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未抱怨, 大大方方地接了下来，笑说：“谢谢姐。”
“失望吗？”经纪人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公司也就能给你这种资源了，毕竟是走量的流水线，跟清风没法比。”
作为一个打工的, 当上司在你面前说公司的坏话，你应该怎么做？
韩天霜是一个优秀的社畜, 她面不红心不跳，把话接了下来：“哪有的事，公司对我可好了。”
“你真这么想？”经纪人的语气中含着试探。
“包吃包住, 工资还高，分成也不错，我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韩天霜轻轻地笑了一笑, “非要说的话，下个月奖金再加点就更好了。”
“你的出息呢？”经纪人翻了个白眼，“好好干，就冲你这个觉悟，公司不会亏待你的。”
“出去吧，把贺茗扬叫进来。”
韩天霜站起的身体微微一抖，心想，原来经纪人还是发现了。
该来的还是要来，逃也是逃不过的，两分钟后，贺茗扬和韩天霜齐齐整整地坐在办公室里，坐姿笔直，手放在膝盖上，跟两个等着挨训的小学生差不多。
经纪人迷惑地看了她们一眼：“都知道我找你们俩什么事了？”
贺茗扬显然没有这种经验，闻言一僵。韩天霜迅速接话，干笑了两声：“……知道，吧。”
“这你们是怎么知道的？”经纪人吃了一惊，“这么敏锐？”
不敏锐也不行啊，办公室恋情刚谈上，第二天就被领导抓了。
韩天霜用力闭了闭眼，用必死的觉悟说：“姐，说吧，怎么处理。”
“……还是跟以前一样，六四分啊，你还想怎么样。”经纪人皱了皱眉头，“我跟你说，不要太贪心，奖金是可以有的，但是分成写在合同里，不能说改就改，除非你到期续约。”
“不过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有广告商要找来的？这件事情也是刚刚才定下来的啊。”
韩天霜的表情很疑惑，贺茗扬的表情也很疑惑。
经纪人看见她们两个的变化，更加迷惑了。
“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
“……什么都没有。”韩天霜用飞快的速度清除了大脑里缓存，朝经纪人卖了个萌，“姐，什么资源啊？说来听听。”
经纪人也就没有再追究，说出了一个名字：“兰月口红。”
“是站台、直播带货还是品牌体验官？”韩天霜随意地问。
“都不是，”经纪人卖了个关子，顿了顿才揭晓谜底，“是新系列代言人。”
韩天霜倒吸了一口凉气：“真、真的吗？”
贺茗扬比她稍微好一些，没流露出失态的样子，但眼中的惊讶也是藏不住的。
经纪人点头：“当然是真的，公司正在接洽，估计你们不久之后就能官宣了。”
这个消息一出来，韩天霜感觉更恍惚了，她这两天所听到的消息，好像都是这样，不大真实。
兰月是个非常有名的奢侈品牌，早年以高端服装闻名，专注衣服领域，前两年也跟随着潮流，出了美妆业务，一炮而红。
而这其中，它旗下最有名的就是口红系列，精细的包装，口红过硬的质量，让它的定价虽然居高不下，但一直受广大女性群体追捧。
和高逼格相对的，是兰月在代言人选择上的爱惜羽毛。一般美妆品牌都是按季节换代言人，瞄准现下最红的流量，做到收割每一笔粉丝的钱。
但兰月的代言人选择很挑剔，不是什么人都能入它们的法眼，一般情况下，她们请的都是一线以上的明星，或是有大众缘的实力派演员。普通流量能拿到一个体验官的头衔就不错了，至于代言人，更是圈内疯抢的资源。
诚然，七芒星现在已经火了，而且在偶像行业里，是现象级的火——但放在整个娱乐圈里，她们离金字塔顶端还是有距离的。至少，她们的能力还没有到能让兰月抛开众多选项，一眼选中的地步。
之前听说兰月要出新系列，韩天霜还围观了一下，但她以为这件事和她会产生的最大关联就是她自己抢到的限量版礼盒，或者去直播里带带货，至于代言人，她想都没想过。
她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受宠若惊：“啊，那个……请问，兰月有没有说，看上了我们什么呢？”
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出口，韩天霜就感觉经纪人投来的眼神变了，变得很复杂。
她沉默许久，终于开口，幽幽地道：“其实兰月之前就有表达过合作意向，而且就是对着你们两个，但给你们的头衔只是限时的合作大使。至于他们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那是因为……”
“你们昨晚的免、费、宣、传。”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韩天霜觉得经纪人的话里有一丝咬牙切齿。
“啊？”韩天霜很困惑地歪头，她们昨晚直播时，涂的口红确实是兰月的新系列没错，但当时，她根本没接到兰月的合作通知啊，直播里也一个字都没有提。
“我再问一遍，你们昨晚做的事情真不是策划好的？”经纪人又提了一遍。
面对这样一个具有危险性的问题，就相当于问“你是冲动犯罪还是蓄谋已久？”两人都没有交换眼神，就齐刷刷地摇头。
“……那真是歪打正着。”经纪人扶额，推来了一份报告，显然是印出来不久，纸上还有一股油墨味，“看看这个。”
韩天霜拿起纸张，看见了这份报告，如她所想，是记录昨晚直播后粉丝关于直播的言论的。
……但无论如何，【茗扬天下是真的】【茗扬天下已经结婚了】这种发言也没有必要记录下来吧！这是什么工作人员啊！
忍住内心的咆哮，韩天霜继续往下看，很快就看见了最重要的部分。
“【贺茗扬涂的是什么口红】上了热搜？？？”她难以置信地念了出来。
底下还附了几条微博截图，韩天霜
【昨晚的一吻太甜了！只有我想知道茗扬涂的是什么口红吗？怎么不掉色[doge]】
【准确来说掉了一点点，看天霜的脸可以看出来。但是，这一点跟没掉有什么区别！这什么口红啊这么靠得住！】
【一人血书贺茗扬开直播安利她的口红！最好再给我们表演几个亲脸不掉[咦我怎么黄了]】
看到这里，贺茗扬下意识往后一退，满脸都写着“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如你们所见，哪怕是热搜的几十位，也算是热搜，而且不管是公司还是兰月，都没花一分钱营销。”经纪人露出了友善的微笑，“也就是说，对于你们的好奇，大众的热度是实打实的，开心吗？”
韩天霜沉默了，贺茗扬也沉默了。
“最巧的不是这个，是今年兰月新口红系列的宣传语。”经纪人把又一张纸推到她们面前。
韩天霜低头一看，纸张上赫然印着一句“热吻不掉色”。
“现在你们明白，为什么兰月要请你们当代言人了吧？”经纪人露出了一个非常微妙的神情。
非要说的话，这个表情背后的含义是：“我以为你在第一层，我在第二层，现在才发现原来你在第五层”。
韩天霜：…………论被他人认为在第五层，但她其实在地下一层，是怎样的体验。
最后，她们不知道是怎么出了办公室的，韩天霜踏着沉重的脚步出门，心里一片恍惚。
所以她也就没注意到，贺茗扬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两秒钟后，韩天霜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
“你干嘛！”韩天霜抱着自己磕到的额头，没什么杀伤力地抱怨。
贺茗扬伸手，揉揉她的脑门，说出的话很直接：“中午去餐厅吃饭吧，我定好位置了。”
她的话语焉不详，说一半吞一半，韩天霜却听懂了，懒懒地挑眉：“这是约会邀请吗？”
贺茗扬努力装作自己很熟练的样子，扭过头：“走吧。”
“第一次约会就这么随便？最起码也要有小提琴和99朵玫瑰什么的。”韩天霜假意嫌弃，但还是抓住了她的手，“走吧。”
等到了餐厅门口，韩天霜看着那低调奢华的装修，高档的摆设，陷入了沉默。
虽然房子不会说话，但从这个地段到装修风格，总感觉这间餐厅在说“这是你来不起的地方”。
作为一个当红艺人，韩天霜的收入其实很高——但她平时消费很节俭，因为她还要省钱买房……啊不，贴补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