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汐还想死犟着说没受伤,马儿突然不合时宜地长啸一声,顿时把她到嘴的话都给阻断了。
好像继续说没事也没什么意思,这男人分明就是笃定她受伤了。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点尬。
突然,赫衍蹲下来,伸手抬起她的左脚,开始脱她的鞋袜,一手握着她的后脚踝,一手握着她的前脚掌,把脚搭在他的腿上,“有点肿了,应该是把韧带拉伤了。”
温汐忍着隐隐的疼痛,“没事的,轻度而已。”
她的语气里,还是带着让他赶紧走的意思。
男人目光微滞,而后抬眸,沉静的眼神里带着些许探寻,“避了我那么多天,能给我个理由?”
这问题打了温汐一个猝不及防,心脏因此怦怦直跳,想不到,他会直接问出来。
她讶然,微慌,手指不自觉地揪起了地上的绿草。
天空比刚才更暗了,风势渐猛,吹地两匹马的马尾飒飒飞扬,浑然不见刚才的好天气痕迹。
温汐的心情却慢慢地稳定下来,想了想,她觉得,还是说清楚较好,也免得让他猜来猜去,倒会增加不必要的误会。
思及此,她直视着他,便说,“想必赫先生也知道我最近烦事缠身,未免惹祸上身,你还是离我远一点为好。”
赫衍一愣,随即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清浅的弧度,“我想你对我有点误会。”
温汐心里一个咯噔,定定地望着他的眸。
“我从不是那种会害怕惹祸上身的人,更何况……”
他伸手取下她头顶上的落叶,轻声说,“我不觉得你会给我带来麻烦。”
听他这话里的意思,还是没有明白她的具体意思,她咬了咬牙,便说,“难道说,被别人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惹来一大堆闲话,你也不怕?”
这话一落,赫衍沉默了,无声地看着她。
温汐想,这大概够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要不是个傻子,都会明白她的意思。
在她的期待中,沉默了十几秒的男人忽然抬手轻轻敲了敲她的脑门,“小小的脑袋瓜子,想地倒挺复杂。”
他垂了垂眸,又说,“对我来说,无论何时何地,救人都是第一位的,再者,你我皆是单身,实在不需要担心这种问题,即便有了谣言,也会止于智者。”
他说地如此坦荡,温汐一时无可辩驳,说多了,反而显得是她杞人忧天,庸人自扰了。
在他面前,她貌似永远都没有还击之力。
沉默之时,男人身子往前一倾,顺手拿了她的鞋袜,随即一手握住她的肩膀,一手绕过她的双腿,便将她抽身抱起。
“脚伤容不得缓,回去后冷敷消肿。”
温汐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待稳定后立刻松开,用右腿蹬着马镫上马,“谢谢赫医生。”
赫衍将她放在马背上后,并没有翻身上去,只是牵着缰绳,带着马儿慢慢地往回走。
温汐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赫衍会跟她骑同一匹马,果然,是她想多了,赫衍并非南昀川,不会那么不顾人感受做事。
突然,她想起了后头还有一匹马,急急回头看去,“哎,那匹……”
“不急。”赫衍将手指放到嘴边,吹出一道响亮的哨声,那马儿竟然转身跟着他们一起走着。
温汐双眸登时亮起,露出惊喜,“它能听地懂你的哨声?”
“万物都有灵性,把它们当成兄弟对待,它们也会把你当成家人看待。”
听了他的话,温汐回头看了眼默默跟随的马儿,露出了微笑。
“骑马还是要去真正的草原,在那里,你会爱上这项运动。”赫衍慢慢说道。
温汐点了点头,“以后有机会再去吧。”
“怎么突然想学骑马?”
温汐道,“最近想试镜一个戏,角色需要。”
赫衍脚步微微顿了一秒,随即继续前行,“什么角色?”
“嗯……一个能文能武的侍女。”
男人默了一下,余光往回看了眼,又问,“有感情戏?”
温汐没想到他会对演戏有兴趣,有点惊讶。
“有一段。”
赫衍淡淡道,“女孩子,还是要把保护自己放在第一位。”
温汐以为他说地是这次扭伤脚的事,脸色无畏,“吃这行饭就要吃地了苦,对比以后,我相信这点伤还算不得什么。”
男人忽然停住了脚步。
回头望着她,目光有种莫名的吸引力,“我是说,别让人借着演戏之名占了你的便宜。”
第72章 勾出他的脾气(两千字)
温汐一抬眸,不经意间撞进他幽深严肃的眼眸里,心下多少有些诧异。
他话里的关心和不悦她基本上都听出来了,可是,他究竟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对她说这些话的?
很自然地,她又想起了那份她没有拆开的礼物。
或许真的如爷爷所言,男人要是无心女人,真的不会在细节上用心。
就是这么一两秒钟的对视瞬间,她的脑海里却卷起了狂风暴雨般的紧张,这紧张刺激地她头皮发麻,四肢百骸如被电流穿过,麻木僵硬。
她握着缰绳的手慢慢地收紧,嘴上,不受控制地说出一句违心的话,“有些时候,演戏是可以为艺术献身的,不要说吻戏,就是床戏,也能尽量往真了去演,就算是被占了便宜,只要能演出好的作品,也值了。”
她的声音算不上有力量,甚至还有几分漂浮不定,认真听便可以听地出不是心里话。
可这一瞬间,她分明瞧见了男人眸中的不乐意。
他微微眯了眯眸,眉头微蹙,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几分凝重之色。
这样的反应落在温汐眼里,已经足够印证她心里的猜测。
蓦地,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远离。
重活一世,她已经疲于感情,更不想在这个时候跟这个东西有过多牵扯,不过他是真心也好,一时起意也罢,她都没有兴趣奉陪。
前世种种,南昀川一开始对她柔情蜜意,呵护备至,完美地让她每天恍若置身梦境,可后来呢,她还不是被现实泼了一大把冷水,寒凉彻骨。
她对爱情的向往已经被吞没,谈恋爱的勇气也被抽干,如果真的勉强进行一段新的感情,她能够想象自己整天提心吊胆,患得患失的模样,那样的生活,并不是她想要的。
几滴冰凉忽然砸落在脸上,她睫毛猛地颤动了几下,转开之后,眼底一片冰凉,“其实我不喜欢跟外人谈这些问题,尤其是不懂行的外行人,赫先生,我们俩始终殊途,三观不合,以后,还是少聊为妙。”
抿了抿唇,她盯着前方随风晃动的绿草,又道,“下雨了,赫先生还是上马吧,免得淋湿。”
声落,她挥鞭前行,马儿冲出去的瞬间,她的心也莫名地紧了紧,一股莫名的难受袭上心头,窒闷无比。
她握紧了缰绳,大喊了一声“驾”,像是要通过这声喊叫,压下心头那股难受。
她没有勇气回头看一眼,也假装不去听后头的马蹄声,眼睛紧锁着前方的马场,不管不顾地骑过去。
此时,她全然忘记了第一次骑马的惊惧,胆气倒是旺盛无比。
没多久,便见江珂出来相迎,瞥见她身后还有一个人追来,脸色一惊,“原来是赫医生啊。”
温汐没有回头,伸手向她,“扶一下我,脚扭到了。”
“怎么不小心点儿,快下来。”
江珂一说完,温汐便听到身后马蹄声停下的动静,眼瞧着江珂要向赫衍打招呼,温汐立时抓紧了她的手腕,“快进去吧,我想离开了。”
“额,噢,对了,南昀川好像受伤了,手臂脱臼。”
“咎由自取。”女声轻柔,却没有一丝温度。
江珂点点头,刚要说话,余光却忽然瞥到身后压过来的身影,登时睁大了眼睛。
那人英俊的脸庞上神色沉稳冷静,眼神坚定果决,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极致的温柔,单属于某一个人的温柔。
江珂嘴唇微微张圆,眼神越发地惊愕,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个声音。
温汐自然是看到了她的反应,刚要问一声怎么了,身体突然一轻,紧接着就被人抽身抱起。
只不过转瞬间,她的鼻端又都是男人清冽沁人的薄荷香气,大掌上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从她的肩头钻入她的身体里,瞬间抵达全身,如大火般灼热滚烫,令她倍感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