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眼瞳兀的瞪大,双腿直接瘫软于地,口却被人更用力地死死捂着,发不出一声声音。很快地,她被侍卫押了下去,再也见不到那个为她而死的人。
而那人的尸体也很快被侍卫宫人清理走,夜幕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只是周遭似乎更寒了几分。
焰溟转身走到宫绫璟跟前,俯下身子,拦腰把她抱起。
“今夜御花园巡逻侍卫一律杖责一百,自行下去领罚!”
众侍卫齐齐跪下领命:“属下遵旨!”
宫绫璟却是僵着身子,在男人怀中一动不敢动。她知道焰溟不是什么善人,可这些年他在她跟前一直是温润如玉翩翩君子的模样,她从未见过他这般盛怒,杀人夺命竟毫不眨眼。
宫绫璟手脚其实从刚刚就一直冰凉无温,只是这会被这个果真如传言般阴狠毒辣的帝王抱着,周身又觉得更冷了些。
她一瞬,竟也不敢开口,只睁着眼怔怔地看着男人。他的眼睛深黑得像旋涡,眸光触及她脸颊上的伤口之时,眉宇的阴戾之色毫不掩饰。
她突然觉得,她其实好似也没多了解真正的他。
很快地,她被他抱着坐上了龙撵,帘帐放下,他圈在她腰间的手骤时收紧,把她紧紧地圈进怀里,微微还有一丝颤动。
他身子一贯滚烫,手掌更是温热,她的手被他紧握着,才渐渐恢复了温度。
他把她抱得那样紧,却弄得她的身子越来越僵。
终于她受不住了,轻轻动了动,然后她就听见了那个刚刚才斩杀了一人的帝王在她耳边低声喃喃。
“阿璟——”
她微怔,很快转过身去,却见着男人眼眸的阴戾已然消失,却而代之的是漫无边尽的后怕与自责,“对不起,朕竟让你差点出了事。”
宫绫璟一愣,终于忍不住把手从他手中挣出,轻抚上了男人冷俊的脸庞。
男人抓住她的手,对上她脸上的伤势,眸色顿深。
沉默半晌,她听见他一字一顿出声。
“是朕大意了,朕以后都不会让你置身危险之中。”
她被他重新拥入怀中,下巴抵在他的肩头,宫绫璟看不清他说这话的神色。
但她总觉得他过分自责了。
御前女官会突然行刺皇后实在荒谬,这本便是无人可料的。
宫绫璟内心轻叹,偏头看着男人的后颈,正欲抬手回抱他,却不知为何微微一怔,身子微僵。
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脑海。
难道不是无人可预料的吗?
……
作者有话要说:补周五晚那一更hhh
听说别家大大的小可爱评论区关闭后,一直悄咪咪给她们的大大表白(哎……)
第60章
次日, 太阳的余光照进室内,宫绫璟转醒之际,身侧已空无一人。
很显然, 勤政的帝王并不会因为她受的这点轻伤就在她床榻边上时时候着。
宫绫璟平躺在床上,看着上头的层层纱幔帘帐,思绪一时有些飘散。
昨夜里她被焰溟抱了回来。后,御医紧随踏入宸沁宫门, 替她脸上伤口上了药。
听御医所言, 这伤虽在脸上,但伤口仅有约莫一指宽,实属万幸。且又在这皇宫内,要什么名贵珍稀药材没有, 便是用药敷上几日,再细细料理一番, 定能一丝疤痕不留的大好。
宫绫璟听罢也就放宽了心,可御医退下以后, 焰溟哄她歇息, 她也累极便躺下了,他陪她躺了好一会, 直到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可后半夜,她突然惊醒, 慌乱地坐起身来, 才发现身侧空无一人。她正欲喊人,一转眼却见着焰溟坐在外头,而李德喜似刚领了旨意,匆匆起身走出。
她没听清他下了什么旨意,隔着床帏纱帐, 她也看不太清他的神色,只觉得他俨然心事繁重,周身气息泛冷。
但宫绫璟看到焰溟还在屋里,一颗心便不自觉安了下来,她坐在榻上,一声不吭地看着男人。
心绪其实也十分复杂,她实在想不懂辛柔到底为什么会突然行刺她。
平白无故一个御前女官当真与自己无冤无仇,怎么会这样恨她?辛柔最后与她说的那番话又是何意?
宫绫璟百思不得其解,独自在榻上翻来覆去又睡不着觉,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撩开床帷跑下床问焰溟。
谁知他似没料到她突然又醒了过来,只定定地看着她,瞧见她一身单薄里衣就这样跑到自己跟前,连件外衣都没披上,眉头竟是忍不住微微皱起。而宫绫璟的脸受了伤,尽管此刻已经包扎妥帖,可是她还是受不住被男人这样看着。
大抵女人天生就是会比较在意自己容颜,况且宫绫璟生得极美,一直对自己的容貌都是骄傲又自信的,这突然受了伤,虽然说是没什么大碍,可心爱的男人这样拧眉看着她,她还是不知为何就别扭得很,心里很是怪异。
然后就有一点点难过了。
焰溟看着面前的女子,一双杏眸还是晶晶亮亮的,可到底是受了惊吓,小脸比往日里还是要白上几分。尤其是脸颊一侧贴的一层纱布,在这张娇俏的芙蓉脸上更是突兀得很。
他看得心疼,越发痛恨自己太过掉以轻心,没有护好她,眉头便不自觉越皱越深。
“怎么醒了?”
他站起身来,正要去牵她,可宫绫璟瞧着他冰冷的脸色,却更是误会了。
她躲开了他的手,忍不住伸手捂上了脸上那层纱布,撇着小嘴看着焰溟,“我现在很丑吗?”
焰溟一愣,看着宫绫璟一张粉唇嘟得仿佛可以挂一个茶壶了,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怕是多想了。
他眉头一皱,还未张嘴,却看着宫绫璟已经一手捂着脸颊,也不同他说话了,闷闷地径直转身就往床榻走去。
女子仅着一件素白的中衣,单薄泛凉的背影在屋内已熄了烛光,仅留几颗泛着微弱青光的夜明珠照映下显得更是凄冷了几分。
她这是真的有些伤心了!
焰溟心猛地一沉,他几乎不做犹豫地快步上前,直接把人拦腰抱回了床上,然后他也翻身而上。
宫绫璟吃了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男人。
他俯在她的身上,眸光未离开她分毫,眉眼间皆是动人的柔色。
男人抬手,温热的指腹抚过她的额角,替她把散落在脸颊的青丝敛到耳后,安抚着她,声线微沉。
“别胡思乱想,御医说你脸上的伤不过几日便能大好。”
宫绫璟怔怔地看着他,喃喃:“可要是……我容颜不复以前那般,你还会……还会喜欢我吗?”
焰溟再度愣住,看着怀里女子可怜兮兮对着自己的眸光,心里没由来的一紧,实在没想到她闷闷不乐的是这个原因。
焰溟耐不住伸手将她的身子重新拥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紧紧地揽着她。
沉默半晌,才哑声道:“朕不是因着你的容颜才喜欢上你的。”
哪知这话一出口,怀里的女子却是很快挣扎地动了动,急急地抬头看他。
“……不是吗?”她撅着嘴,看着男人,眨了眨眼睛,“不是因着我们在北冥州上的第一面,你才……”
她一直以为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那天给他的印象不错……一见倾心就互相钟情彼此,她一直是信的,毕竟她对他,就是始于那最初的惊鸿一瞥。
后来他与她分明也只有竹林里那一面之缘,可他却非她不娶,不顾天下非议,千里迢迢到北冥州求娶她。难道不是与她一样,多多少少是那第一面的缘故?
“第一面?”
焰溟一顿,脑海里闪过了一副奇妙的画面,看着女子眨巴的杏眸,嘴角微微上扬,“第一次见你时,你脸上的妆容都哭花了,跟只脏兮兮的小兔子似的。”
他承认那日撞见她在云雾竹林里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确实惹人心怜,叫他印象深刻。可那会他一门心思想着让北冥州主默许云苍一统,压根没往儿女情长上面去想两人的初遇。
他甚至那时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对于一个平白无故出现且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哪怕长得极美又与他有何干系?不疑心有诈已是极好,可怎知后来自己居然会停下脚步,还与她说了那么久的话,回过神来时,他也只觉得错愕异常。
宫绫璟嘴角一抽,脏兮兮的兔子……没想到第一面给焰溟的印象居然这么不好,他给她的第一印象可是一个神祗一般俊美的男子,还又那样懂她的心思,就像是她这辈子命中注定的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