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闻言点了点头,将手里拎着的医药箱随手往身旁的柜子上一放:“这么晚了, 要出门?”
“嗯, 我……出去逛逛。”
“外面冷,厨房给你煮了红糖水, 喝完回去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嗯?”
“可……”
萧冉冉欲言又止, 那端的傅嘉言却已经抬步朝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开口:“衣帽间左侧第三个抽屉里应该有你要的东西,回去看看?不行的话……”
男人似是顿了顿,垂在身侧的手都忍不住纠结地握紧又松开,好半晌才接着道:“不行的话, 我再替你出去买。”
萧冉冉捧着温热的红糖水回屋时,按照傅嘉言的话拉开了衣帽间内自己从未打开的那个抽屉。
入目的就是一整个抽屉摆放得整整齐齐花花绿绿的,嗯……卫生棉。
女孩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个彻底,也终于明白先前傅嘉言为何说着说着顿了一下,想来……也跟她此刻复杂的心情没什么两样。
这个男人真的是……小到发卡发绳,大到衣服配饰、各式奢侈品,甚至于这种东西都替她准备地妥妥帖帖。
她是想要养个女儿吧?
一定是将她当女儿养的吧!
喝完红糖水又换了身棉质居家服推门出去准备下楼放杯子时,刚巧遇到隔壁先一步出来站在走廊里正关房门的傅嘉言。
男人似乎是刚沐浴过,身上穿着一套灰色的居家服,手上还拿着一条白色的毛巾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看样子是准备去一侧的书房工作。
先前围绕在两人周身的尴尬似乎因着各自回房而散去不少,傅嘉言垂眸见她手里的杯子空了,神色一松笑着看她:“这么晚了还不睡?”
“那你呢?还工作吗?”
“斯年刚发了几份紧急文件给我,我看完了就睡。”
萧冉冉点了点头,想要劝他早点休息,还没开口,就听几步开外的男人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冉冉。”
“嗯?”
男人眸色专注,声线是从未有过的认真,犹豫了片刻终是再次开口:“你……想回天上吗?”
萧冉冉捏着杯子的手一紧,视线对上男人那专注的目光,忽然就有些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目光毫无焦距地落在了手心的杯子上。
两人就这么不远不近的站着,谁也没有说话,直到萧冉冉那道低低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安静。
“嗯。”
她掉落的那一刻就想回去的,并为此而努力从未停歇过。九重天才是她的家,她在这异世日夜勤加练习,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重新站在九重天之巅。
更何况今日的突发状况之后,她才知道自己若仙术没有恢复到九成以上,在九重天上不存在的“经期”的烦恼,也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而当初飞升雷劫时那团袭向自己的暗黑色雷劫又是因何而来?又为何不偏不倚地劈向自己?旁人飞升雷劫渡不过,顶多从头再来,为何她直接被劈下了界?
这些疑问,或许要回到最初历劫的地方,才能得到答案。
而那个地方,正是在九重天。
只是,想到要离开,相比于她一开始时的急切,此刻的心却漫起一抹难以言喻的酸涩。
傅嘉言握着毛巾的手猛地收紧,身子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虚虚晃了一下,好半晌才再次开口:“……好。”
既然这是你想要的,那么……
“我帮你。”
第二天萧冉冉是被一阵阵手机铃声吵醒的。
窗外细碎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落在床上,床上的女孩顶着一头乱发闭着眼睛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好几圈,这才胡乱地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靠直觉划拉开接听键,而后将手机往耳边一靠,声音带着晨起时的软绵沙哑:“喂?”
那头似乎是沉默了一瞬,半晌才传来顾长歌那不敢置信的声音:“我去!冉冉你还在睡?”
萧冉冉听出是顾长歌的声音,伸手挠了挠头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你这……”顾长歌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贼兮兮地开口问道:“你这该不会是身体被掏空了吧?”
那端好半晌才传来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嗯?”
“……”顾长歌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是睡傻了只会嗯嗯嗯了吗?”
她话音刚落,那头又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嗯?”
顾长歌:心累。
电话那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萧冉冉的声音听起来清醒了不少:“你方才说‘身体被掏空’……什么意思?”
听她提起这个话题,顾长歌再次贼兮兮地笑了起来:“话说昨晚我们几个都喝了酒,美人醉酒,萧小仙女与嘉言哥花前月下、耳鬓厮磨、干柴烈火……”
她还没说完,就听那端的萧冉冉打断道:“花前月下?哪儿来的花?还有,昨天晚上没月亮的。”
顾长歌:“……”
直女,你赢了!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换上个一副正经的表情,“不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了,我今天打电话来,是有事情想请教你。”
萧冉冉走到洗手间,将手机按了免提后随手放到一旁的凳子上,将牙膏挤到自己粉蓝色的牙刷上,又拿过一旁的卡通水杯接了水,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地应道:“你说。”
听到水声的顾长歌惊呼一声:“天哪!你该不会是在尿尿的时候跟我说话吧?”
“……”萧冉冉刷牙的动作顿了顿,无语地叹了口气:“我在刷牙。”
“哦哦!”顾长歌的声音忽然矮了几分,“我跟你说,我昨晚不是喝醉了吗?后来怎么从你们家沙发上起来,又是怎么回的我房间的床上,我完全没了印象!”
“然后?”
顾长歌一拍大腿:“我今早一醒,就接到我那不负责任的爸妈的电话啊!说什么正在马不停蹄地完成国外的工作,争取这两天就回来陪我!”
“这不是挺好的吗?”
“好啥好啊?!我这考都考完了,只想趁着这个短暂而毫无学习压力的暑假好好出去浪……结果!结果那俩将我放养的‘无良’父母说要回来陪我?!这跟你左拥右抱着一群美男,结果警察叔叔却上门来查房有什么区别?!”
萧冉冉:“……”
形容得,还怪贴切的!
“所以?”
“我就劝他们啊!我都长大了,是个大人了,他们还是继续浪吧!可他们非不听呢,非说什么要补偿我!”
顾长歌接到电话时,简直是感觉晴天霹雳。
天知道她都想好了今天去这家酒吧喝酒,明天去那家夜店蹦迪,将长这么大压抑的放纵不羁都释放出来。
结果还没往外冲,就被人一盆冰水给冻在了原地。
“这不是挺好的吗?”萧冉冉端起杯子漱了漱口,“也许是他们觉得这么多年忽视了你,想要给你一点儿爱的抱抱?”
“可我早就过了要抱抱的年龄了啊!你想想,如果你三岁的时候想要个洋娃娃,结果你爸妈等到你三十岁的时候才送给你,这……这跟日了狗了有区别吗?”
“有没有区别我不知道,”萧冉冉捧了一捧凉水洗了把脸,瞬间感觉清醒了不少,“因为我三岁的时候,正被人扔到千年寒潭修炼呢。”
顾长歌:“……”
仙女的世界,果然不是她这等凡夫俗子能想象的。
“反正、反正我都过了需要他们安慰的年龄了,他们这么强烈且诡异的关怀我承受不来!”顾长歌一副“敬谢不敏”的口吻,“而且,总感觉怪怪的。”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忽然就抬手捂着话筒再一次贼兮兮地道:“更奇怪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萧冉冉洗好脸将毛巾挂好,捞起放在一旁凳子上的手机抬步出了洗手间朝房门走去,同时配合地问道:“什么?”
“我一早醒来,就看到我哥一声不吭地坐在床边看我!我当时……特么地差点儿吓死好吗?”
“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这我哪儿记得啊?反正他就用一种又想发怒又愧疚又……反正就是特复杂的表情也不知道在那儿盯了我多久,见我醒了之后,又一言不发猛地站起来大步出门去了!”
他“嚯”地一下起身的刹那,她抱着被子差点儿吓尿了好吗?想要回忆一下昨晚醉酒之后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但脑子里跟断了片一样的,一丁点儿都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