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她记了很久，久而久之便成了梦魇一般的存在。为了证明此言非实，她一直都在努力攻读心理学，甚至在这方面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只是即便如此，对方还是能找到她不足的地方加以评判。
“唉，我现在宁愿我一事无成。”澹台悠仪站在疗养院门口叹了一口气。她其实是真的不想过来，但是导师以前对她不错，要是不过来的话自己心里过意不去。
来接待她的是这个疗养院的护士长，那双眼睛依旧锐利，这让刚出医院的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
为什么不是温柔可爱的大姐姐过来接待我。澹台悠仪心里想着。上一次见到这个护士长的时候她就被对方周身的气势震慑了一会，这一次自己一个人过来……
“您……您好。”澹台悠仪对这她露出了一个勉强地笑容，“我是今天过来……”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迫切地打断了：“哎呀，你就是今天过来给冰冰做心理辅导的老师吧。快进来快进来，别在外面站着。”
说话间对方的脸上全是惊喜，连带着语气也比上一次她听见的亲切了不少。
这个对比差异让澹台悠仪有些吃不消，她尚且还在愣怔中就被对方拉着手臂带进了疗养院。
“老师啊，冰冰这个病已经很久了，你们这次有没有什么章程么？”护士长一脸期待地看着澹台悠仪，“这次要治疗多久？”
“这个……”澹台悠仪从医院复查之后就直接过来了，关于章程什么的她根本没有准备，“我还得先看看病人的具体情况。”
“其实她就是一个人孤独惯了，老师你跟她年级相仿，没事就过来多陪陪她吧。”护士长边走边说。
听到这里，澹台悠仪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热情。感情她主要是过来当个玩伴的。
“对了，根据规定我们之后的疗程是需要病人家属同意的。”澹台悠仪突然想起了一件对她来说比较重要的事情，“今天病人家属在么？”
听她提起了柯乙，护士长的脸色变了变。随后她严肃地带着澹台悠仪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拿出了一份资料。
“关于她的家庭情况我希望你可以保密。”说着她就把资料递给了澹台悠仪，“如果有相关消息传了出去，我们会向有关机构投诉你的。”
澹台悠仪接过资料扫了一眼，发现这竟然是柯冰的个人档案。她装模作样地翻看了一下，随后在佯装惊讶捂嘴说道：
“原来她是柯乙的妹妹啊。”
“嗯。”护士长点头，“他来的次数不多，你的治疗方案可以直接跟我们沟通。”
他最好一直都不要出现，澹台悠仪在心中补充。
这么说着，护士长的脸上还露出了同情的表情：“我们照顾冰冰这么多年，已经把她当做自己的亲人了。”
关于这一点澹台悠仪倒是深信不疑。
她又随手翻了翻资料，这才重新递了回去并且说道：“您放心，我是绝对不会泄露病人的任何资料的。”
“那就好。”护士长收好资料问道，“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复姓澹台，澹台悠仪。”
“没想到还可以遇到同宗。”护士长听见她的名字后笑了，“我姓台，就是从你这个姓氏演变过来的。”
“这样的啊。”澹台悠仪对于她说的话没有概念。
“你是山西的还是山东的？”护士长追问。
澹台悠仪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人，这个名字是小的时候一个老爷爷给我取的。”
这句话说完之后澹台悠仪便感觉到护士长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得同情起来。她礼貌地笑了一下说道：“我有一个很大的家庭，所以没有什么悲惨的童年。”
“那就是太好了。”护士长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关切。
澹台悠仪不是很喜欢被人这么对待，于是她张望了一下就转移了话题：“我可以先去看看病人么？”
闻言护士长看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皱眉道：“现在怕是不行，一个小时前她才服了药，现在应该还睡着。”
“既然这样子，你可以跟我聊一下她的病情么？”澹台悠仪问道。
先前她虽然挖出了柯冰五年内的底，但是关于病情这方面却并没有过多的涉及。这次被突然安排地明明白白，她觉得还是需要了解一下。
“唉，这孩子太可怜了。”护士长说着就示意她坐在下来后说道，“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原来是一个特别灵动温柔的女孩子，说话也细声细气的。送到我们这里的时候人已经有十五岁了，她全身没有一处是好的。原本还有些灵气的眼睛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澹台悠仪看着桌子的眼睛动了一下，听着护士长继续说道：“我们给她做过测试，现在的她应该是偏执型人格障碍，甚至有分离性癔症的表现。”
听到这两个名词，澹台悠仪愣了一下，偏执型人格障碍简单来说是妄想症，至于分离性癔症则是可以引发多重人格。不论是哪一种，听起来都特别棘手。
于是她问道：“可以说一下她发病的症状么？”
“这个……”护士长看上去有一些为难。
澹台悠仪也看出来了护士长的为难，她轻叹一声说道：“如果她发病的时候具有攻击性，我希望您能如实告诉我。”
“不是的。”护士长急切地说道，“发病的时候没有什么攻击性，只是会以为自己是另外一个人。”
说着她拿出了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给澹台悠仪看。
这可以说是澹台悠仪第一次看见面部完好无损的柯冰，这张照片上面的她正抱着一只玩偶熊。她笑起来一双眼睛弯弯的，脸颊上还有一个小小的酒窝。身边还有一个跟她有八分像的男生。凭借男生右眼的两颗痣，澹台悠仪认出来是柯乙。照片上面的他们还是小孩子，不过还是可以看出来他们不凡的容貌。
她看着照片，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之前在柯冰病房外看见的场景，于是对于护士长说的病症心里有了一个数。
她看着护士长为难的表情，趁机说道：“如果是这样子的话，我建议让病人远离诱因。”
想了一下她又补充了一句：“至少这段期间不要见面吧。”
“关于这一点，我可以答应。”护士长说道，“但前提是你必须先给我一份完整的辅导记录。”
“这个没有问题。”澹台悠仪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晚些时候我会将这些发到你的邮箱的。”
“好的。”
刚说完，护士长桌子边上的电话就响了。她接起来听了一会然后挂断电话站起来对澹台悠仪说：“冰冰醒来了，你要先在去看看么？”
澹台悠仪也站了起来跟着护士长一起向柯冰的房间走去。
上一次过来的时候，澹台悠仪并没有跟着进去，所以只是看到了她病房的冰山一角，这一次进去后她则是直面了柯冰的疯狂。
墙上的照片跟之前相比还多了几张新的，澹台悠仪又往屋子里面看过去，发现洗手间可能算是唯一清静地地方了。只是里面的的镜子碎得只剩下一个边角，除此之外，整个房间也没有任何可以映出相貌的东西。
她看着护士长走到了窗边柯冰的身边，听她柔声说道：“冰冰，今天给你带了客人过来。”
柯冰似乎根本没有听见，盯着外面一动不动。她并没有打开窗户，只是隔着玻璃看着外面的一草一木。
护士长也习以为常，她又跟柯冰聊了几句。只是不管她说什么，对方都一直看着窗外没有理会。
突然，病房里面响起了突兀地闹铃声。
澹台悠仪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柯冰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定好的闹钟。
正在好奇对方为什么要定闹钟的时候，澹台悠仪就看着柯冰绕开了护士长，关闭了手机闹钟并且拿起了旁边的遥控器换了一个台。
切换过去的时候正好开始播放新剧，上面的主演澹台悠仪再熟悉不过。
“台阿姨，我演的好么？”柯冰看着看着突然问道。
澹台悠仪抬眼去看护士长，只见她愣了一下随即回答：“挺……挺好的。”
“你演了谁？”澹台悠仪走上去问她。
柯冰这个时候似乎恢复了跟人交流的能力一般，她用自己仅剩的左手指了指上面柯乙的脸说道：“那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