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湛”魏无羡看着温晁狠狠击在蓝湛伤腿上,失声喊了出来。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蓝忘机脸色惨白,冷汗直冒。被温家人挟持,单膝跪地,却半分不肯折腰,温晁狠狠踩在他的腿上,蓝忘机的拳头狠狠的握紧,咬紧牙关,痛到极致也不肯叫出声音来。
可是见他如此,魏无羡哪里还能动手,索性束手就擒,生怕温晁再折磨蓝湛。温晁见他屈服,又想起他这几日的滑头行径,真是让人恨得牙根痒痒。
“魏无羡,你不是很能耐码?那就去地牢逛一逛吧,你若是能或者出来,我就既往不咎,放过蓝忘机和金子轩,你觉得怎么养?”那地牢里有他养的恶犬,平日里都是用人来喂养的,最是凶残,八成能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撕个粉碎,以解他心头之恨。
“好说好说,这天气太热,地牢凉快,我早就想去逛逛了。”魏无羡笑得没心没肺。蓝湛的情况实在不好,决不能再让他受到责罚了,金子轩也算是被他牵连进来的,他来承担所有罪责,最是合适不过了。不就是个地牢,他可不怕。
“魏婴”蓝湛出言阻止,想要将他护在身后,却被魏无羡制止了,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一脸轻松的跟在了温晁身后。
然而走进地牢之后,魏无羡才知道其中的恐怖。有狗!
谁能想到堂堂江氏首徒怕狗,别说是这比人都高上许多的恶犬,就是温顺的小奶狗他都怕。初到莲花坞时,江澄原本是养了几只小奶狗的,本也没什么攻击性,可他流浪的那些年常在狗嘴下夺食,被狗追逐撕咬,实在是怕。若不是如此,他也记不得江澄那奇葩的起名方式,给狗起名叫什么妃妃、小爱,什么嘛,根本就是个怡红院。
被温晁豢养的恶犬逼到墙角时,他已然一身伤痕,这恶犬凶恶,算得上是凶兽了,手中没有佩剑武器,纯粹是近身肉搏,更别说他对狗还有着天然恐惧。恶犬的口水滴在衣襟上时,魏无羡只觉得吾命休矣。可没有预想中的疼痛,轰然倒地的巨响让他回过神来。
“魏公子,是我。”门外是一道清澈的声音。
“温宁,是你吗?”
“是我,我给它下了药,用银针封了它的穴位,拔出针它就能醒过来,你在温晁进来前□□就好,这些药给你,红瓶外敷,能止血阵痛,化瘀消肿;绿色内服,补充灵力,活络筋骨。魏公子,姐姐不许我出来,我要先回去了,被她发现就遭了。”
“温宁,谢谢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些。”魏无羡握紧了手中的两瓶药,刚打开木塞,有紧紧的扣好,放进了怀里。这药珍贵,蓝湛的伤更加需要,还是留给他吧。静静的靠坐在门边,平复着心绪,恢复灵力,这一夜好长。
药房,温情看着架子上消失的两瓶药,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去了,本不想他卷入这世家的是是非非,但魏无羡于他却是有救命之恩,罢了,只当不知道就是了。回来后温情没有诘问,温宁只放是她没有发现,可哪里知道,若不是她有意纵容,那上品的伤药怎么会就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还用不同颜色的瓶子做好了区分。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无可奈何,她能做的,只是在能力所及处做无愧于心的事,旁的,她也无能为力。
“哥哥,羡哥哥怎么还不回来。”江云洛坐立不安,不是罚去了菜园子吗?无论如何也该回来了。
“絮儿,再等等,他机警着呢,可能只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虽嘴上这样安慰着妹妹,但江澄心里的急切却一点也不比江云洛少。可急有什么用呢,他们连门都出不去,也见不到与他同行的金子轩和蓝忘机,半点没有他的消息。
不是没有想过强行闯出去,可是他观察了这的守卫情况,能闯出院门,但绝对出不了温家。即便找到了魏无羡也没办法带他离开,反而可能酿成更大的祸患,为今之计,只有等。
云深不知处
“叔父”蓝曦臣跪在蓝启仁的床前,泪眼婆娑,他走后,蓝启仁死守云深不知处被温旭打成了重伤,卧床至今,他心中有愧。
“曦臣,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云深不知处虽毁,弟子死伤不少,也有许多外门弟子脱离,但留下来的都是可以共谋大事的可信之人。忘机用阴铁和自己为蓝家换得了喘息之机。
“江姑娘如何了,可还安全?”
“云洛她,她为了救我落入了温家人手里,此刻应该同忘机一样成为了他们挟持仙门百家的人质,曦臣惭愧”提起云洛,蓝曦臣的心一下子沉重起来。
“勇敢仁义,巾帼不让须眉,不愧是江家的女儿。曦臣,你也不必过度自己,放下如何解救他们才是大事。”
“叔父,我已经传信给了其他家族,要对抗温家,还需要更多的力量才行。”
“这些你自己权衡就是了,对了,去看看你父亲吧,他是时日怕是不多了。”蓝启仁知道蓝家能保全,是兄长用性命换来的,也许曾经他不是一个称职的宗主,但他走出闭关之处时,曾经的青蘅君就已经回来了。
“是,叔父。”对蓝曦臣来说,父亲实在是太过陌生,他爱父亲,也曾经满腔孺慕之情,但相见不过只是过问他的学业修为,总归是不肯同他们有半分亲近的。那是他的父亲,但却更是远离世间种种的青蘅君,听到他的消息,百感交集,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但他,真的很怕失去。
第24章 叮咛
青蘅君的闭关之处很是偏远,同龙胆小筑遥遥相对,中间隔个一整个蓝家。若说龙胆小筑还有些花草生气,那青蘅君闭关处便是满满的死寂。
“见过父亲”说出那两个字时,蓝曦臣感觉生僻又熟悉,许久没有来这里,如今死寂更胜从前。
“曦臣,你来了,走近些,让我看看你。”曾经清越的声音已然满是暮气,只是他听到了昔日听不出的慈爱。蓝曦臣闻言缓缓上前,跪在了青蘅君的榻前。
“曦臣,长大了,真像,真的好像她。”青蘅君轻轻的抚摸着蓝曦臣的脸颊,眼中是满满的追忆。
“父亲。”
“好孩子,让父亲再好好看看你。我知道,你肯定怪我对你们不闻不问,可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每次看到你,见到忘机,我都会想起你母亲,想起她被我囚在这云深不知处的一方天地里郁郁而终,明明她应该自由的翱翔天际的,可我就是没办法放她走。”他的爱终究毁了她。
“父亲,您后悔吗?”
“后悔,后悔什么?后悔遇见她吗?她是我这一辈子最美好的遇见。那年,我差不多也是你这般年纪,少年成名,意气风发,你娘亲自由洒脱,容貌娟秀,少年慕艾,我们一见钟情,我以为我们就是天作之合,可以白头偕老。可是天意弄人啊,你娘误杀了我的恩师,即便不是有心为之,可我们之间隔了恩师的一条命,我又怎么能再和她在一起呢。按照常理,我们已然是仇敌,我应该杀了她为师父报仇,又或者自此陌路。可我放不下她,所以我任性了一次。我娶了她,给了自己一个圆满,可我也要给家族给恩师一个交代,我为她修了龙胆小筑将她软禁,又修了这里作为闭关之所。除却大婚当夜,我们一年一见,我用蚀骨的思念惩罚着自己惩罚着她。后来,苍天垂怜,有了你和忘机,每年除夕,同你们母子守岁就是我坚持下去的理由。在这云深不知处,我同你母亲都是罪人,我身为宗主肆意妄为,与杀害师长之人纠缠不清,而你母亲虽是无心之失,但苦果已酿,对旁人而言,她就是罪人。为了你们不被牵连,我将你们送到了启仁身边,他性情端正,一定能好好教导你们,让你们平安长大。而你母亲为了你们甘愿被囚禁在龙胆小筑,等待着每月一次的相见。我常常在想,如果我当时不曾任性,是不是仍旧那样自由游弋在天地间,是不是她就不会郁郁而终。我不敢靠近你们,我怕你们问我为什么再见不到你母亲,怕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将你们留在我身边,怕亲近你们就没办法克制对她的思念。我放不下儿女情长,也放不下家族大义,我不想负任何一方,而最后却负了家族也负了你们。”对青蘅君来说,一生都在为自己的任性赎罪,可是爱上她,是他最无悔的事情,只是,如果她能过的好,他愿意放手。