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自己伤害的,便是连自己都不能原谅。
他欠他那么多,搭上什么都不够还,凭什么居然还害他躺在这样一张冷冰冰的床上,受着不该受的罪。
“……薛眠。”
很小声的喊他,声音有些沙哑的颤抖。抬手抚上那片光洁的额头,细碎的头发在手心里划过,就像是有人在回应他。他静静的看着那张犹有苍白的脸,像在自说自话:“睡吧。但是别睡太久。我……会担心,也会想你。知道吗?”
从没想过有天自己还能对着某个人说出这样的话。赤诚的剖白,坦然的独白,都在本该掩饰得滴水不漏的情绪下翻出一道口子,从涓涓细流到恣意汪洋,只要有这个必要,只要说出来的话还能被听到,只要一切的主动都还不晚——
他愿意揭开早已经裹成千年冰山的心。
只要还来得及。
很幸运,老天没太难为谁,最后还是给了他这个机会。
他忽然好像想到了那个词。
是久别经年过后,还能回到原点的一个词。
“他在。”
作者有话要说:
卡点双11的零点,我是怎么想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走走走,看购物车去,清空去,花呗去,剁手买买买去,又变月光族去……
啦啦啦周三见哦!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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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虚惊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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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隔壁的那张床一直没人住进来,快到晚饭点了,姜蒙看了一眼时间,问:“费总,您已经在这里陪了大半天了,薛老师又还在睡,要不我留下来守一会儿,您先去吃饭?”
“我不饿。你带司机去吧。”费南渡静静的坐在方凳上,目光始终落在床上人的脸上,明明看了得有一下午了,却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想了想,临了补充了一句:“回来的时候带包烟。”
回想刚刚过去的一个下午,除了抽烟的空隙去到外面走廊外,他一步都没踏出过这间病房。而当每次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掏兜拿烟时,一抽就是三四根,一支接一支,根本控制不住。直到吸入过量的烟雾,人被呛得忍不住咳嗽起来,才意识到垃圾桶上早已经堆满了凌乱的烟头。
姜蒙没多言,这便出了病房,不过心里想的是哪能只买烟,最好再路过药店买几盒润肺止咳的糖,还有水果、点心、清粥……就算老板不吃不喝,万一待会儿薛眠醒了,病人总是要进点食的。而且到时候说不定老板一高兴,也跟着吃几口呢?
不好说。这种事谁说得准呢。
但姜蒙心里是高兴的,也是松了一口气的。薛眠没事了,那就意味着她老板也没事了。多好的大结局。
墙边的窗帘没拉上,外面夜色黑漆漆的,像块巨大的墨油布,但路边有路灯的灯光照进来,房间里看着挺温馨。
费南渡起身关了顶灯,只留一盏橘黄色的床头灯亮着,坐回床边,倒一杯热水,等稍稍晾凉一点了,遵医嘱的用棉签蘸着水给薛眠润润嘴唇。
半个小时前护士过来撤了呼吸罩,并量了体温,36.8,正常了。只是人还在昏睡,可能是前段时间真累着了,才需要这样不管不顾的放肆大睡一场。
好好睡吧。
费南渡想。
想睡多久都可以。没有工作、没有其他任何繁复的琐事,甚至没有那个长得还挺可爱的小家伙薛小觅。所有人所有事都将短暂的不存在,时间被重新交回到薛眠自己手里,由他高兴去支配。
过去的这么些年,他一定很少为自己而活着。
累吗。
有过特别疲惫、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吗。
身边有人替他分担吗,遇到过什么特别难过的事情吗。
哭过吗。
所有这些他都没能够经历和参与,所以他全部都想要知道。即便是已成定局的过去,但那是有关薛眠的过去,因此那些时光里的每一天、每一分钟,都值得被了解。
突然,耳边响起一声浅浅的闷哼。
费南渡回过神,转头看去,一对紧阖的眼皮在微弱的灯光下缓缓睁开。
长久的睡眠结束了,但眼睛还有些不适应,接触到光亮的一刹那条件反射的皱起了眉,挣扎着往旁边偏了偏头。
一只手及时覆上额头,替病人挡去刺眼的亮光,然后就是一道温润柔和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心,慢慢来。”
“我……咳咳咳——!”还没把话说完薛眠就闷着头猛咳了好几声。
凳子摆的远了点,费南渡起身走到床沿上坐下,手托到薛眠头后,将人慢慢扶着坐了起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口中是耐心的温声安抚:“刚醒,不用急着说话。要不要先喝点水?点头就行。”
薛眠手捂着嘴弓着背咳得脸都发红了,点点头,示意自己要喝水。费南渡便一手扶着他,另一手拿过水杯,先吹了吹,指腹贴着杯壁确认水温得宜,这才递过去。
喝完水,又扶他坐好,起身去床尾把床摇起来一点,往薛眠腰后垫了只靠枕,问:“饿不饿,有没有想吃的?”
薛眠靠坐在床上,缓慢的转着脑袋看了看四周,看明白自己这是待在哪儿了,所以思维稍微动一动,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回答而是提问:“这这是哪里的医院?”
又低下头检查了一圈自己,有些茫然的不确认:“我……我没事了?”
他身上穿着白底蓝条的病号服,相托之下脸色被衬得愈发显白,眼睛下面还有些水肿,眼神也还没完全聚焦恢复到平常。费南渡在他旁边坐下,神情专注,语气肯定,道:“放心吧,没事了。这里是昼山市的一家医院,医生说你受凉发烧,再加胃肠炎突发,所以病倒了。”
“受凉?”薛眠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大热天的盛夏酷暑,他怎么就受凉了。
至于胃肠炎么……
“饿不饿?”费南渡接过水杯放回去:“姜蒙在外面吃饭,想吃什么我让她带回来。”
几乎一天没吃没喝了,薛眠摸了摸肚子,是有点饿了,便点点头,问:“有粥吗?我……想喝粥。”
“好。”费南渡抬手在他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上揉了揉,顺便替他整理了一下发型,微笑着问:“要什么口味?”
“都可以,”薛眠顺手去推盖在身上的被子,睡了一天了,被窝里温度奇高,有点热得难受:“咸的甜的都行……对了,你是不是也没吃饭?”
他这会儿才回过劲来刚刚费南渡的那句“姜蒙在外面吃饭”是什么意思,既然他在这里陪护自己,那一定是也还没吃了。
“没事,我不饿。”费南渡见他推被子,估计是睡久了被窝里捂得热。但他这会儿毕竟还病着,即便夏天气温高,可病房里一直打着空调,稍不注意的话怕是又要受凉感冒。
费南渡伸手过去,握了握薛眠的手心,确认体温还可以,既不出汗也不发凉,便道:“热了?”
“……啊。”薛眠被他握得愣在那儿,有些发懵,便支支吾吾的应了声“好热”。
“那就把被子拉下来一点,但别太多,护着点胃。”说着费南渡起身过去拿遥控器:“或者空调加高几度也行,别凉着了。”
“不用的,不用加高——”薛眠说得有点急,一提劲喊住了他道:“我是病着,可你是好的,加高了你不热吗?你别动了,我不拉被子了,盖着胃呢,你看。”
费南渡回头一看,见薛眠果然乖乖的把已经推到小腿上的被子又好好拉回了原位,身板被盖得严严实实,就留下小半个胸口和两条胳膊在外面。
费南渡一时有些诧异。所以薛眠是为了他着想,因此才退一步“委屈”自己,宁可热着也不让他给空调降温?
正说话间,外头走廊传来一阵高跟鞋的脚步声,接着房门就被敲开了。
姜蒙提着好几个大袋子走进来,不出意外的第一眼先看到了薛眠:“……薛老师醒了?!”
好像生了病的人多少都是有些羞于见人的,薛眠不好意思的朝她笑了笑,见她拎着东西,赶紧道:“外面热,姜助理快请进来坐吧。”
姜蒙微笑着进屋,将手上东西一一摆上桌,一样一样的介绍道:“费总,我买了些水果和点心,也给您和薛老师带了晚饭,有粥、鸡蛋、鱼汤,还有两份本地特色的猪肝煲。薛老师病着,饮食得清淡些,所以一般的饭菜不太适合,就没多买其它的。您要是吃不惯这些口味,我给您单独再叫点别的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