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多的家长依旧选择封群玉所在的教育机构进行学习。
无他,够便宜。
学区房已经很贵了,几乎掏空了大多数普通家庭的积蓄,但为人父母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秉着‘穷什么不能穷教育’的理念,便是从牙缝里省钱也要供自己的孩子上兴趣班,就好像,自家孩子不会几样乐器,不会画画跳舞,就输在了起跑线上,未来再也不会有出息一样。
没办法评判对错。
父母这辈子都是在拼了命的,将他们认为好的对的值得的,给我们,都给我们。这是家长都有的一个通病,他们只是爱孩子爱的不知所措了而已。
可有的时候,好心也会办错事。
郁霁没办法改变家长们的看法,只是尽可能的,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那些孩子,保护他们不被封群玉伤害。
他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更没闲到去做圣母,他只是想到了宓寻,仅此而已。想到小小的宓寻,当年会有多抗拒,多无奈,以及多无助。
好在私家侦探够给力,搜集到了有力证据。
倒不是封群玉猥.亵幼童的证据。
事实上,封群玉是并不会猥.亵他现在教的这些孩子们的。
一是这些孩子年龄都太大了些,全是小学初中甚至还有高中的,封群玉的龌龊心思只是针对幼童的。
二来么,‘曾经沧海难为水’,封群玉在遇见小宓寻后,总觉得别的孩子身上差了些什么,或许是长相上少了丝精致,又或许只是性格上少了分一尘不染,多了些许世故,总之,是失了那份缪斯的气韵的。
私家侦探搜集到的证据是关于封群玉购买.毒.品这方面的。
封群玉并不吸.毒,相反,他很厌恶那些瘾.君子,青年时期,他甚至还专门以此为主题,画出了那些瘾.君子吸.毒前后的画像,并举办画展,以此警戒人们。
也是那一次的画展,使得封群玉在业界里闯出了几分名堂,成为了一个冉冉升起的新秀。
只是人心易变,初心难守。
将毒.品运用到颜料中,再进行作画,颜料的展现度会大大增强,且颜色可以保存的更久,触感更顺滑,画面表现的效果会更加有张力。
封群玉虽然心理变态,但他对自己的事业是真的上心,他对画作的追求苛刻到近乎癫狂痴迷,为此,他甚至不惜沾染.毒.品这条路。
他不断告诫自己,自己这样做只是在为艺术奉献,且安慰自己,艺术本就不是普通人可以理解得了的。
可贩.毒就是错的,不管是因为什么。
有了铁证,郁霁如愿将封群玉绳之以法,虽然罪名同一开始的初衷有些出入,但终归是令变态锒铛入狱,没办法再贩.毒,更没办法再糟践祖国的花骨朵了,倒也不亏。
封群玉的牢狱生活并不美好,或者说,是十分多灾多难的。
狱友们都厌恶封群玉。
他们有的是因为故意伤人被逮捕的,有的是因为酒驾逃逸被逮捕的,还有的是盗窃以及行骗被逮捕的,但比之封群玉的贩.毒,他们都算是轻的。
即便他们也是知法犯法的服刑人员,却也深知不该去碰毒.品。
吸.毒.贩.毒与杀.人无异。
因而,当他们得知封群玉是为了所谓的艺术而去购买毒.品的时候,封群玉的牢狱生活便开始变得十分水深火热起来。
在每日的监狱劳作时间,封群玉次次都被分了最为繁重的工作。
封群玉胆子小,身体也是文人书生般的单薄,一双细胳膊嫩手掌常年都是只拿画笔的,即便先前服刑近十年,他也从没干过这么重的活计,因而,这些日子他做事效率很低,为此还被狱友踹了好几脚。
但封群玉他敢怒不敢言。
看着不服气的封群玉,方才踹他的那位狱友冷笑了几声,一边催他动作麻利些,一边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一名缉毒警察在侦查的时候,遇到了自己的女儿,年幼的孩子脱口而出叫了警察一句‘爸爸’,警察不敢回应,走了。三天后,该警察的房子被烧,全家遇难,无一幸免。”
“我算是他们的邻居,然而直到他牺牲,我才隐约知道他的工作会涉及到什么。”
“多的我也说不出什么,这一行的危险程度,我一个普通人也不怎么清楚,我相信我知道的关于我这个邻居遭遇的事情,都只是他职业生涯里的冰山一角,很多这样的人,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默默付出,守护我们,而你呢?”
封群玉沉默,只是慢吞吞的继续劳动。
事实上,缉毒警察的工作要比狱友说的要危险的多得多,不止他们会面临被毒.贩打击报复,连他们的家人也会面临威胁。
缉毒警察的孩子要随身携带铁链防身,而作为一个父亲,缉毒警察只能告诉自己的孩子:以后在大街上不能随便喊我爸爸,不然你就可能永远见不到爸爸。
缉毒警察用自己的牺牲,换来我们生活的安宁,然而我们却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国家每年因为禁.毒而牺牲的警察有几百人,但他们不能被公开身份,甚至连墓碑都不会有!
禁绝毒.品本就不是一句空话。
多少人为了将毒.品与社会隔绝开来而做着奋斗。
牺牲自己,甚至是家人。
然后总有那么一些人,在享受着社会安宁稳定的同时,心安理得的做着危害社会,扰乱公民宁静生活的恶事!
几年时间,封群玉的狱友换了一轮,不过当新的狱友知道他的入狱罪名后,依旧不待见他。
‘不顺心’的生活终止于封群玉在劳动的时候,被某个突然暴起发难的犯人用铁锹狠砸头部数下,抢救无效断绝呼吸为止。
那名袭击封群玉的犯人即便在被狱警电击制服于地后依旧在笑,冷冷的,尖厉的那种笑。
他抬起溅满鲜血的脸,朝着已经盖上白布,正被狱医紧急转移的封群玉,狠狠吐了口唾沫,然后他笑得快意,平静的任狱警带走自己。
……
“然后呢?”宓寻问。
郁霁将剥好的柚子塞进宓寻的嘴巴里,“杀人偿命,会再审判,应该是死刑无疑了。”
“他妹妹年初的时候自杀了,吞了大量的安眠药后又喝了一整瓶的敌敌畏,被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凉透了。”郁霁又开始剥起第二块柚子,“他妹妹只比你小一岁,当年……也是被封群玉‘教导’过的孩子之一。”
“当年的事情,他们并没有出庭作证,说是不想让孩子再受到二次伤害,也搬了家,这些年来就是那么避而不谈过来的,企图粉饰太平当做无事发生,只可惜……”郁霁微微拧眉,轻叹一口气,“他们家一儿一女,妹妹自杀,哥哥就故意犯罪,进了监狱,最近才找到机会,杀了封群玉报仇,一双父母老了老了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两次。”
郁霁又投喂给宓寻一块柚子,“我跟咱妈去看那人的时候,他笑着跟我们说,‘一命换一命,值了’。”
宓寻心里有些难受,原本心中因听到封群玉死去而升起的隐秘快意早已无影无踪,“一点儿都不值得,”他吸吸鼻子,“明明是两命,换的还是个人渣的命。”
“跟着心走,然后去承受你为换取随从心意而付出的代价。”郁霁抽出一张湿纸巾,替宓寻擦擦嘴巴,然后又细致的擦了自己的手指。
“他认为中肯的裁决是要封群玉血债血偿,然而是事实是,以封群玉购买微量毒.品的罪名,他还是可以继续苟延残喘在监狱内的,甚至,如果服刑期间表现的好,还可以量刑被提前释放,不管是否在追诉期内皆是如此,所以说,挺公平的。”
*
又是一年的十一黄金周,宓寻带着郁霁去参加了一场画展。
公益画展拍卖。
宓寻自己的几副画作也被送去参展了,此次画展筹得的善款都会捐给“爱小丫”基金。
基金的目标是,让留守山区的女童都可以穿上干净的内衣裤,获得更多的生理卫生知识。
郁霁将宓寻送去展览的画又花高价都买了回来,6幅画,花了一百零六万整。
一顿操作猛如虎,看的宓寻是一脸懵逼。
即便婚后多年,郁霁还是会被宓寻盯得不自在。他抿着嘴,别开脸道,“为了孩子们的健康,而且,我不喜欢别人收藏你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