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我想守着她。”他分担不了她的痛苦,陪在她身边也是好的。
温情整理着可能用上的丹药,断然拒绝道:“她太依赖你,你在,她的力气就都用在向你撒娇上了,哪里还有力气生孩子。而且,你关心则乱,根本帮不上忙,赶紧出去吧,我保证一定母子平安。”
见蓝曦臣不愿离开,温情亲自动手把他推了出去:“魏无羡,看好他,别让他进来捣乱。”说完,门又紧紧关上。
“兄长,不会有事的。”蓝忘机将蓝曦臣拉到一边,和魏无羡一左一右的站在他身边,万一他真的发疯,他们两个一定能制住吧。
卧房里,温情将江云洛身上的针都拔了下来,血果然止住了,半晌江云洛也悠悠转醒:“情姐姐,他呢?”果然,蓝曦臣就是她的底气和倚仗,一睁眼就要找。
“我让他出去了,絮儿,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想要这个孩子平安出生只能靠你自己,你知道失去你,他不会独活,所以你必须坚强起来,把这个孩子好好带到这个世界上来。”这样的情况,她的求生欲不够强,她做什么都没用。
江云洛用力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们的好日子就在眼前,她怎么舍得抛下他呢。
“曦臣,你给我坐下,晃得我头晕。”蓝启仁看着坐立不安走来走去的蓝曦臣,实在是受不了他这个样子。
“叔父,我害怕。”蓝曦臣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哽咽,蓝启仁想起上一次听他说这句话时他还不过三四岁的年纪,他早熟,自从懂事后,就再未说过这样示弱的话语了。
“大哥,你放心,不会有事的,絮儿的身体有你和温情调养过,孩子也很健康,你要相信他们。”魏无羡扶恍惚的蓝曦臣坐下。苍天保佑,他们可一定要母子平安呀。
“絮儿,你疼就叫出来吧,你这样泽芜君更不放心。”江云洛怕蓝曦臣担心,咬着嘴唇憋的小脸通红也不肯叫出声来。原本的尚能忍受的不适在破水后完全变成了几乎把她撕裂的疼痛,真的痛,痛到生不如死。
“啊”听了温情的话,江云洛终于放过了自己的嘴唇叫出声来,尖锐沙哑,仿佛刀子一样划在众人心上。
等了一个时辰,听到这一声,魏无羡手里的杯子落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而蓝曦臣手下微一用力,直接将黄花梨扶手掰了下来,她是不是特别痛,她会不会有危险,即便知道女人生子都要经历巨大的痛苦,可他就是心慌得厉害。
“温情,你放我进去,求你了,放我进去守着她。”蓝曦臣再也坐不住了,趴在门上苦苦哀求。他不敢硬闯怕惊吓到她,可是他真的控制不了自己心中的恐惧,见不到她,他就放不下心。
又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温情也走了出来将门紧紧关上:“蓝曦臣,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进去让她来安慰你吗?她拼了性命给你生孩子,你在这里拖什么后腿。她什么情况你最清楚,我分心到你身上还是她为你分心,结果是什么你也知道,她很努力,孩子也很努力,你不许添乱。”说完这些话,温情又转身进去。
蓝曦臣靠着门瘫坐在地上,算是安静了下来。果然,还是他太贪心了,想要留下他们的骨血,可如果代价是失去她,这孩子还有什么意义。
“温情,我不要孩子了,我求你帮我保住她。”蓝曦臣的话震惊了所有人,等了三年,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孩子他说不要就不要了?明明温情都没问什么保大保小,他倒是说上了丧气话。如果真的只能保下一个,他们肯定都选择江云洛,但明显还没到这种时候呀。
“喝一口参汤缓一缓吧,你家泽芜君又发疯了。”温情给江云洛喂了些参汤补补气力,蓝曦臣这患得患失的毛病怎么还没好,她担心的倒是意志坚定,原本以为可以帮上忙的却不停的捣乱。
“可以了,开到十指了,大胆用力吧。”产婆的话让温情的神色微微放松了些。
江云洛握着温情的手拼命的想要把孩子生出来,只是她之前挣扎了太久,努力了半天孩子的位置没有半点改变。
“情姐姐,我没力气了。”江云洛大口喘着气,像极了搁浅的鱼。
“情姑娘,出血了。”产婆也是一脸惊慌,看这架势这位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门外那位绝对不会放过她们的。
“去把泽芜君请进来。”身体虚弱了就用灵力补,这办法他们用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不能慌,她慌了他们母子俩就是死路一条。
“泽芜君,夫人大出血,情姑娘让您进去。”产婆得了嘱咐提前给他打了个预防针。一瞬间,蓝曦臣觉得天旋地转,却又努力稳了稳心神,他们还在等他,他不能慌,他慌了絮儿肯定更慌。总归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他们死在一起,一切都和三年前一样,能偷得这些时光,他也该知足了。
满院子等待的人都是坐立不安,思追被送回了住处,蓝启仁握着茶却不曾饮过一口,魏无羡坐着用陈情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蓝忘机看起来可能是全场最冷静的人,只是他握紧了避尘的手出卖了他。
“涣哥哥,你来了。”江云洛的声音虚弱又沙哑,听起来可怜极了。
蓝曦臣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旁,一边给她渡着灵力,一边流着泪回答道:“我来了,我守着你们,别怕。”
江云洛努力勾了勾嘴角:“有你在我不怕,什么都不怕,我只是想你答应我,万一我不在了,你要好好活着,好好教养我们的孩子,我们说好要好好弥补他的,没有我,你就要把我的那一份也一起补给他。”这孩子被灵力温养的三载有余,生命力比她当真是强上不少,若是真有个万一,保住他的可能性更大些。
“不可能,絮儿,你记住,你在,他才是被期待被爱的孩子。你若是不在了,我就随你一起去,他是死是活都同我无关。如果你死了,就算他活着我也会带他一起去陪你,我不会爱他,我会恨他,也会恨我自己。”蓝曦臣特别害怕她说的一切成真,他威胁她的话大多也都是真的,没了她,就算孩子活下来,他也不会爱他,他会恨,恨因为这个孩子他失去了毕生所爱,他不会照顾他,因为他会在她离开的下一刻结束自己的生命。
“蓝曦臣,让你进来不是泄气的。咱们两个联手,死人都医活过,你们在这演苦情戏给谁看。还有你江云洛,让他进来不是让你交代后事的,乖乖的按照指示用力,好好把孩子给我生下来,别砸了我的招牌。”温情觉得头痛的厉害,这一对就是来克她的。
也许小蓝公子听到了父亲的话知道继续调皮就死定了,也许是小蓝公子也知道心疼娘亲,终于也开始自己努力往外爬。
痛到最后,江云洛的神志也不太清醒,整个人和水洗过一样,发丝贴在额头上,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只能抱着蓝曦臣的手臂,发出些细微的□□。蓝曦臣情况也没好到哪去,他跪在床头,层层衣衫被汗水浸透,手上都是带着血的指甲印,看着她拼命挣扎着却无能为力。
产婆把一盆又一盆的血水送出去又接过一盆又一盆的热水,补汤一碗又一碗的送进来却都喂不进去,等到冷了再被端出来,门外的人都捏了一把冷汗。
兄长,你在天有灵就保佑云洛顺利生下孩子吧,曦臣这半生只剩下这点欢愉,他承担了太多了,他们也经历了太多了,他没得到的天伦之乐也该还给他了。
师傅师娘,你们在天有灵要保佑絮儿平安生下孩子呀,你们不是一向最疼她吗,可千万保佑他们母子平安呀。
“快了快了,看到头了,夫人再用些力气。”产婆用袖子擦了一把汗,这钱赚的太难了。
“絮儿,我们再用一次力,宝宝马上就出来了。”蓝曦臣握紧了她的手柔声鼓励着她。
江云洛的头脑里有一瞬间的空白,而后意识到他们的孩子还在等她把他带到这个世界,她真的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甚至可以说是在生死关头的最后一搏,握着蓝曦臣的力气是从未有过的大。终于,房间里传来一声啼哭,很响亮。
“恭喜,是位健康的小公子。”产婆将孩子简单的清洗干净又仔细包好,送到了蓝曦臣手里。
蓝曦臣小心的接过孩子,将他放在江云洛的枕边,牵着她的手看着这小东西,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这是他们的骨血,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是她拼了性命送给他的礼物。看到了他,他才知道自己一次又一次想要放弃他的想法有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