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傅嘉言静静坐在那里等了半天都不见有人开口，眉心微皱着朝他们扫过来，两人才慌忙收回自己的视线。
然而眼底却有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不好意思，有些失礼了。”
短发男子右手捏了捏手中握着的黑色笔看向傅嘉言，眼底是极力压制的亮光，刚想接着开口，就见傅嘉言淡淡地收回目光，仿佛先前只是不经意间随意的一瞥，语气不明地低低应了一声：“嗯。”
短发男子：“……”
他忍不住又捏了捏手心里的笔，左手无意识地压了压桌上放着的本子：“在开始之前，我能……能请教您一个问题吗？”
连“您”都用上了，可见其郑重程度。
傅嘉言没有应他，不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只是侧头目光温润地朝目光正四处打量的萧冉冉看去，在她目光望过来时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小姑娘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别被吓到了才好。
短发男子丝毫没有被他的态度打击到，依然难掩激动：“我听小张说，您就是三年前打败众多国内外知名部队种子选手，一举拿下格斗、狙击、军械维修……等等第一的那位傅姓神秘华人？”
傅嘉言依然没说话。
昨晚晚饭未吃，一早因着嘴里的苦味连水都没喝就被顾长歌过来拍门拉到了隔壁房间，此刻胃部除了饥饿，又似乎像岩浆一般翻滚着灼烧得难受。
他难受地不行，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在萧冉冉身侧不露出破绽已然费劲了全力，实在是没有力气去关注他说了什么。
傅嘉言没开口，一旁刚巧听到这句的萧冉冉刚想点头，但又似乎是想起什么，疑惑道：“……谁是小张？”
“我一在帝都的警察朋友！”短发男子想也不想地回道，“上次好像是因为傅先生的一位朋友要跳楼，他有幸在医院……这个有些特别的地方见到了傅先生本人！”
萧冉冉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跳……跳楼？”
“对啊！”说到这儿，短发男子原本崇拜的表情一收，面上霎时有些愤慨，“你说现在的小姑娘怎么就这么容易想不开还连累别人呢！听小张说那还是一位一头长发、年轻的漂亮姑……”
话还没说完，他忽地反应过来什么，猛地瞪大眼将对面坐着的萧冉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萧冉冉：“……”
行吧。
救个人被传跳楼也就算了，火出帝都冲向郊区是个什么情况？
她肩膀无力地耷拉下来，垂下眼双臂环胸“自抱自泣”地坦然承认道：“没错，就是我。”
所以，能先把你的嘴巴合上吗？
我都看到你牙缝里塞着的青菜叶子了⊙︿⊙
短发男子不过几秒后就管理好了自己的表情，面上重新变得严肃起来，内心却不免将萧冉冉贴上了一个类似表面乖巧，实则内里是一个“不良|少女”的标签。
两厢沉默之下，自进来后就一直未开口的傅嘉言却突然开了口，一字一顿道：“不是跳楼。”
短发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啊……啊？”
“是为了救人。”
傅嘉言身子缓缓后仰靠在椅背上，面色比之平日里苍白了一些，出口的语气却依然与往日一般无二：“前不久郊区一个建筑工地有人跳楼，或许，你们也可以了解一下那人是谁救下的。”
还没等对面的两人反应过来，萧冉冉已经“满血复活”一般抬起了头，松开手臂垂在身侧微微仰头轻哼了一声：“就是本小仙女！”
那模样，傲娇得不得了。
短发男：“……”
寸头男：“……”
两人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一时都没想好要怎么接话时，却见对面原本一脸生人勿近的男人忽地勾起了嘴角，浅笑着转头看向她，出口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嗯，厉害！”
“咳咳。”短发男子目瞪口呆，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跟同伴对视了一眼，正色道：“今天请萧小姐过来的原因想必您也清楚了。”
萧冉冉：……其实，不是很清楚。
“那么，我们就先进入正题吧。”说完，他拿好笔打开面前的黑色笔记本后转头看了一眼寸头男子，男子会意，收回视线时目光落在萧冉冉身上，公式化认真开口：“姓名。”
“萧冉冉。”
“性别。”
萧冉冉低头将自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迟疑着回道：“……女。”
这是什么神奇的问题？
她莫不是长得像个男的？？
“出生年月。”
“天启三千五百一十六年冬。”
对面刚进入工作状态的两人：“？？？”
“……萧小姐，这里是警局，请配合警方认真回答问题，否则……”
“我很认真呀！”萧冉冉一脸茫然，“何时出生的难不成我还能记错？”
九重天仙册都有记录的好吗？
三人正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旁的傅嘉言却有些头疼地抬手捏了捏鼻梁。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萧冉冉来了这么些天，他好像都忘记两人再次见面前，他托人调查萧冉冉，整个警局网络系统都显示“查无此人”的事情了。
现在，她没有这里的身份证，还是个……黑户。
“来时我已经让人联系了律师，”男人忽然推开椅子站起身，目光淡淡看向对面的两人，“这会儿应该也快到了，有什么事情你们不如直接跟他谈。”
对面两人：“？？？”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们还没有说对面这小姑娘张口胡诌呢，他这怎么还扯上律师了？
两人面面相觑，短发男子刚想开口，就听一侧的房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
“顾局？”
“顾局！”
顾城冷咧深邃的目光扫了一眼屋内不自觉站起身见到他显然受惊不小的两人，而后视线一转落在了一脸好奇看着他的女孩身上，最后才看向同样站起身的傅嘉言。
“小言？”
“……顾叔。”
作者有话要说：顾城：终于再次露了个脸╮(╯▽╰)╭
第48章 饿了？
傅嘉言朝不远处长椅上坐着的萧冉冉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转头看向两步开外站着的顾长风时，脸上柔色刹那尽数敛去：“让你联系律师的呢？”
律师没等来，倒是将堂堂帝都总局局长给找来了。
“律师哪能有我叔管用？”顾长风想也不想地开口, “我正准备打电话呢，谁想就这么巧在门口碰到了我几个月都难得碰到一次的叔叔。”
“呵。”傅嘉言冷笑一声，“但是你似乎忘记了一点，顾叔向来铁面无私只讲公正毫不徇私, 我们还是得按章程走。”
“早饭都还没吃呢吧？”他说着, 又朝萧冉冉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看向顾长风时，语带嫌弃地开口：“来的时候就不知道带些早点吗？”
顾长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态度的变化，还以为傅嘉言这是在破天荒地关心自己, 心底小开心脸上却傲娇地回道：“哎呀我又不饿！买什么早点啊！”
傅嘉言：“……”
谁特么关心你饿不饿了！
顾长风一边开口，一边微仰着下巴一脸意气风发邀功似地朝萧冉冉挥手, 还不时朝她抛着媚眼，简直……没眼看！
“死心吧！”傅嘉言嗤笑一声, “你就是眼睛给眨瞎了也没用, 她不懂这些。”
顾长风挥手的动作一顿，就连嘴角的笑都忍不住僵了僵, 收回目光望向傅嘉言时，唇瓣张合了好几遍, 才佯装听不懂地勉强开了口：“什……什么死心？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就是想让她觉得你能请动大人物对你刮目相看？”傅嘉言睨他一眼, 直接点破，“但是，你忘了？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说到这儿，他也不看顾长风的反应，低头理了理袖口, 低声问道：“你跟顾叔怎么说的？”
“本来简单的事情，现在不会是被你弄得复杂了吧？”
他是相信这事与冉冉无关，自己出手便能处理好，来这里，也只是小姑娘坚持要来而已。
顾长风：“……”
他无声地张了张嘴，却完全无法反驳，视线一转看向不远处的办公区域。
那头身形修长的男人此刻正双臂环胸靠在身后的一张办公桌上，双唇微抿着听着面前郊区分局局长和先前审问萧冉冉的那两人的汇报，只偶尔不紧不慢地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