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妹,你瞧瞧你瞧瞧,先前我说四弟妹有孕之后整个儿性子都活络了你还不信,这下你可瞧见了?不过这样才好,说起来都是十几岁的年纪,在外头少不得要被规矩束着就罢了,若是咱们几个人都得那样讲究岂不是累得慌?”
“这话说得不错,可是这跟年纪不年纪的可没什么关系,说起来咱们可都是做嫂子的了,五弟妹七弟妹八弟妹暂且不提,眼下里九弟妹十弟妹也要进门了,所以呀,我这般模样儿两位嫂子瞧见便瞧见可是不许在弟妹们拆台,若不然我这嫂子的架子岂不是端不住了?”
这女人之间的唠嗑无非是男人,孩子和女人,放到这宫中亦是如此,你来我往的将该奉承的奉承完,该热闹的热闹完,舒兰自是顺着话头就提起了正茬儿,还一边将目光转到了三福晋身上——
“说起来差点忘记恭喜三嫂了,到底勤勇公家的教养来得好,家里的女儿一个比一个要来得出挑,这进了同一扇门先是姐妹再是妯娌的,三嫂以后可是不能有了妹妹就忘了咱们才好。”
“四弟妹这话说得,虽说这兄弟妯娌的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可是十个指头尚有长短咱们几个总是跟旁人来得不同的,所以我也就不说什么外道话,我那个妹妹是个什么性子我是有分数的,书读得不少脑子却不太会转弯,若是简简单单的掌掌家倒没什么,可……九弟那样跳脱的性子,又一向跟八弟来得亲近疏远着咱们,我这心里头却是少不得有些没底儿。”
三福晋这话说得真心,现如今老勤勇公夫人还在世,大家族里头但凡有长辈在便是鲜少分家,便是一大家子都同住在一个屋檐底下,三福晋和九福晋自是除了血脉上的亲近之外,还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而此外,也像舒兰先前对舒云的种种担心一样,担心这个妹妹会成为自己的制肘和别人瞄准了的软肋,甚至因为胤禟的阵营祸及到整个儿家族,将话说到这份上便是带上了些示好的意思,太子妃一向来得通透脑子也转得极快,加上她本来将二人叫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在此,便是眼中精光一闪面上神情不变,颇带深意的抛下一句——
“三弟妹太过忧心了,九弟虽然一向跟八弟走得比较亲近,可到底也是年纪不大只凭着性子来罢了,而就是退一万步来说,九弟妹不像八弟妹得跟着惠妃母同进退,凡事有宜妃母揽着总,又哪里真的会出了什么大褶子去?”
石氏能够坐稳太子妃这个位子当然不会是什么吃素的主儿,舒兰能够想到的她自然也能够想得到,太子和大阿哥之间的矛盾因着上回老爷子亲征的事儿已经逐渐白热化,而兄弟们又出宫建府在即,自然是要趁着眼下里能拉拢能亲近的时候尽力为之,所以这番话说得倒也不算敷衍,横竖自从胤禟和胤俄闹腾开宜妃的种种行举大家伙都看在了眼里,也明白宜妃这是想要自家儿子跟胤禩划清界限,表明了对大阿哥一党的抗拒,如此,太子妃当然不会上赶着去为难什么,毕竟撇开兄弟妯娌这些不说,只说宜妃作为宠妃在后宫就很是有些分量,再加上养在太后膝下的胤祺,若是真的得了宜妃的支持指不定太后就会不看僧面看佛面的多给点照拂从而影响整个儿局面,是以,她并没打算一定要将胤禟拉到自己这便来,能够保持个中立便已经算是给胤禩去了一大半支持,给了大阿哥一党一个不轻的打击。
“再有,九弟跟八弟走得近归一码,却不一定会以大哥马首是瞻,更别说眼下里大嫂和八弟妹之间不知道怎么的,似乎颇有些微妙。”
说着太子妃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勾起嘴角一笑。
“旁的不知道你们总归知道大嫂一连生了四个丫头早已是伤了身子,这回怕是瞧着咱们都有孕又堵了口气,既是想全了规矩又想生下个儿子,便是一来一去的折腾得身子越发的虚了,爷们儿现下里正是准备着年后的葛尔丹之事,惠妃母作为长辈也不可能成天见的扎在阿哥所,八弟的意思便是要八弟妹帮着照看照看,可这亲王府里头养大的到底性子来得张扬,大嫂又一向是个心气小的,你来我往的可不就两两都不快活了么?”
“……呃?”
舒兰和三福晋都是一方面要养胎一方面要忙活娘家的事儿,再加上要筹备礼单各种迎来送往且大福晋又病了好些日子了,便是都没有太过注意那一头的事儿,听到这么一说不由得对视一眼皆是有些意外,而这样还不算完,前头话音刚落又只听太子妃再又抛下一句——
“大哥和惠妃母本就因着宜妃母弄得心里头不痛快,大嫂怕是也少不得受夹板气,依着她的性子,自然是想在八弟妹身上给找补回来,却不料这个八弟妹也是个厉害的,你来我往的竟是没得到半点便宜,前个儿听说似乎又动了什么旁的心思,还扯上了先前八弟所率的正蓝旗下的一个佐领,说是那佐领原就是为了八弟而死,八弟也答应了帮着照顾他的一双女儿,拿着眼下里出战在即莫要寒了旁人的心做伐子,似乎是等到人回来出宫建了府就要把人给送过去,如此,这二人可不就杠上了?”
第33章 不一样的李静琬
大嫂跟八弟妹杠上了?还要给八弟送女人?
三福晋和舒兰直被太子妃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给说得愣在原地,三福晋想的是这郭络罗氏进门才一年不到,这就塞个女人过去几乎是直接在对方脸上抽了个脆响,一个没主意的竟是闹成了这样?可是一码归一码的,若真是如此也等于解了她的担忧,只要八阿哥跟大阿哥的关系不再那么稳固,那么即便九阿哥跟八阿哥走得近也出不了什么大褶子,毕竟在所有人看来,胤禩出身太过卑微,只要没上赶着在这权斗中掺和什么顶了天了也就是个亲王,翻不出什么浪也碍不上什么事儿,便是虽然惊讶却也喜见乐闻,然而舒兰却是不然——
要说这个妯娌之中除了地位超然的太子妃意以谁让她印象最为深刻,毫无疑问的一定是八福晋郭络罗氏,原因无他,实在是此女来得太过于张扬不羁,说起来她跟胤禩其实是同一类人,都是身世比较坎坷从小有些仰人鼻息,便皆是骨子里带着顾叛逆,唯一不同的前者放在了明面上后者比较会伪装,而这样相似的两个人在最开始无疑能够互相吸引,可相处着却少不了有诸多摩擦,便是逐渐变成了两个人互不退让,一个死咬着不给纳妾即便被老爷子骂成当朝第一妒妇也不退让,另一个则是眼睁睁看着对方背了所有恶名半点不动作,这样的特立独行,再加上又是比邻而居,舒兰自是想忘都忘不了,如此,她自然是倍感疑惑,这原本拖到康熙四十多年实在膝下无子没了法子才打破的僵局,怎么会提前这么多就上演了?而若是记忆中的张氏毛氏等人就罢了,这个什么马佳若兰又是哪来的?
舒兰被这突如其然的幺蛾子弄得满头雾水,可胤禛却显然是对此乐见其成的,毕竟他和胤禩分别作为大阿哥和太子最为重用的兄弟,就如同胤褆和胤礽的对立一般,他们之间再是面上维持着和平私下里也多是有你来我往的时候,而偏偏二人都是锱铢必较的主儿,梁子自然是老早就结下了,听到这般消息自然是只有偷着乐的份儿,顺便感叹一下娶妻果然还是当娶贤……这般的插曲虽然在舒兰的心中卷起了点波澜,可实际上她却也没有太多功夫去计较或是打听,先是忙活着董鄂氏和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进门,少不了要花些功夫拉拢一二特别是后者,再然后又是宫中最大盛事之一的年节,紧接着刚开了年爷们儿又一个跟着一个的出征,便是一连忙活了三四个月才堪堪的缓过了气,而不经意之间她这一胎也已经到了第六个月。
“主子,方才奴才瞧着您睡着睡着几乎笑出了声,可是您又做梦梦到小阿哥了?”
“可不是?”
这前朝后宫原就一体,前朝的男人们去了大半后宫自然就跟着消停了下来,加上这新进门的九福晋十福晋占去了大半注意力,有孕的几个又都是月份已大闭起门来养胎,这日子便是难得的松快了下来,别的地儿不知道,但舒兰却是撒开了手,将日常事务都交由方嬷嬷李嬷嬷处理,每天只窝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头傻乐,而说来也奇怪,自打这有了身孕之后舒兰就没少梦到弘晖,只是随着这月份越来越大,所梦到的却不再是记忆中最深刻的七八岁的时候,而是刚刚生出来白白胖胖尽会啃着自己手指头流口水的可爱模样儿,每每梦到都让人由衷的觉得开怀,真真的应了那句做梦都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