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赤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说道:“七姑娘,可找到了住宿的地方?”
百里卿梧点头:“在前面的一家酒楼。”
李赤点头,继续说道:“这南疆的天贶节可是有许多游玩的地方,七姑娘可否要再逛一逛?”
百里卿梧放下竹筷,轻笑:“甚好、”说话间深深的盯着李赤,示意不要乱说话。
李赤淡笑,点头,便拿起酒杯一仰而尽。
然后,把挂在腰间上的装酒的大葫芦扯下,起身说道:“老夫出去把酒壶装满啊,七姑娘,等下就走了啊。”
“好的,李叔。”百里卿梧也跟着起身,奈何手腕被扯住。
百里卿梧神色微变,目光看着李赤走出小包间,然后房门被带上。
“卿梧,坐下来吃点东西吧。”黎赋的语气很是平淡,没有了刚刚看到百里卿梧的激动。
百里卿梧重新坐回,感觉握着她手腕的大手有些僵硬,便伸手扯下他的手,如以往那般说着:“出宫之前,没有用膳吗?”
“没有,看了元尧的信笺就直接出了皇宫。”语气中丝毫没有陌生,就仿佛他们中间相隔的那几年根本就不存在。
在听到元尧的时候,百里卿梧刚刚拿起竹筷的手一顿,见到元尧还是去年的事情。
元尧与她告辞的那一日,是说去找柳娴儿了,不过自从帝京一别后,再也没有听闻过元尧的事迹,就连柳娴儿也没有再给她捎信笺。
“元大哥不是去找柳娴儿了吗,他们现在在何处?”
黎赋专心的吃着桌面上的点心,也认真的问答着百里卿梧的问题。
“在戎狄,过着让我羡慕不已的生活。”黎赋说完,抬眸看着百里卿梧的侧颜。
这时,百里卿梧也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百里卿梧一愣,收回目光,道:“原来元大哥在戎狄呀。”
她早该猜到元尧会在戎狄,那个时候不是她亲自告诉元尧柳娴儿就在戎狄吗?
似乎聊到了两个人都相视并且关系都还不错的人,气氛倒是没有刚刚那般生硬。
“对呀,去了戎狄,前两日还抱得美人归,在戎狄成了亲。”黎赋说到好友的时候,眉梢的笑意都柔和了几分。
百里卿梧的眼中有着讶色:“元尧和柳娴儿成亲了?”
黎赋低低一笑,放下手中的竹筷:“是不是兜兜转转还是在一起了?以往元尧觉得柳家就是一个祸害,不想娶柳娴儿。”
“这后来和柳娴儿退亲后,又黏着人家不放,元尧还真是碍眼的紧。”
百里卿梧似乎想到了元尧当初怎么和柳家退亲的事情,唇角也慢慢往上扬着,说道:“对啊,当初退婚的时候可真是决绝啊。”
黎赋垂眸笑着,在他的世界中再也没有像这一刻能让他安心了。
就算知晓这一刻不长久,他也愿意。
不过想到百里卿梧和刚刚那个老者之间的相处,让黎赋很肯定的是百里卿梧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只是,百里卿梧如今有很多的顾忌,根本就不想给他惹什么麻烦。
“你前来帝都真的只是为了苏曼歌?”黎赋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百里卿梧目光一滞,唇角的笑意也渐渐凝固,从来都知道身边坐着的男人是个通透的人。
如果不是遇到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她根本就不会前来南疆。
“一半一半吧,苏曼歌在怀城与我二哥也的的确确吵架了。”百里卿梧说着,唇角的弧度彻底消失。
黎赋听着百里卿梧的声音比刚刚冷了许多,道:“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百里卿梧摇头:“我能解决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了。”
话音落下,小包间中的气氛瞬间低沉下来,百里卿梧不再言语。
黎赋脸色有着浅淡的僵硬,他隔了好半响,才说道:“终究还是见外了啊,你永远都是对我这么客气。”
“这么多年没见,除了疏远,你好像没有对我别的话说,就算不能成为我想象的关系,我们也生分不了多少吧。”
“卿梧,我们都变了,是吧。”
百里卿梧轻吸一口气,抬眸看向黎赋,扯着一抹僵硬的笑容,道:“是的,黎珂,我们都变了。”
黎赋看着百里卿梧唇角的笑容,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百里卿梧的一句都变了,让他无言以对。
“你是南疆帝王,我是大燕裕亲王妃,这两者的身份就已经让我们不能和平相处了。”
“我知晓你的想法,我也知晓你想要过的生活,如果这南疆皇室还有别的人来继承皇位,你一定不会坐上这个皇位。”
“但是黎珂啊,这世上没有如果,你就是南疆的帝王,你坐上这个位置,你就要懂的什么是责任。”
“我赶来帝都的路上,谁不说炽帝不是一代明君?”
百里卿梧说着,直接放下手中刚刚拿起的竹筷,继续说道:“这世上遗憾的事情有很多,其实你换一种角度看看,遗憾也是挺好的。”
说完,她站起身来,看着垂眸一言不发的年轻男人,轻柔道:“我前来帝都原本不想惊动于你,也没想到天贶节这么多人,能遇到你。”
“我当然是希望你能很好很好的过着每一日,每一刻,我不想惊动你是对你的尊重,并不是生疏,也不是刻意疏远。”
百里卿梧说完,绕开小桌,往小包间的房门走去,李赤应该在楼下等久了。
只是在刚要拉开房门的时候,黎赋的话语让她伸出的手一僵。
“卿梧、如果没有燕玦,如果那时你回到大燕,燕玦还是如以往那般对你,你、你会回来找我吗?”
百里卿梧听着黎赋语气中的颤意,心微微的抽了一下,她说:“没有如果。”
第766章 无处下手
往前一步又停下,百里卿梧微微侧眸,余光中看到那抹身影,说道:“没有燕玦,你我不会相识,有了燕玦,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我和你更不可能。”
“黎珂啊,我希望你放下。”算是语重心长的说着。
没有给他丝毫的幻想,百里卿梧想,这样的情愫早就该断了。
黎赋在百里卿梧的心中,更像是一个亲人,犹如姜珩一样的存在。
她也从来没有忘记,在她最绝望之时是谁拉她的一把,在她以为不能渡过重重的难关的时候,是谁陪在她身边。
是啊,他那么好,又那么善良,可是情字是谁能说的清的?
本来就没有打算在相遇,就算相遇也没有想过会以以往的情分相处。
如果在纠结于过往,只有他为难,风洵会对他施压,他也会很难做。
就犹如当年在荆阳城是一样的,她再也不想看到黎赋身不由己的模样。
房门打开又被关上的声音响起。
似乎被这么一关,就彻彻底底的关上他们之间的世界。
黎赋的脸上从刚刚浅淡的痛苦变得平淡,就这般一直垂着眸。
一滴泪珠打湿了他的手背,黎赋的眸瞳隐隐发颤着。
没有如果,是的没有如果。
从无话不说到形同陌路,谁都不知道他内心在煎熬着什么。
什么狗屁责任?他又为什么要做这南疆百姓的好皇帝?
就连他想要的人都得不到,权力又有什么用?
想到这般,他笑了。
拿起一旁的酒坛,便是一仰而尽。
——
待百里卿梧走出酒馆的时候,正是看到李赤似乎在观察周围的状况。
“怎么了,李叔?”百里卿梧上前问道。
李赤收回目光,见只有百里卿梧一个人走出来,说道:“似乎有什么人闯入了皇宫,禁军追了过去。”
百里卿梧的目光往李赤看的方向看去,人群中只见还有些慌动,并没有禁军的影子。
“刺客?”百里卿梧挑眉问着,随即又想到今日是天贶节的第一日,谁都知晓这一日皇帝会出现在皇城之中。
要刺杀皇帝也会等在皇城之中吧。
“应该不算是、”李赤说着,看了一眼酒馆的大门,继续说道:“皇上怎么没有跟上来?”
百里卿梧淡笑:“本就不是一路人,跟来也只是麻烦他。”
见百里卿梧说的这么干脆,李赤又高看了一眼百里卿梧,也难怪燕玦那小子对这姑娘一心一意。
原来是任何时候都拎的比较清。
“在苏曼歌前来帝都的第一天便带着你儿子进了皇家别苑。”李赤说着,脚步开始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