是被顾南煊惊得脑子短路了，她揉了揉眉心，带着探究的目光去看顾南煊。
顾南煊长得粉雕玉琢，憨态可掬，眉眼像浮庭钰，五官……像她……！
第114章 还记得多少
像她没所谓，不然他也不会把自己认成娘，但像浮庭钰……这太诡异了，难道原主以前真跟他有过一段？只是自己想不起来了吗？
顾朝暮望着顾南煊拧着眉，脸色有些暗沉：“南煊，说实话，你记得多少以前的事情。”
顾南煊被瞪得浑身不自在，本来还以为娘亲真要跟他算账，他正提心吊胆呢，没想到峰回路转，还没来得及庆幸躲过一劫就有点疑惑，娘亲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呢？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娘亲走的时候我还小，只记得我们住在终年是黑色的宫殿里，娘亲说过那是大片大片的黑曜石筑成的。而且那里没有花，甚至连草都没有，风吹过来的时候，会夹杂着黑气环绕，我最不喜欢那个感觉了。不过月满之时，天上会有红色的月亮，会出现极光哦，可美可美啦。”
“还有，娘亲跟我说过爹爹在很遥远的地方，所以特地空置了一间房，在里面画了好多好多画让我可以看看爹爹长什么样子，啊，就是现在这个爹爹的模样。”
顾南煊头微微垂着，小鹿般的眼眸里出现一抹悲伤，“有一天，娘亲答应了给我做风筝和我一起放，但我等了好久，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再也没有见过娘亲……”
“我好像在一个很温暖的地方睡了好久好久，然后听到了娘亲的声音，我就醒过来了！”顾南煊扬起下巴，语气变得轻快了几分，“娘亲比以前看上去要年轻了许多呢！”
顾朝暮听着他的话若有所思，被顾南煊三言两语弄得一头雾水。终年漆黑的宫殿，听他的描述应该是鬼族或者魔族——可除此之外，完全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啊！
还有什么叫比以前年轻了？
事实上，在顾南煊的记忆里，娘亲总是肃杀冷酷的形象，连笑都不会笑，袖子一甩就能咻咻咻放倒大片人，很厉害很无情，很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但现在她不同，虽然还是社交有问题不爱笑，但是有爹爹和他在身边，娘亲有人情味了，表情也已经活泼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