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三嫁(235)

皇帝摆明了是不相信定西侯府,邢慕铮已经“生病”了,丑儿再生病,便是没有疑心病的都会多疑,更何况是那个小心眼的皇帝。可是除此之外,又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能让人无视这道圣旨。

邢慕铮却是无法说出否认的话语。若非还需韬光养晦,他也不会装病虚以委蛇。邢慕铮是个能忍的人,但他一想到要拿自己的儿子去忍,他胸口才抑制的火气就又有抬头之势。

“丑儿一个人上永安,太危险了,我陪他一起去。”钱娇娘道。

钱娇娘说这话时,巨大的失落涌上心头。她好不容易才和丑儿与邢慕铮团聚,这才没过几年,他们又要分离,并且还是在这样吉凶未卜的情形下,也不知再见又是何期。

邢慕铮揽着钱娇娘的手紧了一紧。他的喉头有几分干涩,却不容反驳地道:“丑儿已经大了,又是你我的孩子,他不需要再躲在爹娘的身后。”这是他们的战场,也是邢平淳的战场。

“可是他在我眼里,终究是个孩子。”钱娇娘抬起头,“并且你在玉州且算安全,我也放心些。”

“但是我不能把你和丑儿同时送到虎穴之中。”若是计划顺利,一切还算好说,可若出了差池,首先遭遇危险的就是他们娘俩。邢慕铮如今已不愿想象,失去他们二人,自己将会是什么日子。

他终究有了软肋。

“没事儿的,你别担心。”钱娇娘抬头,双手环着他的脖子。

邢慕铮埋首在她的颈边,微微摇了摇头。

“夫君……”钱娇娘含在嘴里的轻唤如丝,眼底是化不开的依恋。

美人怀,英雄冢。

邢慕铮的心化成了水。

“我不准。”邢平淳是男儿汉子,他当有自己的担待,虽然他也不忍让他独承危险,但他姓邢,是他的儿子,该担待的就必须用肩挑着。可是娇娘是他想护在羽翼下的娇妻,他不想再叫她担惊受怕。

“你就答应了我罢。”钱娇娘轻轻地摇晃他,难得与他撒娇。

天上的星子他都愿意摘给她,可这件事他没法允许。

二人僵持不下,钱娇娘不敢在邢慕铮的怀里多待,她怕自己太过贪恋他的温暖,而忘记自己是一个母亲。她推开邢慕铮站起来,想找来邢平淳问问他的意思,起身时却因太过急迫,眼前一片发黑,她的身子晃了晃。钱娇娘不适地按住了额角。

“娇娘!”邢慕铮顿时发觉她的不对劲,起身扶住了她。

“我没事……”钱娇娘不自觉地道。

“你的嘴唇发白。”邢慕铮皱眉,扶了她在榻上坐下,扬声叫人唤白大夫进来为她探脉。

钱娇娘嫌他小题大做,“我不过站起来头晕,这是常有的事儿。作什么还要叫白大夫来。”

邢慕铮道:“站起来头晕也算不得小事,想来你身子还需要调理,叫白大夫再给你仔细把一把脉。”

钱娇娘没能拗过邢慕铮,只能请了白大夫进来。白大夫仔细为钱娇娘探了脉,却是露出些许惊喜之色,“夫人,您这脉息圆滑如珠,当是喜脉!”

第三百一十四章

自从钱娇娘停了药,又与邢慕铮琴瑟和鸣,缠绵不断,能有喜脉的确是意料之中。只是乍听得这喜讯,夫妻二人还是都愣住了。

“恭喜侯爷,恭喜夫人!”候在一旁的奴婢们都惊喜道喜。

邢慕铮盼这个娃儿盼了很久了,他回过神来不由狂喜。这是娇娘全然接受他的血脉相连,他怎能不高兴。他一时间气血上涌,只道谁要打敢他妻儿的主意,他就遇鬼杀鬼,遇神弑神。

钱娇娘自也是欣喜的,她抚着依然平坦的小腹,含羞看向邢慕铮。邢慕铮与她对视,情不自禁亲了她的脸颊一口。

丫鬟们都见怪不怪了,白大夫终究没怎么见过,不由得臊着脸避开视线。

“娇娘,咱们的女儿要来了。”邢慕铮低哑与钱娇娘道。

钱娇娘抿着笑点头,她问白大夫,“白大夫,这个娃儿多大了?”

白大夫笑道:“当一月有余。”

邢慕铮抚上钱娇娘捂着肚子的手,紧了一紧,他唇角的笑容遮也遮不住,但想起前不久他们还激烈欢爱一场,他立刻警醒问道:“行房可有碍?”

钱娇娘脸颊臊热,但为了娃儿装作若无其事。白大夫轻咳一声,“老身正想与二位说此事,夫人坐胎还不稳,三月之内,不能同房。”

邢慕铮心有余悸,只怕自己孟浪将他好不容易求来的女儿给失去了。

二人谢过白大夫,邢慕铮让红绢给白大夫送红封。红绢笑着送了白大夫出门去,其他闲杂人等也被邢慕铮打发了出去。夫妻二人相依在榻上,喁喁私语,说不出的欢喜。

只是绵长欢喜过后,钱娇娘总算清醒了些,思及如今情形,不免有些黯淡。

“这个娃儿恐怕来得不是时候。”

邢慕铮告诫似的轻拍她的手,“胡说,咱们女儿什么时候来都是好的,你别叫她听见了不高兴。”

钱娇娘轻笑,“你这就傻了么?她还这样小,怎么能听得到咱们说什么?”

“总之别胡说。”邢慕铮如珠似宝地将她圈在怀里。

钱娇娘感受到他的珍视之情,竟鼻头发酸。好容易苦尽甘来,她只道她的第二个娃儿不再受苦了,却偏偏遇上这等糟心之事。

邢慕铮知道钱娇娘在想些什么,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中已下了决定。

邢平淳下了学,先是得知自己将要上永安去给不认识的皇子们当伴读的事儿,后又得知娘亲怀上小娃儿,不知是他的弟弟还是妹妹。邢平淳一时不知自己应是恐是喜,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钱娇娘上前将他揽在怀里,摩挲他的脸庞道:“丑儿,你不必害怕,娘与你一同去永安。”

邢平淳闻言立刻松了口气,可他马上又提了心。他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了,他明白上永安去并不是一件好事。娘亲陪着他去固然好,但是娘身怀小宝,不仅要车马劳顿,还要远离爹爹,在永安劳心劳力。

“娘,你真要与我一同去么?”

“自是要去,娘可舍不得离你这样久。”钱娇娘笑道,看了一眼邢慕铮,“至于你爹呀,就让他在玉州安心养病。”

邢平淳似还想说什么,邢慕铮给了他一个眼神,邢平淳便止住了话。

夜深,钱娇娘睡下了,邢慕铮悄无声息地起身,到了邢平淳的院子。邢平淳知道爹爹有话说,坐在书房里看书没有睡下。他见邢慕铮进来,忙起身行了一礼,“爹爹。”

邢慕铮点头,走过去看了看他读的书,是一本史记。他拿起又放下,“可有所悟?”

邢平淳道:“只看到改朝换代罢。”

邢慕铮笑了笑,“倒是有所悟。”

邢平淳为邢慕铮倒茶,邢慕铮摆手不用,“你跟我来。”

邢平淳不知父亲深更半夜要带他去哪儿,但他只顺从地跟在邢慕铮的后面。邢慕铮带着他自小门出去,李清泉与王勇已备了他们的马匹等在门外。此时已然宵禁,惟有定西侯府能策马出行。邢慕铮带着邢平淳一路到了玉州衙门,进了一门后,谢章立在门后等待,见他父子二人进来,躬身行礼后,领着他们往地牢走去。

李清泉与王勇守在地牢口,前有衙役举着火把开道,邢平淳紧跟在父亲后面下了潮湿地牢。

鬼哭狼嚎若隐若现,邢平淳头回来这样的地儿,他的心怦怦直作。只是谢章并未领他往地牢深处走,而是拐了个弯,进入挂满刑具的小间内,四处火把陡燃,夹杂着血腥之气,叫人难以喘息。

邢平淳忍住体内翻涌的恶心,他定睛一看,里头跪着一个头上蒙着黑面的汉子,他的囚衣破旧,头上杂草与枯发几乎分不清。邢平淳不知这人究竟是何来历,为何被衙门捉拿。

“这是一个死囚。”邢慕铮为邢平淳解惑,但并未多说,只淡淡下了一个命令,“你杀了他。”

邢平淳大吃一惊,眼前却多出一柄长剑,他仔细一看,却正是父亲送给他的宝剑。他要他今日为剑喂血!

“爹……”邢平淳接过剑,却后退一步。他不喜杀生,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杀了他。”邢慕铮再说一遍。

跪地的囚犯听闻自己大限已至,他顿时呜呜乱叫,像是嘴里还塞着布。

只是这叫声更惹人心烦意乱。邢平淳抓紧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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