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松风和蒋砚左右护法似的围着戚含真,不让沈寻有机会接近他,只见戚松风眼神朝这边望来,嘴唇凑近戚含真动了动,大概是让戚含真别理沈寻,因为下一秒戚含真便点了点头,转身就要上楼。
“……含真!”沈寻急得想要追上他,被戚松风张开手拦住,烦躁地问:“你怎么还在这?”
沈寻一天没进食的喉咙干涩至极,艰难地吞了下口水,近乎于哀求地说:“我来接他回家。”
已经走进楼道的戚含真突然顿住脚步,两秒的停顿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在沈寻沮丧的注视下慢慢回头,脸上挂着苦笑:“沈寻,别浪费时间了,回去吧。”
沈寻一时没能发出声音,脖子上青筋毕露,无助地看着戚含真的身影在电梯里渐渐消失。
戚含真本以为沈寻这下该死心了,说不定第二天就要来找他去离婚了,没想到早上他被蒋砚拉着去晨练,沈寻的车还停在原来的位置,根本就没有挪动过。
戚含真路过那辆车时没忍住朝里望了一眼,沈寻睡在驾驶座上,高大的身体别扭地缩着,因为连日心思郁结,眉宇间都笼罩着一层青灰色。戚含真心情一时复杂起来,走到窗边刚抬起手,又颤抖着放下。
迟来一步的蒋砚将这幅景象尽收眼底,无奈地叹了一声,待到戚含真若无其事地陪着他跑步,才说道:“有没有可能沈寻是被冤枉的呢?我看他也不像不喜欢你的样子。”
“照片都发给我了哪还能有假。”戚含真眸光颤了颤,语气低落地说:“虽然我知道他很可能是被游然陷害的,但做了就是做了,我实在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戚含真拼命吸气,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我总会控制不住地去想,他是怎样把游然抱在怀里,怎样一个个亲下那些吻痕的……”
蒋砚有些诧异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照片?”
“游然躺在浴缸里,浑身上下都是吻痕。”戚含真闭了闭眼,像是不看忍受那些回忆。
“只有游然一个人,没有沈寻?”蒋砚问。
戚含真呼吸一滞,“嗯。”
“那能算什么证据?谁知道到底是不是沈寻弄出来的。”蒋砚忽然想到什么,“我记得以前看过网上有个什么吻痕生成器,可以自己吸出吻痕呢。可惜照片被你删了,不然我还能研究研究。”
“……其实我没删。”戚含真吞吞吐吐地说。
蒋砚惊怒道:“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蒋哥别生气,”戚含真抱歉地说:“我是真的不想再看到那张照片了,可又怕将来没了能对质的佐证。”
“行吧,不跟你计较了。”蒋砚朝他伸出手,“拿来给我看看。”
沈寻七点半醒了,他撑着手臂艰难地从座位上坐起来,起身的一瞬间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难受,肩膀和腰椎最严重,骨骼像是错位了一样酸疼。他在狭小的车厢里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并没什么用,然后拿了张湿巾囫囵擦了擦脸。
肚子不堪忍受地叫起来,他已经饿到极致了,从昨天到现在只喝了两瓶水。其实不到两百米的小区门口就有便利店,但他担心离开的时候错过出门的戚含真,尽管他们根本不给他接触和说话的机会,但即使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他也心满意足了。
也幸好他一直极有耐心地守在这里,才得以发现那个蒋砚和戚含真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反倒是和戚松风有些暧昧不清。
虽然一直以来似乎都是戚含真在追求沈寻,但只有沈寻自己知道,他对自身的吸引力并没有什么信心,尤其在他伤了戚含真以后,看到蒋砚那样体贴俊美的人天天陪在戚含真身边,他有多害怕戚含真会真的不要他。
幸好。沈寻灌下大半瓶水,愈演愈烈的饥饿感终于暂时被大量的水压下,然而水终归不顶饿,没多久肚子又再一次闹腾起来,饥饿感卷土重来,比之前更加剧烈。沈寻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假寐,希望能再多撑一会儿,一会儿戚含真说不定就出门了。
不时有早起的学生和上班族行色匆匆地从车旁走过,手里大概拿着烫豆浆和热包子,能闻到阵阵豆浆和包子交织相融又泾渭分明的香气,也能听到被豆浆烫到的惊呼声和吹包子的呼气声。
沈寻自然而然回想到了曾经戚含真给他做的疙瘩汤和通心粉,还有团建时烤得外脆里糯的土豆片,和裹着孜然和辣椒粉的羊肉串。
……他还能再吃到戚含真为他做的饭吗?
“笃、笃。”开了一条缝的车窗突然被敲响,贴着防晒膜的窗户让睡眼惺忪的沈寻一时没能认出来外面是谁,狐疑地降下车窗,就看见那张日思夜想的脸一点点呈现在眼前。
戚含真把一个塑料袋递进来,“买多了,丢了可惜,给你了。”沈寻只来得及用目光描摹他的脸,连一句话都没说出口,戚含真便逃命似的走掉了。
沈寻捧着烫人的塑料袋,觉得一颗心仿佛也快被烫化了,良久才拆开袋子,是豆浆和包子。
自从收到戚含真赠送的早饭,沈寻就好像破译出了破冰的信号一般,士气大振地把领地扩张到蒋砚家门口。起初戚含真还不乐意出来,沈寻就坐在楼梯上等,从早等到晚也不气馁,蒋砚轰也轰不走,威胁叫保安撵人找物业拖车都不管用,沈寻简直像在门口扎根了似的。
眼看天色徐徐暗了下来,沈寻坐在楼梯上,半靠着扶手,突然想起他们结婚的第一天,他忘了给戚含真钥匙——多可笑,已经结婚的人居然都没有家门钥匙。那天他故意在公司拖到很晚才回家,不知道戚含真在门口等了他多久,他那时不在乎所以没问过,现在却迫切地想知道,戚含真等到深夜怕不怕,会不会担心他再也不回来。
他想回到那时候,把那个缩在门口的人抱进怀里,让他再也不受委屈。
沈寻的身影隐没在一片黑暗中,不知道几点时门突然开了,漏出一道明晃晃的光线,戚含真站在光线里,有些窘涩地递给他一条毯子。
“谢谢。”沈寻口吻平静,嘴角却扬起了弧度。
戚含真没有回应,像只警惕的小松鼠,刚探出头又迅速缩回窝,没想到一转身就被蒋砚逮了个正着,蒋砚调侃地笑他,“不是说好让他吃点苦头的吗,还是舍不得?”
戚含真红了脸,含糊地“唔”了一声。
“我以为你这趟出去就要和好呢,还忍得了?”
“明天吧,今天太晚了。”戚含真说完就立刻躲进卧室,脸上的热度半天也没降下。
第二天一早,戚含真和蒋勋与平常一样出门晨练,沈寻还等在门口,只是看样子应该刚从车里出来,因为那条毯子不见了。
沈寻这次没再受到阻拦,顺畅地走到戚含真面前,戚含真甚至就站在原地等他过来。
沈寻声音沉稳:“五年前那次我被下了药,你事后没说一声就跑了,又恰巧游然那时来找我,所以我才认错了人。结婚后不久的那次,我虽然喝了酒,但根本没喝醉,做了什么我都记得,要我给你复述一遍吗?”他不等戚含真说话,自顾自地叙述:“我回家的时候你在沙发上用道具自慰,还说后面太痒了,求我帮你,我——”
“别、别说了!”戚含真已经羞耻得连耳垂都烧红了,沈寻却仿佛只是在讲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一样神情自若。
沈寻压下心底的笑意,问:“所以你相信了吧?”
“我信……”戚含真有理由怀疑他如果敢说不信,沈寻会把后面的都一五一十说出来!
“我和游然也是清白的,我来回都在开车,不可能喝酒,这一点行车记录仪可以作证,而我在清醒状态下是绝对不可能出轨的。”沈寻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不过你如果要铁证的话,我确实拿不出来,所以你如果真的不相信我,可以选择离婚。”
戚含真愣住了,这……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沈寻什么意思?究竟是想和好还是想离婚?他干涩地清了清嗓子,“沈寻,你是什么意思?是要……离婚吗?”
“这么说也可以。”沈寻点点头,脸色不带一丝笑意。
戚含真突然踉跄了两步,贴着墙壁才勉强控制住身体的颤栗,脑子嗡嗡乱响着,半晌才听到自己说:“……好。”
提前通知一下:明天甜起来我就要闭关了,7月中旬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