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按你周游世界的计划,你现在应该在非洲啊——我不知道鬼魂也能幻影移形?”
海伦足间在天花板上一点,轻巧地翻过来落在地面上。“哦,”她不以为然又带点得意地说:“我搭乘了一架飞机。”
丹其礼貌地向海伦问好,海伦心不在焉地赞扬了他几句,对我丢下一句:“待会再叙旧吧。”便飘走四处参观房间的陈设了。本来这样不打招呼的侵入这样粗鲁无礼的举动,在她漫不经心又带着点肆意的气质下,竟变成得赏心悦目起来。
丹其低声说:“鬼魂怎么能周游世界?”
鬼魂不能四处乱跑是巫师界的常识,霍格沃茨的独特之处中也是因它在校园的土地上广泛地施加了相关的咒语,才能让那么多各个时代的鬼魂稳定地来回游荡。
“我不知道,”我摊了摊手:“她告诉我她要干什么之后,就直接走出去了——”
丹其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因为她是海伦啊。”我说。
门又开了,贝利尼和伊夫低声说着什么,从门厅走进来。自从在突击食死徒的据点行动后,贝利尼自认表现得不尽人意,每天都会起的很早,去练习咒语,或是枪。
今天早上贝利尼大概是练枪去了,现在虽然枪已经收起来了,但他一直揉捏着左右手食指的动作说明了这一切。
“丹其,我知道你也会一点儿,枪,”伊夫兴奋地说:“趁早上没事做,我们出去玩这个吧。”
“现在已经不是清晨了,客人随时可能出现。你杀了幻影移形出现在枪口前的人的。”我翻了个白眼:“你是伏地魔派来的卧底吗?”
“我怎么会背叛拉文克劳,去和一帮人渣搅到一起?”伊夫一边儿瞪了瞪眼睛,一边脱着我和丹其向外走:“我们走远一点就好了,你的客人总不会笨到显形在离目的地二英里之外的地方吧——而且,我和马尔福不一样,他那是果断认清了局势,弃暗投明是正确的。我可不觉得离开邓布利多的阵营能有什么好下场。”
“你话里的意思耐人寻味,”丹其说:“你选择阵营的条件取决于哪一方会胜利,而不是支持哪一派的立场吗?”
伊夫大大咧咧地说:“不然呢?尽管叫我投机主义者吧,我还是觉得活得久些生活才是一切。再说了,我断定邓布利多会胜利,就是因为他认为他的立场是正确的啊,这样说来,我和你们没人么区别哦。”他狡黠地一笑,然后催促贝利尼拿出他的枪,好给这铁家伙念复制成双的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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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狼星在餐桌上打了个很快的盹,醒来后听到孩子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们这么早就急不可待地跑出去玩了。
他走到窗边舒展了下身体,望着远去的四个学生,拌嘴的声音依稀可以听见,这场面令他觉得有些熟悉,有些想笑,但又很快变得悲伤起来。
“西里斯,你还没有放下。”一个女声冷不防响起来。
小天狼星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的警惕性已经退化得不成样子,转过去一看,原来这个没发出一点动静就站在他后面的是一个鬼魂。
“海伦?”
海伦站在客室的门旁,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
小天狼星走过去刚想说什么,却感觉到客室里有什么,回头不经意地一瞟,又吓了一跳:“这儿怎么有个孩子?”
“哦?”海伦眉梢一挑:“不是你的女儿?”
“当然不是!”小天狼星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对这个凭空出现在自己家的活物一脸嫌弃,看清楚了她的五官绝对和文森特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后,嘟嘟囔囔地抱怨道:“谁把这么小的孩子随便就扔在床上。我打赌肯定是那个一脸不可靠样子的佛罗莱特——”
海伦不耐烦而优雅地绕了绕手:“别管它了。你先听我讲。”
小天狼星直起腰来,摊手:“什么事?”
“你是不是需要反省一下。”
“反省什么?”小天狼星莫名其妙:“这孩子一刻钟之前还不在这里的——”
“不是这个,出来说。”
离开了莫名出现的婴儿的房间,气氛终于不像刚才那么滑稽了。
“我认为你应该向前看。”海伦说:“你还活着,但你总放不下死人。”
一上来就说很尖锐的话题,让小天狼星有些惊讶,他向后靠了靠,防备地看着海伦。
“我认为,”海伦说:“你应该试着摆脱那些回忆。”
“是啊,来自一个已经将所有仇人赶尽杀绝的人的建议。”
“而做这种事的代价是怎么样的你也看到了——我死了。”海伦说:“当然,我不是建议你不要去管彼得,伏地魔。问题不在于怨恨……”海伦挠了挠头发:“算了,我是个行动者,不是一个说服者。”
“我看出来了。”小天狼星对她刚才的一番言辞毫无所动。
“这样子如何——”海伦沉默了几秒,说:“下午我再跟你说。”
“无所谓。”小天狼星多看了海伦两眼,觉得她行事有些颠三倒四的,她难道还需要一上午时间打腹稿?
四个学生在外面溜达到快吃饭才回来,小天狼星这才知道那个神秘出现的婴儿的来历。
“你们不能把这么小的孩子直接扔在床上。她会被各种意外杀掉的。”小天狼星看着四个心不在焉的学生,头一次因为别人的劣迹而头疼。
“婴儿让我毛骨悚然,”文森特摸了摸鼻子:“他们是人的外表,可是一团混沌,没有人的智慧——说到这个,这孩子怎么照顾?托付给卢平和唐克斯吧。”
“莱姆斯?他和唐克斯住的又不近,为什么要给他们——哦,你在暗示什么吗?”小天狼星注意到文森特一副说漏嘴的后悔样子,立刻敏锐地眯起眼睛,有点兴奋地说:“唔——莱姆斯和尼法朵拉……”
午休的时候,小天狼星毫无来由地做了一个十分真实的梦。
在霍格沃茨,他们的老地点。
小天狼星一直记得这棵树,他们四个人坐在树底下乘凉,看风景,更多是打量周围的姑娘;莱姆斯看书,彼得——彼得则总是没有固定的事情可做,小天狼星现在回忆起来,他在团体里总是有一丝的无所适从。
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注意到呢……
小天狼星靠坐在树干旁,无尽懊悔。这样的表现分明属于一个将来会犯下可耻的背叛的人,可是自己轻率地把信任交给了他,还有挚友的性命,自己十几年的自由,到现在都没有完成的复仇……
十几年过去了,这些日子有种难以当真的不真实感。在那个平安夜之前的每一个细节都刻着踏实质感的烙印,而平安夜之后,大多数时候都像是游离在世界之外,做了这样那样的决定,脑袋却轻飘飘地,感受不到世界的真实。
小天狼星抬头,看到树叶缝隙间射.进的是记忆里最鲜明的强烈的阳光……詹姆或是莱姆斯的面孔都被哈利和沧桑了太多的莱姆斯代替了,只有那阳光——
“西里斯——”
一瞬间,尖锐的蝉鸣就在耳边炸裂,打破了刚才梦境般的空宁,缓慢低沉的呼呼风声,婉转通透的鸟鸣,夏天炙热的声音全挤过来了。霍格沃茨猎场上的花儿香,草叶被踏断的汁液清淡气味,那大湖氤氲的水汽,也一股脑儿涌了过来。
小天狼星被灼目的阳光弄得差点留下眼泪来。
“西里斯,马上就要离校了,你怎么还在这里睡觉。”
詹姆和莉莉两手相握,站在不远的地方。詹姆大声调笑他,莉莉也大笑着,夏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可她不在乎,最好的朋友在面前,她只会全心让笑容更大,更热烈。
他们两个漫步过来,也轻快地坐在他身边。詹姆舒展了长腿,开心地搂着莉莉,他此刻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你难不成想再一次尝试躲在学校里?哈!别忘记我们去年惨痛的失败——麦格教授放话说肯定不会让我们有一整个暑假的机会拆掉城堡的。”
“西里斯,回家之后别一直提醒自己是在家里,那只会让你更难受。不高兴的时候,就想想我们吧。”
小天狼星费力地理解着眼前的一切——是在做梦?还是什么……?
出神的时候詹姆和莉莉不知道说了什么,又爆发出一阵大笑。肆意的笑声远远在湖面荡去,甚至惊动了湖那边游曳的水鸟。那边拖着箱子向站台去的学生们三三两两,但整个世界却好像只有他们一样。他们混迹在一起便是整个世界,没有战争的阴云,没有未来,没有过去,没有困扰,也没有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