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元旦晚会准时开始。
播音系的四名少男少女当仁不让担任本次晚会的主持人,年轻人想法多,偏不走央视春晚风,主持人自然也就抛弃了西装配晚礼服,集体穿着古风汉服上台,一出场就引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与掌声。
第一支开场舞来自土木工程系。
如何想象一帮挥着铲子抡着铁锹的180男子一拥而上冲向舞台,头顶炫彩灯光,脚踏动感鼓点,在一曲《套马杆》的激扬旋律中舞出爱的奇迹?
但他们做到了。
所以台下掌声连天,欢呼声经久不息。
“卧槽这节目太狠了!哈哈哈哈哈……这么傻逼的节目谁给导演的啊?哈哈哈哈哈哈……”武小满疯了似的狂拍大腿,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他们怎么不干脆穿着比基尼上去呢我就纳闷了,”陈桦也跟着哈哈大笑:“也太骚了,骚出天际直逼宇宙尽头啊!”
耳旁是诸如此类的嘻嘻哈哈,映衬着这特殊日子里的欢快氛围。薛眠坐在最旁边,一双清亮的眸子确实是在看着舞台,可目光却恍惚着没有找到焦点,脑子里刷机了似的一片空白,台上在演什么、唱什么、跳什么……他一帧画面都没看进去。
突然,手机震了一下。
好像灵魂走失的人瞬间苏醒,薛眠浑身跟着一颤,僵硬着哆嗦着颤抖的手,有些不敢置信的从外套兜里摸出了电话——
那双点了灯似的亮闪闪的眼睛瞬间就黯淡了。
是崔绍群的短信:“还有两个就到我了,快来!”
薛眠吸了下冻得通红的鼻子,跟武小满他们打了个招呼,快步向后台跑去。
候场的地方有些拥挤,薛眠钻开人群挤到了最里面,那里是给上下舞台的演员准备的通道入口,崔绍群他们就在那里候场。
“你可算是来了,真急死我了!”崔绍群一见他就崩溃了,满脸写着“完蛋了完蛋了……今天别说要抱得美人归,哥哥我能不能全须全尾的下台都难说!”
“没事的师兄,你们肯定行!”
薛眠努力调动出自己所有的兴奋与热情为乐队加油鼓劲,然而并没什么卵用,崔绍群一脸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后又捂着脸开始哼哼唧唧装弱鸡了。
其实崔绍群本不是个怕上台的人,这么多年的音乐部落老大干下来,哪里会怕什么弹琴唱歌?但老话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此时此刻,五千名观众正坐在台下嗷嗷待哺,而他一会儿就得当着这泱泱人海的面进行一场同华史上绝无前例的求爱表白,压力怎么能不大。
薛眠知道他压力来自何方,所以一直陪着没走,同时也不时安慰鼓劲,直到崔绍群他们前一个节目即将要登场了,后台稀里哗啦又变动了一批人上下场。眼下环境太过混乱,崔绍群看这么弄也不是个事,咬咬牙,跟薛眠说自己可以了,让他先撤吧。
薛眠点点头,怕自己留太久对他也是一种压力,说了两句鼓励的话后便先出了后台。
从后台往观众区走需要经过一条砖石小路,路两边摆了很多装饰用的荧光棒,嵌在雪地里,像两行路灯,把羊肠小道照得隐隐绰绰,五彩斑斓。
这会儿路上没什么人,薛眠紧了紧身上的确有些单薄的外套,刚准备加快一点速度好赶紧到暖和一点的观众区去,突然不知从哪儿伸出一只手,毫无防备的探了过来,在他刚察觉到异样、准备呼叫出声的一瞬间,那只手一把找准目标,轻轻的捂在了他唇上。
一个几乎让他灵魂都激荡开来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别喊,是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深夜到家,我们深夜相约,你们都睡了嘛?
艾玛大家猜猜小毒君两天走了多少路!
6万步!!!!!!
此刻我也要爱的抱抱,可累死我啦!!
好了闲话不多叙,我得赶紧躺平了去了,腰酸背痛腿抽筋,还不忘给你比比心!❤❤❤
明天周一(大概是晚上)见!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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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烟火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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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都不需要更多一个字。
都不需要更多一秒去辨认。
一阵气血上涌般的猛烈撞击,从冰冷的脚底、从发烫的指尖迅速汇聚,冲上胸口。大脑毫无预兆的进入短暂缺氧状态,狠狠麻痹了几秒钟,还没回过神,薛眠只感手腕一紧,身体已不由自主的被拉着往某个方向奔去。
跑得很快,很快。
快得像阵风。
一路上再没人说话。
在深冬的夜里跑得大口喘气却还不肯停息,他们绕过巨大的会场,绕过熙熙攘攘的观众区,一路来到了大礼堂外。
那里关着灯,没有任何光亮。
但门是开着的。
摸黑前行,这里薛眠只来过一次,就是开学时校长给新生演讲的那次。他依稀记得礼堂很大很大,吊顶很高,梯形的座椅从中间往两边延伸,舞台在对面一侧的最中间……
但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终于,薛眠有些忍不住了,然而他刚想出声,一直奔跑着的方向突然来了个急转弯,脚下出现了一排楼梯。
他被紧紧拉着手,“咚咚、咚咚、咚咚……”沿着木楼梯往上跑去。
……居然还有楼梯?礼堂不是只有一层吗?
但他这会儿又顾不上这些了。透过窗,顺着一点微弱的、从不远处的晚会舞台照过来的彩色灯光,薛眠听到耳边“砰”的一声响,一扇门被人给打开了。
原本从窗外透进来的薄弱光线顿时变成了亮堂堂的一片,白色的追光灯、各种色彩交错的背景灯、观众区的人潮里澎湃舞动着的荧光灯……
全都变得近在眼前。
因为他此刻正站在礼堂二楼的大平台上。
冷冷的空气和新鲜的空气一起扑面而来,身上本来已经跑得都热起来了,可突然与这冰天雪地的户外一相遇,薛眠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
但他来不及管这些了,他瞪大了眼睛,仰着脸看着面前的人。
脸孔因为背光站立、所以被藏在一片巨大阴影中的人。
瞬间,积攒了多日的混乱情绪像山洪泄堤一样的奔涌而来。
“你去哪儿了!”
薛眠拧着眉、梗着脖子,眼尾被烧得通红,哑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你去哪儿了!
这么多天联系不上,你到底去哪儿了!
难道你不知道这样的突然消失很吓人吗?
你不知道除了傻愣愣的枯打一个被捏在手里的电话号几十遍外,我根本没有第二种办法能找到你吗?
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吗!!
在他迟迟等不到回答,眼看就要吼出下一句狂啸的愤怒的时候,一双手突然伸了过来,两臂一展,一收,将他牢牢圈进了一个宽大而坚实的怀抱中,一寸一寸,严丝合缝,下一秒瞬间收拢,让他根本挣脱不得。
“……对不起。”
费南渡低下头,用从未有过的耐心,在他耳边轻声重复的道歉着:“对不起,是我没接你的电话,让你担心了这么多天。对不起……”
他是真的在道歉和劝哄。
因为他猜到了那三十一通未接的电话和十七条未回的短信背后,是眼前这个男孩积攒的多大的恐惧。里面肯定还会有委屈,有焦急,有愤怒,有不解,或许还有……
还有思念。
是,肯定还有思念。
所以他任由他对自己发火,对自己大声的责备,愤怒的质问,哪怕这种样子的他自己此前从未见过。
怀里的这个人,他一向都是温顺的、乖巧的,偶尔冷冰冰,佯作生人勿近,但其实本真是那么可爱,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一只暴怒的小狮子?
费南渡知道,今天是不一样的,再温顺的小羊急了也会咬人的。所以他得给他这个机会,给他发泄的窗口,小狮子要是不把利爪挥痛快了,怎么能变回从前的绵羊呢?
愤怒来的快去的也快,薛眠吼完那振聋发聩的一声,突然被后面一连串的“对不起”给堵住了,仿佛一只冒着冷气的冰激凌球不小心滚到了大太阳底下,火热的温度瞬间就把球给烤熟了,心尖上好似化开了一滩奶油水。
然而在因为有些后悔而低下头错开眼的一瞬,薛眠看到搭在自己腰侧的一只手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