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胸有成竹，自然是娓娓道来。
末了，又淡笑着接了一句：“怎么，你是对我的疗养院资质有异议？还是对审批程序有异议？”
柳家宏的瞳孔微微的缩了缩，不紧不慢地道：“不错，的确有些异议。”
确切地说，他对疗养院的资质和审批程序都有异议！
他是掐着时间让商芝华“发病”的，而商墨宸他们之前根本就不知情。
而从商芝华发病到被转入这家疗养院，时间那么短，按正常的程序，这家原本空置的废弃小院，根本就不可能摇身一变，就成了资质齐全的疗养院！
可它偏偏就是了！
这还不够成为他有异议的理由吗？
季晚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淡淡一笑道：“你是想说，这家疗养院出现得太过突然了是吧？这个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因为就在前两个月，我曾经被人绑架到这里。而这个地方，在四年前，也曾经就是一家疗养院。”
她顿了顿，道：“虽然方氏旗下的业务我一般不管，但不代表我不知道。我曾经栽在这里，自然要出这口气。所以回去以后，我就跟方歌说了，要把这里买下来，就让它恢复成疗养院！方氏旗下的医院在燕城的就有好几家，准备这么点资质和医护人员，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只不过我也没想到，这边刚刚准备好，第一单生意，竟然就会接到商芝华！”
柳家宏面色未变，但垂在身侧的手，却微微的握成了拳。
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在这件事情里，商墨宸绝对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可是季晚给的理由，他也无法挑剔！
至少她已经完美的解释了他所提出的疑问！
他现在的感觉，若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那只能是“如鲠在喉”！
然而他的反应也不是一般的快，只一小会儿，便轻哼一声道：“即便如此，那季小姐，你家的疗养院，规矩也未免太大了些！竟然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商芝华是病人，可不是犯人！”
商芝华转院的那天，他提前到了机场等待，可是左等右等人不来，联系也联系不上。
后来好不容易打听到消息，得知人已经被转去了季晚名下的晚宁疗养院，他便心中咯噔一下，暗道声“不好”！
回过头来赶紧去那家疗养院，离那地方还有好远，就被直接拦了下来！
他本人更是直接被告知，疗养院附近不允许有人靠近，就连之前住在附近的居民都已经被迁走！
季晚跟EVE是什么关系，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立即便明白，商芝华这是落到他们手里了！
在几天的周旋未果之后，他才直接提着果篮找上门来！
季晚立马一副十分吃惊的样子，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这话可就说错了！严格来说，商芝华确实不是犯人，可她是嫌疑人！我的疗养院收治她，是警方走了正规程序的！我也给警方打了保票，不但要保证她的治疗、她的安全，还得保证她不会逃走的！且不说她自身的嫌疑并没有洗清，即使她最终被证明没做过任何坏事，她的‘病情’发作起来，那攻击性也是很不得了的！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靠近甚至进出的话，万一被她伤到了，甚至是帮着她跑了出去伤了人，人是从我的疗养院监管，我也是要负管理责任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她越说越理直气壮，以着“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是不是连点基本常识也没有”的眼神，带着满满的轻蔑。
柳家宏被她那明显挑衅的眼神看着，心底里一阵烦躁！
季晚的话，前半截说得到了警方的授权，他不能反驳，后半截说商芝华既然有病就不能随便让她跑出去，所以必须加强警戒，他亦不能反驳！
——他总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说，商芝华根本没有病，不必被如此对待吧？！
他嘴唇动了动，脸色便不由得沉了下来。
明明是他来找季晚讨说法的，可现在陷入被动的却也是他！
季晚和方歌自然是很愿意看见他吃瘪的，见他不说话，两个人对视一眼，心底里都十分舒爽！
方歌更是暗暗地朝着季晚竖了竖大拇指，夸她聪明！
第860章 免得串供
——她的聪明，可是连商墨宸都承认了的。
这女人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做事说话都不过脑子似的，可一旦到了重要的关头，她抓重点的能力，那也不是一般的强！
她一下子就抓住了对方的软肋：你不是说商芝华确实有病吗？行！我承认她有病！有病就得治！而且既然是严重的攻击行为，就得严密看护起来好好治！那自然是必须实行封闭式管理，不允许任何人随意靠近甚至进出的！
抓住这一点，柳家宏便只能哑口无言！
除非他改口说商芝华没病！
可是商芝华的身上现在还背着好几项罪名，如果说她没病，不但证明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均是出自她自己的策划，现在还会多出一条作伪证的罪名！
他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敢在这个时候反口说出真相！
果然，这会柳家宏便被她的三言两语给拿住，顿时进退两难！
方歌躺在那儿，老神在在的看着柳家宏，适时补充了一句：“或者柳先生是认为，商芝华的病并没有之前你说的那么严重？”
季晚瞥他一眼，以手作扇在脸边摆了摆道：“这怎么可能？那天在杜伯伯的葬礼上你是没看见！商芝华那副德性，简直是要吃人！那么多人可是都亲眼看着的！”
呵呵！
他俩都如愿以偿的看见，听到这句话时，柳家宏的脸色变得越加的灰白！
商芝华选择跑去杜江的葬礼上找EVE的麻烦，一来是被顾少禹选择在那个时候宣布EVE是她亲生女儿的事情给刺激到了，二来，自然是要让很多人看见她颠狂的样子。
有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她的状态跟平常叛若两人，她有病这件事，才会这么容易就被认定下来！
只不过恐怕他们自己也没想到，如今他们自认为聪明的安排，倒成了绊住她的枷锁！
——那么多人都亲眼看见商芝华那天如颠如狂的表现，说她是生病了，自然大家都是相信的！
那些人可都是整个燕城的上层名流，现在就算他柳家宏说商芝华根本没病，他们也绝对不可能相信！
所以把商芝华弄到那么远的地方去隔离治疗这件事，才会进行得这么顺利！
那些人，谁会愿意商芝华跑出去？万一伤到他们怎么办？
如今倒是他和商芝华骑虎难下，商芝华住在那疗养院里每天被打针只能昏睡，而外边那么多人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甚至进出，倒成了理所当然，而且非常必要的举措了！
季晚和方歌又是一个对视，眼睛里都闪过一抹心照不宣！
——倒要看他到底打算怎么圆！
柳家宏在心里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沉沉地吸了口气道：“那好，她的病既然已经很严重，治疗自然是应该的。但是，可以让我进去看看她吗？”
季晚自然是一口回绝：“很抱歉，不能。”
柳家宏瞳孔一缩：“为什么？”
方歌嗤笑一声道：“都说要严密监控、不能让人随意靠近和进出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让个小孩来都能懂那地方不能去，你不懂？”
柳家宏的嘴巴动了动，正在措辞，方歌凉凉的又补了一句：“况且她既然还是嫌疑人，自然是不能让人接近，免得串供嘛，是不是？”
他故意把“串供”两个字咬得极重，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时不时还故意瞥一眼柳家宏，简直就是在告诉他：你的那些小九九，没我不知道的！
柳家宏顿时便是一噎！
——他自信，他和商芝华之前商量的那些对策，能派上用场，事实也证明，确实派上了用场。只不过他并没想到，会演变成如此这棘手的局面。
方歌都如此直接地“暗示”他，他们知道他和商芝华串了供，商墨宸不可能不知道。
他之前的计划便是，即使商墨宸知道他们串过供，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事实确实如此，商墨宸动不了商芝华，除非用他原来的那些手段。
可如今的商墨宸，为了名正言顺，为了不给EVE接手顾少禹的一切留下瑕疵，不可能那样做！
只是他当时并没有想到，如今被束住了手脚的不只是商墨宸，还有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