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如何调皮,乖乖认个错,大抵也就没事了。泽芜君本就温柔,对上他,更是格外耐心。但泽芜君却并不溺爱他,为人立身,君子之道,品性修养,功课修为上绝不退让半分,有时含光君和羡哥哥还会帮他求情。
泽芜君一向温和,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他都不会苛责,可他却因为蓝逸擅入禁制攀折了凤羽花罚他在书房跪了一夜,絮姐姐回了江家,我只好替他去找含光君说情,本想不过是几朵花草的小事,但含光君给我的回答却是良久的沉默和当时的我听不懂一句话:有些伤痛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
后来,蓝逸失去了他的团宠地位,不过他甘之如饴,并迅速转变成资深妹控。云深不知处有了个被宠上天的小公主。她出生那日有凤鸣之音,她眉心有一点小小的朱砂印记,泽芜君抱着她,轻轻触摸着那个小红点笑得格外满足,笑着笑着又流下了眼泪。
那日之后,禁制消失了,那无字碑也不见了踪影。泽芜君给她取名叫蓝珮,字殊行。很久以后,我才明白那背后的深意:数载春秋尽,何者殊行换卿归。
殊行是蓝家嫡系少见的女儿,不仅是泽芜君和先生,含光君和羡哥哥对殊行也是格外疼惜。泽芜君对她是真的疼爱,面对失而复得的珍宝,自然是没什么原则了,只要她开心,世家第一公子蓝曦臣就是她钟爱的大马,雅正端方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宠爱程度,就是要月亮不给星星的那种。
一向严肃的先生,人后也是纵容她坐在自己怀里揪胡子玩,还要夸一句:殊行真有力气,不愧是我蓝家子孙,可能还会担忧一下未来,谁家的猪会拱了我家的这颗白菜。
江宗主每月都要来看殊行,每次都是带着一大堆好吃的好玩的有或是什么灵宝,金凌也不甘示弱,珠宝首饰,古玩字画,再添点东西就是一副嫁妆。
最夸张的是含光君和羡哥哥,时常将殊行带回静室不愿还回去,也不怕打扰他们天天。殊行喜欢飞,含光君就抱着她御剑俯瞰云深不知处和彩衣镇,玩累了就抱着她在彩衣镇上逛一逛,哼一曲忘羡哄她入睡。
殊行是泽芜君亲自启蒙的,琴语是含光君传的,符篆之术是羡哥哥手把手教的,还顺便吃喝玩乐也教了一下,至于絮姐姐早就跑到兰陵去喝江姑姑的莲藕排骨汤了。
前几日不知羡哥哥从哪里找了一只爱吃苹果的驴,时常抱着殊行坐在上面,让含光君牵着走。许久以前,我曾听他说一切都圆满了,就差个小的。如今,大抵就是他想要的圆满吧。
很久以后,蓝老先生的问题有了答案,是自家的猪拱了自家的白菜。
第5章 惊鸿
“江姑娘”
“金公子”
刚一出房门就迎面遇见准备回房的金子轩,几人人分别见了礼,江厌离和金子轩分明是一对未婚夫妻,却生疏之极。幼年也曾是青梅竹马,言笑晏晏,而如今却是襄王无梦,神女有心。
江厌离同他所想并不相同,虽不是天姿国色,却是清雅婉约,虽是不能修炼,也是身上萦绕着淡淡的灵气,不是寻常的小女儿情态,反倒是十分挺拔端庄。
“阿姐,我们走吧。”小少年扯着姐姐的衣摆催促道。见到这个人,江絮明显感受到了身后羡哥哥的怒气和阿姐的紧张不安,这种尴尬时刻,就需要她来缓和一下气氛,不然她怕羡哥哥的拳头会忍不住挥上去。毕竟是阿姐喜欢的人,总不好一见面就动手。呵,男人,看着阿姐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装矜持给谁看呀,果然就是一只金孔雀。
落下拜帖,不想平日里阿姐能做出的事情,羡哥哥在云深不知处的大门前巧舌如簧的解释也抵不过含光君简单粗暴的禁言术,羡哥哥自告奋勇的回去取拜帖,分明就是想要再买两坛天子笑,还推托说我脚程慢不肯带上我,哼,都是御剑,我又能慢到哪里呢。
不过,蓝二公子不愧是世家排名第二的翩翩公子,一身白衣遗世独立,腰间环佩摇曳,雅正端方,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却只会让人格外欣赏其清高傲岸,比起那个金孔雀简直不知强了多少倍。
本以为会是长久的等待,但事实上蓝二公子并不像想象中那样不近人情,而是回禀了蓝先生便将一行人安置在了客院。
魏无羡是在夜里回到云深不知处的,却没有见到江厌离他们的身影,又见没有看守山门之人,便略施了个小小法术破了结界,手里提着两坛天子笑,被巡夜的蓝忘机捉了个正着。几番打斗,免不了闹到了蓝先生那里。
“阿姐,羡哥哥怎么还没有回来?”江絮靠在桌旁问道。未正式行过拜礼,几人仍是住在一个院子里,已经过了戌时,按理说魏婴早该回来了。
“阿姐,我去找找他,毕竟这不是云梦,总归别出了什么事才好。”江澄虽知以魏无羡的身手没什么人奈何得了他,但毕竟是在别处,总是放心不下的。“阿姐,我去吧,哥哥要破那结界总是免不了要闹出点动静的,结界对我没有效果你是知道的,初来乍到,总不好坏了人家的规矩”江絮虽身量小,却也已经十三岁了,也算是半个大人。若论修为,更是丝毫不逊于江澄他们,何况她仗着惊鸿剑的特殊之处确实对结界免疫,倒是最好的人选。
“忘机,今日之事到此为止,魏公子初到云深不知处,你送他回去吧”蓝曦臣身后跟着安静的蓝忘机和压低了声音不断解释的魏无羡。突然,只见一道明亮的红光如流星般划过天际。
“糟了,我回来晚了,又没有同师姐他们打招呼,应该是我小师弟下山去找我了。”那独特的红色光华,分明是絮儿的惊鸿剑特有的。
“魏公子不必着急,让忘机先送你回客院,稍后我便将江小公子送回去。”
“那就有劳泽芜君了”
“魏公子不必客气”
不得不说江絮的速度确实不慢,上山时要显示求学的诚心是一步一步走上山来的,但御剑下山却不过片刻功夫,蓝曦臣找到他时已然是在山脚下几乎快到了彩衣镇。
“江小公子,魏公子已经回来了,我们回去吧”面对刚刚到自己胸口的小少年,蓝曦臣不经意的将本就柔和的声音又放柔了些,小小的一只,玉雪可爱,像极了当年只到他胸口的忘机。
白日里,只是匆匆的见上一面,阿姐和哥哥同他们礼貌的寒暄几句,如今走近了,江云洛才发现白日里端方雅正到让人生怕亵渎了他的泽芜君,竟是这样的一个美男子。眉眼虽深刻却不凌厉,浅墨瞳色里是温柔的水波,薄唇翕动,言辞妥帖,让人如沐春风,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却也有着少年人独有的清润。
“嗯”江云洛的脸微微有些红,小少年有着温软害羞的样子很是可爱。
“江公子的修为当真不错,好快的脚程,真是少年英才”
“泽芜君谬赞了,我只是仗着佩剑之利罢了,若论修为天资,您同含光君才是我们的榜样。”江云洛微微低头,有些浅浅的红晕爬上脸颊,泽芜君真的太好看了,声音也好听,听得她的心不由自主的疯狂跳动着。
“曦臣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江公子赐教”蓝曦臣放慢了步子同她并排走着,到了路陡的时候还会回身伸手扶她一把,那一个优雅的转身更是让人忍不住春心萌动,只觉得连他的指尖都带了灼热的温度,烫得她有些微微的局促不安。
“赐教不敢当,您问就是了。您与我虽是同辈,但您长我不少年岁,不必叫我江公子,随兄长他们一样叫我云洛就是了”
“云洛,我云深不知处的结界虽不敢说是毫无漏洞,但若是没有抹额或是信物无论如何这都要费一番周折才能解开,可你却是来去自如,不知是为何?”蓝曦臣缓缓开口,哪怕是询问可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显得格外好听。
江云洛眼神一动紧接着便笑着答道:“那是因为我的佩剑比较特殊,我的剑不能像正常的剑以刚猛立身,我生来体弱,父亲为我铸剑时便将侧重放在了防御逃遁之上。”
“令尊确实是心思巧妙。只是不知此剑何名?”蓝曦臣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宝剑上,也带上了几分惊艳的味道,灵力波动如此之强,当真不是凡物。“惊鸿,它虽不是最厉害的,但绝对是最漂亮的。”这话说出来满满的都是稚气,不在意佩剑有多厉害,偏生为了它的好看而自豪,这完完全全就是个小孩子,对着这样的小家伙,蓝曦臣又一次发挥了弟控的本性,将神色和语气都放得越发温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