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的宗旨就是——不死。
没错,夏知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穿越,而穿越之前的记忆也模模糊糊的想不起来,但她目标十分明确:
那就是过一日算一日。
在反派丧心病狂想要毁灭世界、主角正义凌然想要阻止她的时候,自己夹在中间,能够保住一条小命就好。
这是一本小说,而小说自然就有其主角。主角身集大运,天意加持,自己身为一名在书中提都没听到过的炮灰,怎么可能与之抗争。
穿越之后,她也没什么雄心壮志,只想安稳地度过些日子,再慢慢寻找回现代的法子。
——不过,这种淡然心态,在小师妹出现后,有了些许改变。
就像是一片无拘无束的落叶,忽然被一根细细的绳勾住了叶梢,变得有些身不由己、束手束脚,却又不舍得松手,让那纤细绳索坠落地面。
。
两人离开逾白峰,回到夏知桃的小屋之中。
不知道怎么的,夏知桃闲来无事在门口种的两棵,被自己养的半死不活的小花,一见到张斓就忽然有了精神。
两朵小花使劲摇着叶梗,哪有之前气息奄奄的模样,精神十足,恨不得黏在张斓身上。
张斓径直无视那两朵“小迷妹”,乖乖巧巧地跟着夏知桃进了屋子。
夏知桃将小师妹按在椅子上,转手拿来各式药膏,轻轻牵起对方的手:“可能会有点疼。”
张斓眨眨眼睛,道:“我不怕的。”
夏知桃挑拣了一盒最好的,拧开盖子,浅淡的草木香气便袅袅散开,缭绕在鼻尖。
她用指尖蹭了点膏药,接着捧起张斓手心,微微低着头,用指尖轻轻地覆上伤口。
伤口不算深,但数量较多,都是摩擦而致的细小刮痕,渗着点点血泽,衬着柔白肌肤显得格外可怖。
夏知桃认认真真地帮她涂完膏药,接着扯过一段纱布来,看着对方小手忽然发了愁。
完了,这纱布该怎么绑来着?
夏知桃又不是学医的,现代的小磕小碰贴着创可贴就好,到了这世界还得围纱布,这可太为难她了。
来来回回绑了好几次,夏知桃望着那惨不忍睹,被自己包的跟个白粽子似的小手,默默移开了头。
对不起啊师妹!我已经尽力了!
好在张斓没有要责备自己的意思,还一脸兴高采烈地样子:“谢谢师姐,师姐你真好,包的真好看!”
你管这个白白胖胖的,跟个粽子一样的绷带叫好看?
夏知桃捂着脸不想说话,装模作样地“咳”了声,推着张斓向外走:“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吧。”
。
张斓走之后,又是一别十几日,夏知桃压根连对方头发丝都见不着一根。
秦之师尊与自己的师祖不同,她不许前辈去探望那帮新弟子们,故而夏知桃也没了办法,只能在外头干巴巴地等消息。
也不知那小孩试炼的怎么样了。
夏知桃呆在自己小屋里,望着外头景色发呆。
她的目标是在书中活下来,虽然比较可耻,但活下来的方法,似乎只剩了抱大腿这一个。
虽然作者香蕉皮君因为脱单可耻烂尾,但根据小说第一定律,拥有不死金身的主角,肯定是最安全的人。
自己只要能抱到主角大腿,在小说结局前的生存几率便会大大上一个档次。
从不知名的炮灰,变成知名的炮灰,甚至有可能升级成为主角的“忠诚小弟”,哪怕自己不小心领便当阵亡了,或许也能因为主角的怜悯而被复活吧?
这样一想,还真是太心酸了。
夏知桃默默叹口气,开始重新认真思考起自己之后的计划来。
小师妹冒冒失失的,又是平地摔又是划伤手的,自己还得多看着点她。
自己抱上主角大腿之后,看看主角大大有没有想法,把师妹也跟着罩了,那样自己离开之后,小师妹也能有个照应。
……不过,根据目前剧情来看,主角大大现在还没个影子呢。
夏知桃琢磨着,从抽屉之中翻出那本泛红小册子,正打算再看看目前剧情进度。
谁知这时,门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怕什么来什么,夏知桃转过头,果不其然,一位面容娇丽,却神色倨傲的女子不等她回话,便不由分说地踢开门,大咧咧走了进来。
她环绕小木屋一圈,目光落在夏知桃身上,不屑地“哼”了声,道:“夏知桃,今次轮到你下山。”
虽然崖山派确实是中原第一大派,但平时的物资却是要定时补充的,毕竟大多数弟子还没能达到辟谷的阶段。这份苦差事自然不能是师祖去做,于是就变成了弟子们的任务。
夏知桃认命地站起身子,道:“多谢提醒,我这就去。”
那人名叫杜茵茵,是与夏知桃同一届的弟子,好像是因为在入门试炼中次次被自己压制的缘故,一直对夏知桃抱着敌意。
……同是炮灰,有什么可挤兑的啊。
夏知桃心中叹口气,不想惹事,左右只是下山买些东西,还能顺带逛逛街,不知多好。
她径直无视一直瞪着自己的杜茵茵,去了主殿领些银两,便离开了崖山,去到不远的集市之中。
。
比起崖山那冷冷清清、十里望不见一个人影的地方,山下集市要热闹的多。
放眼所见,到处是青楼画阁,绣户珠帘,开张叫卖的店铺一眼望不到头。
夏知桃心情还挺好,在集市之中四处溜达着。反正太阳落山还早,她又是公款消费不用自己出钱,自然乐得轻松。
她四处张望着,看到街中一家吃食异常热闹,时不时传来几声叫好:“说的好!”“所言其实!”“精彩!精彩!”心中好奇,便也挤了进去。
靠近方知,是有人在说书。
说书人持一把折扇,摇头晃脑,将那江湖动荡细细说来。一帮大汉围着那说书人,聚精会神的听着,时不时品头论足一番。
夏知桃凑个热闹,也找一桌坐了下来,点上一壶青茶,跟着听了几下。
那说书人讲的是江湖恩怨,讲得绘声绘色,夏知桃听了半截,大致听出讲的是个无恶不作大魔头烧杀掠夺的残忍行径。
那魔头还挺厉害,什么坏事都做了个全套,八旬老翁抓来暖床,三岁小儿扔去洗地,云雨之事荤腥不忌,随时随地都能来一次,饥渴地令人发指。
仔细想想,还真是重口味。
夏知桃一边听着,一边感慨地饮了口茶,还没来得极咽下去,那说书人又来了一句:“此乃冰山一角,那魔头张狂的罪孽行径,只怕说上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噗——”
夏知桃没忍住,一口茶水全部喷了出来。
第7章 挽笔 2
我没听错吧?张狂?这絮絮叨叨一大堆话,说的全是张狂?
夏知桃整个人被茶水呛得不行,她拍着自己胸膛,剧烈地咳嗽着。
难怪自己回忆,小说中也没这号丧心病狂的反派啊,心中还有点好奇来着,没想到这说书人叨了半天,居然是在说张狂。
通篇造虚弄假、颠倒是非,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当围观群众是聋的吗?
最最关键的是——
张狂她是个女的啊!!还是不是一般的女子,是作者香蕉君盖章男女老少通杀,盛世容颜的美女!
堂堂一个大美女,还是恣意嚣张的魔教教主,到底为什么要抓古稀老翁暖床,耄耋老妇上床?这究竟是道德的沦陷,还是人性的腐败——
想想就觉得不可能好吗!
夏知桃叹口气,心道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她真是打心眼里“佩服”这民间群众丰富的想象力。
咳了半天才缓过来,夏知桃扶着额头,听到那帮围着说书人的汉子啧啧感叹,纷纷道:“果然是丧心病狂,残酷至极!”
甚至有年轻人一拍桌子,吼道:“我若能入仙道,便要杀了这魔头,伸张正义!”
周围人鼓掌的鼓掌,喝彩的喝彩,纷纷赞那少年胸有大志,必能成就一番事业。
旁边的大汉也不甘示弱,道:“那女魔头若遇上我,便是她的忌日!我定要叫她尝尝我的衡水大斧的威力!”
众人又是一阵喝彩声,互相鼓吹。
你一言,我一句,张狂本人还未出场,就已经被劈,被砍,被勒,被剁,死了无数遍。
夏知桃本只是想听听故事,看那众人互相吹捧,故事又凭空捏造,心生厌恶,起身便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