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忆守在顾朝暮床前,听罢,哑着声音哽咽。
司农看了眼杨穆。
“真的!”这厮一个眼神,跟要杀人给他徒弟陪葬似的,杨穆大声强调,“这小子完全是命好,我只是替他解毒和缝合伤口而已……”
“嗯。”司农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顾朝暮,见人气息奄奄的躺在床上,大概不知道何时能醒,他叹息一声,问院长,“孙甘呢?”
“不敢来呗。”白钟讥讽道,“他的徒弟做出这种龌龊事,他怎么有脸敢来。”
司农微微提起唇角:“既然如此,那我便去找他吧。”
“你想干什么?”院长,白钟和杨穆,还有在座的许多人都看向他,白钟问,“你不会是要将孙甘给碎尸万段吧?”
司农这人一向眼高于顶,惯常不苟言笑,看似对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实际上是头生着爪牙茹毛饮血的野狼,一向披着羊皮罢了。
院长在一旁叹了口气,心道:这都什么事儿呀。
司农带着半张铁面具,嘴角微微掀起,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接着,一甩袖,走得颇为潇洒,可又不知怎的,深深地回头又看了一眼顾朝暮,才瞬息没了踪影。
冤有头债有主,邱安傅那混子不是东西,大部分原因,都源于孙甘的放任不管。平日里,邱安傅怎样为非作歹都跟罗刹学院没关系,可他偏偏不知好歹,敢伤了顾朝暮,他当然不能置之不理。
众人深悟,白钟问院长:“孙甘死了,我有机会升兽殿长老吗?”
院长:“……”
他还是得去看看,但司农那行云流水的功夫太高,不过片刻,便已杀到兽殿门口,将宏大的建筑炸了个四分五裂。
一众弟子惊慌逃窜,孙甘听闻顾朝暮重伤是邱安傅干的好事,料定了司农不会轻易放过,刚准备从后门溜出去,忽而只听见外面如惊雷般炸开一阵爆响,接着地动山摇……
他大惊失色,忙向门外看去——
外面火雷络绎不绝撒下,恍若天雷滚滚。
“轰隆——!!”
兽殿内冲进一股炽热的波浪,伴着惊天动地的巨响,滚滚浓烟如同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一般,腾空而起,猩红色的火焰妖艳绽放。
孙甘被烧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跑出门,心里七上八下直打鼓,果不其然,一出兽殿,就和司农面对面撞上了!
完了!
心里大叫不好,他左顾右盼,下意识地准备放出两只契约妖兽,踟蹰间,突然,司农那方才还在几丈开外的身形蓦地逼近,灵力好似潜龙出水,“锵”一声将他撞到殿门下,头顶大石狼藉砸落。
身子被定住,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眼前一花,孙甘嘴唇不住颤抖之际,就见司农手中花哨的符咒毒蛇似的翻卷走来,与他滚落着汗珠的鬓边滑过,身后那融入了他几十年心血的兽殿瞬间被夷为粉碎。
“司农!”忍无可忍,孙甘胸膛上下起伏,大吼一声,“我与你乃是同盟,你太放肆了!”
他刚一说完,火符立马席卷到脚步,比一般温度更为炙热,像地狱鬼火,顺着他的腿攀爬往上,将他喘得像个破风箱的声音淹没吞噬。
至此,兽殿毁了。
被殃及的兽殿弟子没想过自己能安然无恙地躲过仿佛天塌了一般的大祸,四散奔逃之后,站在不远处看到司农与孙甘自相残杀的场面,孙甘和狼藉的废墟一起灰飞烟灭了!
饶是院长,他也看得目瞪口呆。
司农目光扫过整个兽殿外无知无觉看热闹的弟子,有人对他的出手感到疑惑不解,有人对他的狠毒心惊胆战,但无一例外的,都是在对他的天赋修为感到惊讶不已。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院长后知后觉,目光如炬的走上去问:“你故意的吧?”
司农瞥了他一眼,不乐意废话,一副“难道不是明摆着的”的淡定模样,院长只怕被他气得升天,连忙撇过这个话题,问:“你还要去白境堂?”
司农点头:“让开。”
“那我得拦着你。”恢复了严肃的神情,院长压低声音道,“白境堂内,灵界安插的人手极多,恐怕不是为了区区一个边风城城主之位那么简单,你要是闯进去,只怕会被射成筛子的。”
司农却是置若罔闻。
“你护犊子我知道,杀孙甘毁兽殿我不管,即使以后要将邱安傅千刀万剐,我也给你递刀,但眼下时局,不是能和白境堂大动干戈的时候。”院长语重心长的说着,见司农神情露出一丝不耐,但他没了,忙抓住他的手,“凡事不可操之过急!”
知道白境堂内幕的人不多,院长勉勉强强算一个。
据他所知,白境堂不仅仅是单纯的散修门派,外表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实则白境堂主是灵界神族,连他手下养的那批人,都是灵界军事探子。
因为边风城靠近天魔门,是能直达魔族的地界,所以,白境堂主将城主之位夺去,管辖天魔门,风吹草动都不肯放过。
“现如今,鬼族蠢蠢欲动,魔族那边也有小道消息传找到了女魔尊转世,三千位面风声鹤唳,如若这一次女魔尊选择和鬼族结盟,那无休无止的战斗中,神族必落下风。”院长语重心长地和他解释,“白境堂这次出手,可不仅仅只是为了选拔人才啊。”
第467章 白境堂堂主
司农:“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院长微微一怔:“你知道?”
他整日沉迷于醉酒,连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吗?
院长觉到司农完全是因为不耐烦想甩开他,正想拿出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好好说教一下这个从来不尊老爱幼的后辈,就感觉到手指尖一点冰凉的灵力,他圈子突然紧绷,半句话说不出口。
“白境堂的人伤了我徒弟,身为师长,如若不能给顾舒报仇,他定会伤心的。”
院长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两下,想大骂这人“放屁”,结果口齿麻痹,还魔怔似的觉得他话说得有理,只好露出一声鼻音,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请来那么个祖宗供着。
司农甩甩绣着精致云纹的宽袖,慢悠悠地抚平上面的细皱,才陡然转头,衬着日光,眉目间镀上一层淡淡的光,眼瞳幽幽地一笑,然后轻点脚尖,便飞身而去。
白境堂在边风城内势力盘踞,奔着名声前来的妖魔鬼怪也都不是等闲之辈,被那明摆着是忽悠的话一糊弄,觉得自个儿在这一定修为一飞冲天,且想干什么干什么,行为越发肆无忌惮。
其中,四门中,属白虎门最盛。
邱安傅倒是不曾说谎,凭借一声古怪的驭兽之术,他跻身于白境堂十二精英最末,在白虎门中排号老三,人傻钱多,要请杀手一请一个准儿。
前去暗杀顾朝暮的人是白虎门精锐的储备军,原本他信誓旦旦,吩咐厨房做了一桌子好菜准备庆祝一下,却得知那些人一个没回来,甚至被人大卸八块丢在了白境堂门口!
这还不是最糟心的。
更糟心的是,白境堂中,任何一个储备军,都有名编辑在册,一下子少了十多个,已经惊动了白境堂长老,在探到邱安傅竟然胆大包天地让人出去杀一个毛头小子,长老大发雷霆,当即将邱安傅抓去总坛问罪。
“我……我之所以要杀顾舒,是因为他完全不将堂主放在眼里,甚至出言侮辱……”邱安傅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我是给堂主尽忠啊!”
“好一个尽忠。”年过半百的徐魏徐长老身为白境堂惩阁长老,是背负着无数条人命的老变态,一双豆大的眼晴眯起来全然看不到光,双颊上的肉垂下,深深的法令纹令他看上去像鬼一般,“可惜,堂主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种趋炎附势为虎作伥的狗东西,你尽忠,或尽孝,都没用。”
说着,他猛地一拂袖,一排钉子从袖中飞出,“唰唰”两声,直接没入邱安傅四肢,他尚未来得及痛苦大叫一声,便被一枚刺入口腔的钉子给封了喉。
邱安傅凄厉地“呜呜”两声,瞪大一双死鱼眼,瞬间没了呼吸。
徐魏面无表情地起身,将一点药粉撒在他身上,在剧毒的腐蚀挥发下,他甚至连一句完整的尸体都不配拥有,就在整个屋子里开始弥漫出浓郁的恶臭味时,一人从屏风后面慢慢走出来,精致绣着云纹的衣服一丝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