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七的音量提高了很多,迟牧白忍不住捂住耳朵,对沈七七做出安静的手势,沈七七把他的手拉下来,干脆在他耳边大声叫嚷:“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要是万一诊断不出来,不仅是我,就连柳千行的名声都要臭了,你的脑子是不是长来看的?”
沈七七的手指戳着迟牧白的脑门,她是真的生气了,其实刚才她也不是完全有把握,就是凭着一股子心气和过硬的知识才找出陆桥吃了什么毒草,其实心里很担心,如果自己找错了,或者自己之前没有备好课,不知道蛇形草的解药,陆桥真的有事,她要怎么办,她不是柳千行的女儿,她就是冒牌货,要是耽误了,要是陆桥到死都不说出吃了什么毒草,自己要怎么办,要是失败了,在学生面前丢脸怎么办?
脑中一连串的怎么办不断地钻出来,沈七七不可控制地哭了出来,迟牧白开始以为沈七七不过就是在指责一下自己就过去了,不料见到沈七七竟然开始哭了,赶紧收起玩笑的神情,站了起来,想对沈七七解释,沈七七的嘴里还在不断地流出更多的话,迟牧白都听不清楚她说什么了,祁昭和月灵都惊愕了,沈七七的反应,太大了……
发生了太多的事,沈七七无法承受,一直困在心里,她告诉自己要坚强,自己还要为墨炎解决问题,还要回去天月,她也是人,也有不能承受的痛楚,特别是以前都是墨炎,甚至是楚流云为她做好所有的事,如今她只能自己去面对所有的事,只能给自己的心装上坚硬的外壳,今天,这个外壳被迟牧白撕开了一个口子,里面的痛苦奔涌而出。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沈七七崩溃地痛哭,说到后来只能是重复这四个字,迟牧白第一次见到女孩子痛哭,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祁昭和月灵本想上来,碍于迟牧白和沈七七站得太近,迟牧白的身份尊贵,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七七忘记一切地痛哭,仿佛一切都不存在了,迟牧白知道自己做错了,不知所措的手,缓缓抱住了沈七七,沈七七埋头在他的怀里,仿佛天地之间就只有哭了,忘记了一切,脑中一片空白,就只有哭。
到了后来,沈七七哭得累了,在迟牧白的怀里睡着了,而迟牧白的心口前面,哭湿了一大片,月灵和祁昭想上前扶住沈七七,被迟牧白拦住了,对他们摇摇头,自己打横抱起沈七七,把她放在床上,再让月灵过来:“你给她换好衣裳,晚上再备点东西,要是饿了,好给她吃,她就喜欢吃。”
迟牧白无奈又内疚地看着睡着的沈七七,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做得过分了,没有考虑到沈七七的感受,自以为是,其实他应该是最支持沈七七的人才是,沈七七一路如何走过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沈七七背负的东西,太多了,他错了,真的错了。
“殿下,你叹气做什么?”月灵走到沈七七身边,正好听到迟牧白的叹息,下意识地转头问迟牧白,迟牧白对她摇摇头,再看一眼沈七七,交代祁昭好好照顾沈七七就走出去了。
“他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月灵的脑袋想不来,只能问祁昭,如今祁昭是除了沈七七以外,对她最重要的人,当然也是可以依赖的人了。
“先照顾好公主,以后再说。”祁昭比月灵看得远,想得远,他的心里想到的是楚流云,只想着楚流云的命令。
第724章 第二次考验
夏天的阳光炙热地落在大地上,暖热着大自然,还有梨花苑,院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众人在按照规定练武锻炼,迟牧白亲自监场,他的脸色很可怕,布满乌云,简直就要立即开始暴雨了,就连宁峻凉,也是一脸严肃按照命令行事。
“殿下,还是不行,他不肯,就是不肯,怎么办?”金友从里面的院子匆匆出来,一脸的无奈,他的话令迟牧白更加大怒,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我……告诉了月灵。”金友见到迟牧白大怒,本不想说的,还是不敢隐瞒,终究是说了出来,迟牧白一听,果然是更加发怒,瞪着金友。
“殿下,如果陆桥真的有事,我们无法交代,朝里有多少人在看着,要是公主知道,也会体谅的。”金友也是心虚,不敢和迟牧白对视,低着头小声说道,迟牧白自然是清楚金友也是为自己着想,只是想到昨晚沈七七哭的模样,他就觉得对不起沈七七,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补偿沈七七,又要利用沈七七,他是问心有愧。
“殿下,已经去说了,就等着公主过来吧。”金友见到迟牧白没有说话,知道迟牧白是同自己的做法,不过不能说出口而已。
沈七七睡到中午才醒来,痛快地哭了一场,释放心里的压力,实在是太累了,迟牧白交代了手下为沈七七换课,沈七七被唤醒不是午膳的香味,而是月灵急切的呼唤。
“公主,公主,你赶紧起来,起来,出事了,公主!”月灵推着沈七七,沈七七揉着朦胧的眼睛,勉强坐了起来,整个人的状态还没有找回来。
“怎么了?”沈七七过了半晌才回神过来,迷迷糊糊地问月灵。
“那个陆桥,他……他用刀割伤了自己的手腕,想自尽。”月灵想了想,尽量说得简单让沈七七可以立即听得明白,沈七七则是猛然睁大了眼睛。陆桥,割腕,自尽……
“你说什么?”沈七七抓住月灵的手,月灵被沈七七抓得手指发痛,想了又想才重新组织语言说出来:“陆桥想自尽,手腕都割伤了,血流不止,需要你去帮忙止血,御医都来了,陆桥就是死都不愿意让御医看,说除了你,谁都不要,公主,殿下要你立即过去。”
月灵这次说得倒是很快,毕竟事情紧急,她从床上下来,鞋子都忘记穿就往外面走,月灵赶在后面拉住她,给她换好了衣裳和穿好了鞋子才出去,就连盥洗也是一边走一边进行,祁昭在外面等着,带沈七七来到陆桥的房间。
“怎么样?”沈七七见到有人站在房门口,也顾不上问他的身份,就直接问他了,把脑后的长发挽成一团,用发簪别住。不等那个人说话,她又推门进去了,简洁的布置和其他宿舍一样,一片血红不顾一切地重进沈七七的眼里,到处都是血,血量不多,却是触目惊心,地上,墙上,帐幕……原来的深褐色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色,就是这层红色,使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和陆桥同宿舍的人正在用纱布按住陆桥的手腕,见到沈七七进来,顿时放松了:“公主,你快来看看,我就要受不了,他就是不愿意给御医敲,说要瞧也也只能给你看。”
“我来看看,你不要动。”沈七七见到这个宿友以为自己来了就可以溜之大吉,赶紧开口拦住她,她站在距离最近的地方,看了好一会,陆桥的伤口不深,却是极宽,幸好不深,要不然,早就没命了。
“柳初晴,昨天我输了,我就不信今天还会输,我要赢你,大不了,就把我的命给你。”陆桥听到沈七七到来的声音,睁开眼睛望着沈七七,眼中满满都是恨意,他的为人心胸狭窄,根本就不能容忍沈七七昨天救了他,却在之前令他在众人面前丢脸,他要让沈七七对自己认错,要让沈七七承认她和柳千行根本就是医术不行,如果不能,他就没脸活在世上。
“我不要你的命,你的命对于我来说,一文不值,你要是想死,我不会妨碍你,不过,我不会让你在我眼前去死,你要死,也要离开梨花苑再说。”沈七七一边说一边细心观察陆桥的伤势,比她想的要严重,伤口太长了,需要缝针才可以,她记得在古代可以用鱼肠线代替缝针的线,低头对身后的祁昭吩咐他立即前去御医院拿来鱼肠线,再转头对那个照顾陆桥的学生说道:“你还要继续按住伤口,我很快就回来。”
沈七七不等学生回答,要月灵留下去准备热水和手术需要的东西,自己就提起裙摆的,冲出去,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前院,那里传来众人训练的声音。这个前院怎么就这么长,怎么就这么讨厌,梨花苑太大。沈七七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埋怨,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
沈七七冲到前院,来不及按住心口喘气,一手搭在迟牧白的肩膀,一手指着人群里的宁峻凉,上气不接下气。迟牧白站在令楼的二楼,下面有人见到沈七七冲上来,没有人敢出现迟滞,只能当做没有见到,继续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