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肋(84)

作者:茯苓半夏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地下室也是大得吓人,那架钢琴就摆在一堆杂物旁边的墙角处,中年女人揭掉了上面盖的布,一阵灰尘飘散之后露出底下的东西,尽管梁桢对琴不算懂,但光看漆水和外观就知道是好琴。

“这台钢琴是我们老夫人送给太太的十周岁生日礼物,但我们太太好像并不是很喜欢,弹过几次之后就一直搁置,前段时间理仓库才想起来还有这架琴,所以让我问问哪里可以收。”

梁桢只能在心里呵呵,几十万的琴,因为不喜欢就一直搁置在这积灰尘,大概也只能说有钱人的思维跟常人不一样。

“现在能弹吗?”

“可以,之前已经找调音师过来调过音。”

梁桢拍了下豆豆,“去,试试看。”

琴行的人替豆豆揭开板,小家伙才上了几节课,也就会一点指法,所以几乎是在键上乱按,出来就一串杂乱无调的“噪音”。

“芬姐,谁在地下室吵啊?”楼梯口突然传来一声呵斥。

被唤作芬姐的中年女人一把拽过豆豆,“别弹了,我们太太都被你吵醒了!”

当时豆豆正站那弹琴,差点摔一跤。

梁桢被这态度彻底弄毛了。

“芬姐对吗?”她把豆豆护到身后,“是你们要卖琴,也是你们同意可以试弹,无论这笔生意能不能做成,能否麻烦你对孩子尊重一点?”

“你…”中年女人脸色拉好长,正要反驳,梁桢转过去对着琴行的人,“抱歉,琴太好,价位档次我们都高攀不上!”遂牵着豆豆就上楼。

琴行的人也被弄得有些尴尬,看了芬姐一眼,叹口气默默跟上。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有些陡,光线也不算足。

“小心豆豆,你自己也扶一下那边扶手。”

梁桢牵着孩子一步步往上爬,一直上了门厅。

“小梁?”

她听到声音回头,看到客厅那边站了个人,真丝睡袍,卷发披肩,光看一远影就觉得已经足够妩媚动人。

“还真是你啊,我刚以为自己年纪大眼花了呢!”

女人开始往这边走,垂感极佳的睡袍下摆因为走路幅度而四下摆动,犹如水面莹莹波纹。

梁桢在那愣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发出任何声音,最后还是豆豆在底下扯了下她的衣角。

“妈妈,你怎么了?”

“妈妈?”女人神色一僵,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笑着问:“天哪,你居然有儿子了?什么时候结的婚?”

梁桢看着眼前女人笑盈盈的模样,觉得仿佛有东西掐住了自己的喉咙。

“太太,实在抱歉,刚好有人来看钢琴,是不是把您吵醒了?”后面跟上来的芬姐声音柔和,一改刚才刻薄冷淡的模样。

女人笑笑说没事,走到梁桢面前。

梁桢想开口打声招呼,可是呼吸都好像被封住了,如果面前有块镜子,她大概可以看到自己脸色刷白,慌张无措,甚至有些惊恐的模样。

女人似乎对她的毫无回应也并不介意,兀自弯腰,问:“小帅哥,告诉阿姨,你今年几岁啦?”

豆豆一向不怕生,更何况还是对这种看上去温柔又漂亮的女人。

他响亮回答:“我叫梁星河,今年五岁了,小名他们都叫我豆豆。”

“豆豆啊。”女人蹲下去摸了下孩子的脑袋,“名字真好听,你爸爸取的吗?”

“不是,我没有爸爸,妈妈说爸爸……”

“豆豆!”梁桢猛地开口制止,一把把豆豆拉回来挡在自己身后。

还半蹲在那的女人慢慢起身,嘴角还有笑,但眼底却已经凉丝丝。

她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盯着梁桢看,看了足有小半分钟,梁桢咬住下唇往肚子里狠狠吞了一口气。

既然已经正面撞上,想来逃也逃不掉。

梁桢努力也扯出一抹笑,“钟小姐,没想到这么巧。”

钟盈抱着手臂摆了下身,“什么钟小姐啊,几年不见怎么连称呼都忘了!”

梁桢用指甲在底下重重抠了下手心,重新开口:“唐太太,好久不见。”

钟盈这才满意,“是啊,好久不见!”

旁边芬姐愣了下神,问:“太太,你们认识啊?”

钟盈笑着回:“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小梁以前在我们家当过钟点工,活儿干得特别好!”最后一句语气分明,含沙射影。

梁桢低头,看着自己和豆豆投在地毯上的两枚影子,突然觉得人生真是狗血得很。

从钟盈别墅出来,梁桢直接在路边打了辆车回去。

路上又接到琴行打来的电话,口气听着挺兴奋。

“梁小姐,主家那边给了答复,说之前跟你认识,现在愿意把价格往下调,调到你能接受的范围,所以你看我们打个对折成不成?”

梁桢回复,“不用了。”

那边还不依不饶,“这台钢琴原价要三十多万,现在三万卖给你,几乎等于白送了,真的很划算的,你要是错过了很难再碰到这么便宜的钢琴。”

是吧,原价三十多万,七成新,现在愿意三万卖给她,这真的已经跟白送没有区别。

“真的不用了,虽然东西很好,但我可能还是偏向于买新的。”她挂断电话,丧气地一下靠在椅子上。

第082章 噩梦

钟盈回到卧室,一臂将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全部扫到了地上。

芬姐听到动静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扔下手里的活儿就急吼吼地往楼上跑。

“太太,怎么了,怎么了…”

推门只见满地玻璃渣,乳液香水溅得镜子和地板上都是,各种浓郁的香味全部混杂在一起。

钟盈披头散发,寒着一张面孔光脚站在梳妆台前面。

芬姐在这当了三年差,大部分时间钟盈都不在家里,但这位太太可以上一秒笑盈盈,下一秒就突然爆发并歇斯底里,喜怒无常的性情上上下下都知道。

芬姐也不是头一次见她在家摔东西,只是不知道今天又受了什么刺激,站门口等了等,见钟盈似乎没有要赶她出去的意思,于是开口:“太太,您站那别动,我给您收拾一下,当心别扎着脚。”作势就要过来清理。

钟盈侧了下身,“滚!”

“可您这地上…”

“滚,听不懂吗?我叫你滚!”吼声尖利,震得人耳膜疼。

芬姐一步三后退。

行行行,她滚!

“那您有事再……”

“滚啊!滚!”

芬姐最终被骂了出去,留下满地的玻璃渣,钟盈往前挪了一小步,抬起一只脚直接踩了上去,脚底的疼痛逐渐加深,直至贯穿全身神经,她被迫抽了一口凉气,从一场噩梦里痛醒,抬头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面色灰白,神情阴狠。

……

深夜,梁桢独自走在路上,周围迷雾沉沉,完全看不清方向,她几乎是抓瞎往前走,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回过头,人影憧憧,还没看清模样,一把利刀已经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窒息感在一瞬间弥漫全身,她都无法发出声音喊救命,但求生的本能让她捂住心口往前跑。

她跑,身后有人追。

迷雾未散,她拼劲最后一点力气,就在以为自己要逃脱的时候脚下突然踩空,身体急坠。

是悬崖,她整个人直直往下落,失重之际最后看了眼,看到崖上站了一个人,此时雾气突然退散,周围一切终于看得清清楚楚。

她胸口插了一把刀,正极速往下落,而崖上的钟盈正笑眯眯地看着她,看着她坠落谷底最后能摔个粉身碎骨。

极致的恐惧终于让梁桢从噩梦中惊醒,她从急坠中睁开眼,之前所有的昏天暗地全部消失,没有刀也没有悬崖,自己好好躺在床上,手死死揪住毯子,一身凉汗。

梁桢连续好几天晚上都没睡好,胃病又开始发作,吃了好几天药也不见好。

周三晚上有课,她提前把豆豆送去了芙蓉苑,九点下课,刚出校门就接到了丁立军的电话。

“喂,在哪儿。”听着声音有些急。

梁桢:“刚上完课,在工学院门口。”

丁立军:“那你赶紧拦辆车,我一工友在天水街那边看到你父亲。”

梁桢:“什么时候?”

丁立军:“就刚才,已经叫在那边盯着了,我也正往那边赶,你到了跟我们会和!”

梁桢挂了电话便跑到马路边上拦车,奈何工学院地处偏僻,这个时间段已经没有学生出去,梁桢也不敢叫黑车,愣是等了十来分钟才叫到一辆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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